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二戰嘲笑進行時
第二場團體切磋：幽冥無名VS天師純無雙。
我愣愣地看向無名，方才記起無名是第二個出場的。
短暫的興奮與雀躍瞬間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的嘲笑。無名緩步踏前，如同壯士一去不復返；鄭瑩雪緊鎖了眉頭，阿奇嘆氣地撇嘴；戀哥尖叫悶聲地抿唇，凄美相惜沉默地不吭聲……周邊交頭接耳地斜視無名，對面嗤笑無名的不自量力。
無名和純無雙面對面地站好，他們的眼角筆直地瞥向對方。
——哪方會贏？理所當然是純無雙？畢竟無名的個人勳章等級顯為十，而純無雙顯示二十七，這相差可有十級不止了！
我握緊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替他緊張。
無名一身深紫色大衣，手腕帶有一條紫紅色手鏈，他的衣領有一個醒目的張嘴小狗的圖案。他穿戴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清清爽爽。遠遠地望去，一張側臉盡顯年輕與憨厚，他甚至友好地望著純無雙。
純無雙面無表情。
純無雙的手腕帶有一條藍色的手鏈，一身淺藍色的長袍，袖口很大，風一吹動，那袖子便隨風而動。他是一位長相頗為耐看的青年男子，修長文弱型，卻有一副古銅色的皮膚。他有一雙濃密微翹的眉毛，一雙銳利深邃的單鳳眼，高挺的鼻子，嘴巴緊抿成一條直線，令他整個人散發一種穩重冷漠的氣息。
他就是天師。
大多數人的眼中透出一絲瘋狂，連凄美相惜他們的面容亦是肅穆莊重，彷彿站在我們面前的不是一位普通平凡的玩家，而是一位令人敬畏的首領。我細細地打量了他，除卻他像一個飄逸悠閑的高人之外，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至於無名，除了我之外，大概沒人能看好他，即使是他的那群家族成員。
——這就是天師？我暗暗思忖，不禁回憶無名的評價：衡量一個幫會的強弱在於其有多少名天師和劍仙！遠古相傳，天師精通天地自然的秘術，能夠藉助各種技能武器之力，以雷霆之威、萬鈞之勢為群戰的玩家立下不可磨滅的赫赫戰功……
「天師啊……」鄭瑩雪在我的耳邊輕輕地低念。
鄭瑩雪的神色有些黯然。
「雪，你怎麼了？」
「沒什麼。」鄭瑩雪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什麼？是不是那個天師很厲害？」
鄭瑩雪的明眸不自覺瞟向地面。
「是不是天師真的很厲害？」我有不洋的預感。
鄭瑩雪張口欲言，卻還是閉緊嘴巴，什麼也沒說。
「……你認為無名一定會輸？」
鄭瑩雪連忙道：「不能這樣說……」
「那要怎麼說？瞧你的語氣，你是認為無名會輸的！不是的話你怎麼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你分明就是覺得天師很厲害！天師究竟有什麼厲害之處？瞧你們一個個的態度——全都變了！」我幾乎是在責問她了。
阿奇臉色一沉，低聲道：「你輕點聲！勿要吵到別人！」
「……我知道觀看團體切磋的時候是不允許說話的。」我沒好氣地說。
——糟糕，我差點失態了！
「你明白就好！」
「天師就真的那麼厲害？先前凄美相惜還說我們能贏的……」我住了口，恍然地後知覺凄美相惜說的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鼓勵之話。
鄭瑩雪道：「天師的技能多種多樣，最擅長『群體攻擊』，特別適合群戰！天師擁有『六大系術』——六大系術是指風系、水系、火系、土系、光系和暗系！每個天師若能掌握其中的一種或多種，就可以聰慧地任意組合它們，創造新的技能，這可比其他玩家更佔優勢！」
「什麼風系、水系的？六大系術？我聽不懂！」
鄭瑩雪思考半晌，方道：「天師握有武器，使用技能的時候，技能會是風、水、火、土、光和黑暗中的任意一種！風、水、火、土你總該知道吧？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風、水、火和土！」
我瞪大了眼眸，想像不出那是何樣的畫面。
「總而言之，天師很強，無名……會輸。」鄭瑩雪用一種肯定的眼神瞄向我。
「哦……」我沉重地點了點頭：看情形，無名會輸是鐵錚錚的結局——
「為什麼你非得說無名會輸？還一副事不關己、言之鑿鑿的模樣？」看著她自以為是的論斷，我極度鬱悶，極為生氣，「我知道無名是幽冥，資質很差，但他是你的家族成員——能否看在你們是同一個家族的份上，試著去相信他？除卻他是幽冥的身份，他到底哪裡差了？」
鄭瑩雪怔怔地望著我，大約她是第一次聽到這般破天荒的言論。阿奇聽罷，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戀哥尖叫看罷，則是若有所思……
我們激烈地小聲交談，周圍的看客們卻饒有興趣地關注純無雙，誰也不認為無名會贏——槍聲響起，第二場切磋照舊是先空手較量，再用武器進行比試，目前雙方還沒有使用技能。
說實話，幽冥和天師的徒手較量真難看：他們的體質要比武聖差上許多，打起架來不精彩也不威武，不僅姿勢遲鈍，還速度延遲。若不是知道純邪神此時是暈迷的，我倒要以為無名和純無雙是中了「虎嘯」。
二人沒打太久，許是覺得這樣也不妥，快速地後退一步，齊聲地喝道：
「武器：破魔！」
「武器：翠竹！」
純無雙張口一喊，我立馬打了一個哆嗦：他的聲音非常粗獷，粗獷之中帶有深深的沙啞，好似一隻壞了嗓子的公鴨子——難聽極了！
從無名深紫色大衣胸口的張嘴小狗圖案和純無雙手腕帶有的藍色手鏈中各自浮現出一柄武器。我眼前一亮：無名手拿一柄深藍色的權杖，木製的，頂端鑲嵌一隻鳥頭，疑似孔雀，那就是破魔；而純無雙手中的是一把深藍色的木杖，木杖的頂端則鑲嵌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那便是翠竹。
雙方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保持一段距離狠狠地鎖定對方。
手持破魔的幽冥無名和手持翠竹的天師純無雙向彼此沖了過去，他們當然不是使用技能，而是動用各自的武器進行切磋。「啪！啪！啪！」權杖和木杖相互碰撞，發出陣陣的響亮聲，兇狠地摩擦卻不見木杖們被打成兩斷。
一場看得瞌睡連連的打鬥——雙方就像三歲的孩子面對面地用長棍相互打擊，不具備半點的美感與窒息的氣氛，整個兒畫面幼稚而有趣。
——這就是幽冥和天師的較量？我實在忍不住地想要笑出聲來。阿奇不止一次用嚴厲的眼光警告我，令我不得不板起臉來認真地盯看團體切磋。兩旁的觀眾們看得津津有味，所有的焦點都落在純無雙的身上。
眼見眾人瞧得興緻勃勃，我也沒來由地仔細欣賞純無雙的動作——他和無名各站一邊，只管用武器相互敲擊。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他們只是似乎站在那裡都沒走動過？並且實際上無名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態。
我玩味地發覺：即便無名的級別比純無雙低十級，竟也不顯下風？
「……無名會不會贏過純無雙？」鄭瑩雪驚奇地疑問，她從絕對變成了猶豫。
「但願能贏？」阿奇鬆口了，他的語調十分中肯。
——謝天謝地，多了兩個支持者：鄭瑩雪和阿奇！
對面響起了一片低低的歡呼聲。我一驚，只見無名和純無雙停止武器的擊打，面對面地保持一段距離，我聽到了有人議論他們二人準備發動技能，更多的卻是在嘲笑，嘲笑無名是白費功夫，不如乾脆早點放棄算了。
心中一緊，頃刻間我認識到無名的勝敗關係我的出場。
我默默地祈禱無名能夠拿下第二場。
純無雙「嘎嘎」地笑著，用他獨特的嗓音道：「你輸定了！我不會手軟！若是不想死，你還是早點認輸吧！」
無名道：「要打就打，少說廢話！」
兩人相互瞪眼，不約而同地把各自的武器橫擺在自己的眼前。
無名高舉破魔，大叫一聲：「召喚：火鳥！」
但見破魔頂端的那顆深藍色的珠子發出一團耀眼的白光，並且持續不斷，一隻體型大小似鸛、身高約有一米的火烈鳥從無名權杖的頂端跑了出來，通體長有潔白泛紅的羽毛，翅膀上有黑色部分，覆羽深紅，諸色相襯。
那火鳥先是打了一個嗝，接著用無辜的鳥眼看向無名，傻裡傻氣的神態與無名如出一轍！純無雙面色陰沉，隨後主動出擊。他跨前一步，拉近自己與無名的距離，高舉木杖，嘶吼道：「天宇玄冰！」
木杖頂端的那顆水滴發出一道柔和的綠光，但見在無名腳下的草地泛出一圈又大又圓的白光。「碰！碰！碰！」噼里啪啦的巨響聲傳來，我張大了嘴巴，就見那白光的上空出現大片的冰塊，冰塊有巴掌那麼大，它們毫不猶豫地砸向無名。
無名悶哼了幾聲。當冰塊碰到他的身體時，火鳥倏地消失，破魔不再發光，無名的臉龐變得蒼白，他打了一個哆嗦，他搖搖晃晃的，似要栽倒。我驚呼了一聲，以為無名就此便要倒下，卻見他甩了甩頭，再次喝道：「召喚：火鳥！」
破魔頂端的那顆深藍色的珠子再次爆發一團耀眼的白光，持續不斷並且越來越亮，「咕——」不知在何處重新響起。片刻之後，但見那顆深藍色的珠子蹦出一隻東西。它安穩地落下，再次打了嗝聲，我定睛一看，還是那隻火烈鳥。
一隻火烈鳥，一頭活生生的火烈鳥，一頭全身朱紅的火烈鳥。我們這邊意外寂靜，對面看得啞口無言。我揉了揉眸眼，確定了眼前的鳥是真的，而不是假的，不得不對無名的武器嘆為觀止：這隻火烈鳥是怎麼被裝進破魔里的？
那些冰塊消失，草地上的光圈也消失，那隻火烈鳥撲動雙翅，顯得挺有靈性，它和無名一同盯住眼前的純無雙，伺機進攻。純無雙瞳孔一縮，卻並沒有後退，他再一次踏前一步，厲聲地叫道：「冰魄結界！玄冰天宇！」
無名和那隻火烈鳥的腳下再次大片面積的白光，白光泛雜了幾點銀色。無名皺眉，剛想跳開那片白光，卻感知自己的身法十分延緩。他旁邊的那隻火烈鳥「咕嚕」幾聲，低下腦袋，兩翅定格，宛如被束縛似的，久久不能動彈。
「碰！碰！碰！」無數冰塊降臨到無名的身上，不同的是這次的他身邊還多了一隻鳥。無名咬牙頂住砸落，那隻火烈鳥舞動脖子地左躲右躲，一點也不靈活。純無雙連續大叫道：「冰魄結界！玄冰天宇！」冰塊持續地掉落，猶如永不停歇似的。
冰塊接二連三地打在無名的身上，無名似是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都快要暈暈糊糊了。不到半晌，他癱倒在上，面龐發白，抽搐不已。「咕嚕。」他身旁的那隻火烈鳥也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兒，趴在了草地上。
純無雙高舉木杖不停地喊道：「冰魄結界！玄冰天宇！」
「碰！碰！碰！」白光顯現，冰塊下得更加密集，無名暈暈欲睡的，連那隻火烈鳥也緩慢地閉上了雙目，逐漸地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那是什麼冰？」我不安地詢問。
鄭瑩雪皺眉道：「恐怕是令人暈眩的冰！」
「竟有這樣的冰？真是不可思議！」——若不是我親眼所見，簡直不會相信！
這邊的人們臉上依舊擺出漠不關心的冷意，對面的卻在興奮地竊竊私語。無名幾欲暈倒在地，唯有緊握木杖的雙手還暗示此人並未真正地昏厥過去。
「趕緊放棄吧！你這小幽冥，等級這麼低，也敢上場切磋！」
「滾蛋吧你！幽冥天生低劣資質！別再丟人現眼了！」
周遭的好事者們縱聲地嘲諷無名。
無名緊抿兩唇，雙手動了動，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皮，竟是慢慢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