第63章 交易

出了游廊，就來到一處院子，白瀾兒心道：這太子府除了樹木並無其他裝飾，和金碧輝煌的宣王府行成鮮明的對比。

「白姑娘，請進，太子殿下等候多時了！」劉荃站在一處台階前說道。

白瀾兒忙收回心思走上前去笑道：「多謝劉公公帶路。」

劉荃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白瀾兒略一愣怔，就聽到屋裡傳來太子蕭衍策溫和的聲音：「白姑娘進來吧。」

白瀾兒表情一肅，隨即堅定的抬腿進去。

書房中太子蕭衍策坐在書案後面，一臉溫和笑意的看著白瀾兒。

白瀾兒忙俯身行禮道：「見過殿下。」

蕭衍策笑道：「不必多禮！過來坐下。」

白瀾兒自然知曉這是蕭衍策禮賢下士的做派，自己身為一個平民，怎可僭越，於是仍舊恭敬的回答道：「謝殿下。」

說完就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書案前站著。

蕭衍策的笑意更加明顯，他認真打量了下白瀾兒，只見她披著大紅色的斗篷，在燭光下，更顯得嬌俏可人，美麗靈動。

蕭衍策心中一動就說道：「外頭可冷？」

白瀾兒自然聽出這話中的關切意味，於是忙低下頭道：「回殿下，現在外面風大。」

「哦？那你可覺得冷？」太子身子前傾笑道。

「不冷。」白瀾兒就這樣硬邦邦的回答道。

太子愣了一下，不過仍舊笑道：「如此甚好。」

白瀾兒接著說道：「謝殿下關心民女。」

蕭衍策笑著看了一下書案上自己攤開的書籍，然後又看向白瀾兒笑道：「你不必拘禮，你我之間原本可以更親近些！」

這話打在白瀾兒的耳朵里，她故意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跪倒說：「殿下，民女惶恐！」

蕭衍策微微皺眉說道：「我剛才說過，不必拘禮。」

白瀾兒說道：「回殿下，民女只是一介貧民，蒙殿下厚愛願意禮賢下士，但是民女自己知道身份，對殿下不敬的行為是萬萬不敢做的！」

蕭衍策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女子，沉默片刻才淡淡的地說道：「起來吧。」

「謝殿下。」白瀾兒緩緩起身，禮儀不錯。

蕭衍策問道：「你可知為何讓你前來？」

白瀾兒抬頭看了一眼蕭衍策，回答道：「回殿下，民女知道。」

「那你說說看。」蕭衍策問道。

白瀾兒只好說道：「回殿下，可是因為祥和一事？」

蕭衍策淡笑道：「我很好奇，你如何知道範雲娘這個人？還能說動她去狀告祥和掌柜？」

白瀾兒說道：「回殿下，如果民女說這一切都是天意，殿下可信？」

蕭衍策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勉強你，只是我想說這件事也是我的一個機會。」

白瀾兒說道：「殿下，祥和一事，現在的關鍵就是賬本，只要找到賬本就可大做文章。」

蕭衍策笑道：「我聽說這賬本已經消失？」

白瀾兒道：「殿下，這賬本會很快出現的！」

「哦？你已經布好局了？」蕭衍策帶著一種欣賞的口吻說道。

「殿下放心，此事會很快有眉目的，只是民女有事相詢！」白瀾兒輕聲說道。

「但說無妨！」蕭衍策不僅沒有生氣，還頗有興緻的問道。

白瀾兒說道：「殿下也知道，當年白家祖上因事獲罪，不知經辦之人可是宮中之人？」

蕭衍策微微挑眉說道：「為何這麼說？」

白瀾兒說道：「民女只是猜測而已。」

蕭衍策淡淡地說道：「你所料不錯，我也只是偶爾聽母后說過，當年也是因為你父親不願娶皇姑姑才會惹此一禍。」

白瀾兒接著問道：「那麼，宮中可是有人見過我白家的人？」

蕭衍策道：「太後娘娘身邊的太監首領秦公公參與過此事，按理應該見過你們白家人！」

白瀾兒輕微的點點頭說道：「秦公公？」

蕭衍策看她喃喃自語，就好心的多說了一句：「這個秦公公也是個奇人，他本是一個郎中，據說醫術還不錯，不知怎的就進宮做了太監，還被太後娘娘看中，從此一直服侍到現在！」

白瀾兒心中一動，又是一個郎中？和死了的丁大夫可有關係？

就在白瀾兒靜靜的想個中緣由的時候，蕭衍策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就摸向她頭上的簪子。

白瀾兒被唬了一跳，急忙後退一步，靜靜的看著蕭衍策。

蕭衍策卻也不惱，淡淡一笑道：「你這簪子看著倒是別緻！」

白瀾兒說道：「謝殿下誇獎。」

蕭衍策原本的笑模樣再聽到這句話后，笑容立即收回，臉色變得漠然起來。

此時外頭突然想起敲門聲，蕭衍策微微眯一眯眼問道：「誰？」

一個柔和細膩的女聲傳來：「殿下，是臣妾！」

白瀾兒立即聽出來是太子妃宋娉婷！看來，這消息傳的還真快。

蕭衍策聽到這個聲音表情變得更加陰沉起來，不過他終於坐回到書案后，說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白色狐皮的女子緩緩進來。她的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白瀾兒看到太子妃，忙俯身行禮道：「民女見過太子妃。」

宋娉婷急忙虛扶一把說道：「沒想到白姑娘在這裡，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宋娉婷巧笑嫣然地對蕭衍策說道：「臣妾看殿下沒有吃晚飯，所以特意送些吃食來，這幾日天氣寒冷，殿下可得注意身子才是！」

蕭衍策指了指旁邊的小几說道：「勞你費心了，把東西放那裡即可。你可以出去了！」

宋娉婷沒有因為蕭衍策的冷漠而惱怒，仍舊微笑著遵照他的吩咐把食盒放好，才笑道：「那臣妾就不打擾殿下和白姑娘了，臣妾告退。」

蕭衍策沒有動，白瀾兒行禮道：「民女恭送太子妃。」

宋娉婷微微點頭，轉身離開，出門的時候還貼心的把書房門關好。

這一系列動作讓白瀾兒內心一動，看來這太子妃也看出來太子的心意了。

太子妃的到來讓太子蕭衍策的心情很受影響，接下來他只淡淡的對白瀾兒說道：「祥和一事，既然你已有計較，那我也不便多言，你先回去吧。」

白瀾兒忙躬身行禮道：「是太子殿下！民女告退！」

說完，白瀾兒就離開，待終於出了書房，這心才徹底放下戒備。

外面的風更大，前面的路黑漆漆的彷彿看不到盡頭，剛才進來的時候還有下人打著燈籠伺候著，現在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白瀾兒無奈的搖搖頭，準備一個人出去，剛走到游廊處，就看到前面有兩個人提著燈籠等候在那裡，看其中一個人的身形，似乎是太子妃！

待白瀾兒走到跟前，那背影轉過身來，果然是太子妃宋娉婷，旁邊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子，應該是她的貼身丫鬟。

白瀾兒剛要行禮，不想卻被太子妃宋娉婷攔住，只聽她說道：「白姑娘不必多禮，我來送你出去。」

白瀾兒忙說道：「民女怎敢勞煩太子妃，我認得這路，一個人也能出去！」

宋娉婷微微一笑道：「你是第一次來這太子府吧？都能認得路，我已嫁入三月又余，還總是走錯路。」

白瀾兒心中一驚，眼珠轉了轉說道：「太子妃身份尊貴，即便走錯路也會有下人提點，這本沒有什麼。」

宋娉婷笑道：「有些事下人可以提點，可是有些事卻不能旁人代勞！」

白瀾兒不由得停下腳步看著宋娉婷問道：「太子妃，恕民女愚笨，不知您是何意？」

宋娉婷笑容擴大說道：「白姑娘一向聰慧，怎會不明白女子的安身立命靠的是什麼呢？」

白瀾兒聽到這話，才有意看了看太子妃的面容，果然和上次見的不一樣，雖然也顯端莊，可是眉眼間全是疲態。

於是白瀾兒說道：「謝太子妃提點，民女明白您的意思。」

宋娉婷卻笑著搖頭道：「不，你還不夠明白！我只能告訴你，如今這太子府中除了我，已有側妃兩名，美人三名，侍妾五名，而最令人憂心的是，已有三人懷有身子了！而我卻一直沒有動靜，我身為堂堂太子妃，已比別人落後許多，而且現在的局面，我也不可能把三個有孕之人處死！我沒有那狠心，也不想失去太子對我唯一的尊重。」

白瀾兒頓時瞪大雙眼看著宋娉婷，緩緩地說道：「您是再向我求醫問葯嗎？！」

宋娉婷坦然的點頭道：「既然話說到這裡，我也不隱瞞什麼，我從小就聽說白家醫術獨步天下。而最令人羨慕的就是你們有一秘方，可保證一胎得男！」

白瀾兒隨即眉頭微簇道：「這，怕是一些不實言論！我身為白家女兒，怎沒聽說過呢？」

宋娉婷笑道：「我知你不會輕易拿出這秘方，但是我也知道太子殿下對你一直頗有好感，在這點上你我應該合作，而不是懷疑，所以我幫你免去這個麻煩，而你作為回報，就把秘方給我，讓我來鞏固地位，可好？」

白瀾兒靜靜的審視著太子妃，靜默片刻道：「既然太子妃已經胸有成竹，那麼我何樂而不為呢？」

宋娉婷笑道：「白姑娘果然通情達理！」

白瀾兒卻笑道：「謝太子妃誇讚，民女不敢當。只是，這秘方在我父親手中，而他和我母親一直神遊在外，只怕不容易找到他們，所以。。。。。」

「無事，我知道白姑娘一言九鼎，哪怕時間久些，我也等得！」宋娉婷說道。

白瀾兒笑道：「既然如此，那民女一定儘力而為！」

宋娉婷笑道：「好，我先送你出去。」

白瀾兒忙躬身跟在太子妃身後，這次很快就來到府門口，儘是一點路都沒有走錯過。

白瀾兒心中瞭然，這宋娉婷在蕭衍策跟前，扮的一手好戲，把一個不諳世事，一心為夫君，迷糊可愛的形象演繹的完美無瑕，這才讓太子蕭衍策對她很是信任，也能允許她進入到自己書房中，假裝送飯偶遇白瀾兒，不然太子蕭衍策應該很是生氣為何自己特意屏退下人而單獨和白瀾兒相處的時候，為何你就那麼巧的出現呢？這消息到底是誰走漏的？在太子身邊安插眼線，如果被發現，任誰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吧！可是這太子妃卻偏偏可以進出自由，想來這太子妃的扮相肯定是毫無錯處的！

白瀾兒想到這裡，忙和太子妃宋娉婷告別，從大門口出去。

外頭已經備好馬車，還是來時的那輛馬車，旁邊的人依舊是武易宏！

白瀾兒心中一緊，上前客氣道：「有勞武大人在這裡等候民女，民女真是感激不盡！」

武易宏看了一眼白瀾兒，說道：「太子殿下吩咐我送你回去。」

白瀾兒笑道：「那武大人替我謝謝殿下。」說完就利索的上了馬車。

武易宏本來一肚子負氣的話想沖白瀾兒，沒想到她倒是乖覺，客客氣氣的道完謝就自覺的上馬車坐好，一點發火的機會都沒給他！

武易宏胸中的悶氣更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打馬跟在旁邊。

一路無話，安全的把白瀾兒送回家，武易宏看著她走進定國公府，轉頭一拳狠狠的打向馬車車廂上！

那馬突然受驚，四蹄翻飛就要奔跑起來，被先一步動作的武易宏死勁兒摁住，那馬車夫也一起幫忙，終於讓馬兒冷靜下來。

武易宏把馬安撫好，讓車夫先回去。自己翻身上馬一甩鞭子就狂奔而去！

在府中沒走多遠的白瀾兒再聽到外面的動靜，一晚上的戒備心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回到蕭睿霖的院子，就看到蕭睿霖的身影在燭光的印照下呈現在窗戶上，那一刻，白瀾兒有一種安穩的感覺。

她疾步走上去，推開門，看到蕭睿霖正在看書，看到她回來，忙放下書說道：「瀾兒，怎麼去這麼久？可是太子為難你嗎？」

白瀾兒心中一暖道：「沒有！只是遇到太子妃說了幾句話就耽擱了！」

「哦！她找你何事？」蕭睿霖驚訝道。

「一個交易罷了，」白瀾兒一邊說一邊去拿桌子上的茶杯要倒水喝！

蕭睿霖忙攔住她的手，從自己坐的椅子旁一個小火爐上拿起茶壺，倒入茶杯中，裡面的熱茶裊裊入耳入心，短暫的倒茶聲令白瀾兒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描述的感情來。

「來，喝吧！」蕭睿霖倒好茶就端給白瀾兒笑著說道。

白瀾兒調皮道：「哎呀，這我可不敢當！」

蕭睿霖也笑道：「怎麼不敢當？」

白瀾兒說道：「堂堂一個王爺給我這樣的小女子倒茶，我自是不敢當啊！」

「那以後我每日都給你沖茶倒水，你習慣以後就覺得敢當了，如何？」蕭睿霖溫柔地說道。

白瀾兒雙手捧著茶杯，接機暖和暖和自己的手，低著頭喝了一口，果然水溫合適，茶香滿溢，心中妥帖，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更加生動起來！

「那當然好了！哎呀。。。」白瀾兒故意驚訝道，看著蕭睿霖接著說道：「這可不行，你以後伺候我，不是搶了卉雪的營生，那卉雪無事可做，不是要生出這樣那樣的心思？她要是對我不滿可怎麼辦？」

蕭睿霖知道這是白瀾兒故意尋他開心，就配合的說道：「既然不必用她，就打發出去就行，省的你擔心！」

白瀾兒笑道：「哎呀，這要是被卉雪知道，她可是要傷心死的！你怎麼忍心？！」

說完還故意的眨眨眼，看得蕭睿霖心中情意一動，就過來要抱白瀾兒，卻被她提前看出意圖，靈巧的閃身避過，看著他笑意盈盈！

蕭睿霖難忍心中情動，只伸手一撈就抓住白瀾兒的手腕，輕輕一扯就拉入懷中，鼻端聞著熟悉的氣息，緩緩的說道：「我只不忍心看你難過，其他人的心思我不想知道！」

白瀾兒小鳥依人似的俯在蕭睿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男子氣息，情動不已，柔聲說道：「你可要記住今日這話，日後若所言不實，我可是要罰你的！」

「罰我什麼？」蕭睿霖好奇道。

白瀾兒笑道：「現下沒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你！」

蕭睿霖不由得摟緊白瀾兒的身子，說道：「瀾兒，我很高興！高興你的出現！高興定國公府有你！」

白瀾兒悶悶的「嗯」了一聲，倆人就這樣相擁相抱，靜靜的享受這片刻溫馨時光。

一會兒白瀾兒首先問道：「你今日和景琳郡主見面可還順利？」

蕭睿霖說道：「還算順利！你那邊怎樣？太子妃和你做了什麼交易？」

白瀾兒鬆開蕭睿霖的懷抱，說道：「她想要穩固自己地位，從而求得白家一個生子秘方，而同時她給我的交換條件就是幫我避開太子殿下的對我的垂憐！」

一聽到這話，蕭睿霖身子一綳，急忙說道：「垂憐？太子殿下對你？」

白瀾兒笑道：「你沒聽錯！早在我們試圖坐上太子殿下這條大船對抗太後娘娘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出他似乎對我這個人更感興趣，這相對於我們和他聯手能夠給他得到的利益來說！在玉泉寺一案中，太子殿下並不介意我把他放置在明面上，這分明就是同意和我們互相合作，他也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驚艷的出現！還有你被綁進皇宮，生死未卜，我為了救你，不得不向太子殿下求救，這對於他來說其實並無什麼好處，但是他還是出面了，我想他是想看看我到底有何能耐值得他出手，對於了解敵人來說，了解盟友也很重要！再看到我可以有驚無險的出入皇宮以後，他心中的對我的考量應該更進一步，這個時候可以說他對我顯現出了一定的好感。而這次突然出現的祥和一事，本來和太子殿下毫無關係，他卻主動聯繫我，除了想著憑藉這次機會，為自己添上一筆，而更重要的就是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在他剛才和我的談話中就可見一斑！而介於他尊貴的身份，他幾乎可以說毫不掩飾，甚至在他的幕僚武易宏的母親無心冒犯我之後，他為我出頭，狠狠的斥責了武大人，導致他今天對我的態度很微妙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太子妃知道這一切，並用此來和我做交易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