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都給本官停下！

第275章都給本官停下！

千波湖的決口不算大，蒼雲軍冒雨挖溝順水，裝石填堵擋了水勢，下方村落的災民們也都移往滄瀾城安置。

一場突如其來的洪災不過兩日就得了紓解，官府和軍中卻不敢鬆懈。

今年南地這雨來得早來得急，下起來就沒個停歇，有千波湖的洪災在前，時下各城都在忙著加固河堤湖堤。

官府和軍營忙著防災，奉旨查案的陸欽差也沒閑著，天天就守在郡王府挖掘。

開頭兩天魏池淵看郡王府地大，縣衙人手不多，還好心詢問要不要派點將士幫忙，奈何人家陸欽差大抵是覺得他們是想藉機毀滅罪證，斬釘截鐵地將所有好意拒之門外。

魏池淵便也沒再管這事兒，只是每日象徵性地派個人去催陸知行早點把他們蒼雲軍主帥放出來主持軍務。

鎮南將軍縱著陸欽差瞎胡鬧，杭知縣卻是看不過眼，安置完災民的第二天，一封摺子告到了州府，想求知州大人和王爺管管這攜聖諭來此添亂的欽差。

他這一紙訴狀寫得聲淚俱下，沒打動同樣忙著防災的知州大人，倒是京中有人見不得陸知行慢條斯理且毫無進展的調查，擬旨另點派了一位欽差來換陸知行回京。

隨新欽差一起來滄瀾城的，除了陛下御筆親書的聖旨外，還有趕巧南來督查防洪之事的平津王。

謝臨安剛進滄瀾城時，沒見著本該聞訊來迎的陸欽差，倒是先遇上了堵城門口等候的百姓。

一眾人守在大雨里等了小半日，一看到王府的車駕，就紛紛跪倒下去，只喊「求王爺做主」。

謝臨安當了幾年的王爺，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陣仗，以為城中出了什麼冤案，忙下車問詢。

一問之下才知並非有什麼天大的冤屈，而是時逢大雨不歇，他們杭大人忙著去加固河堤，手下差役都被調走了，連個跑腿傳訊的人都沒有，便只能冒險住在河堤下，已經幾天沒回城了。

杭大人住在那邊倒是方便與蒼雲軍商議修築工事，可他這父母官一走，那位欽差又天天只顧著掘地，城中公案無人斷，城裡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謝臨安遣散了百姓們，挑眉著看向車中臉色陰沉的新欽差：「石大人瞧瞧那陸欽差都是怎麼辦事的？本王那道摺子，也不算冤枉他吧？」

當初得知來查案的時陸知行時，他就知道這心胸狹窄且跟個牆頭草似的小子要壞事。

可季先生臨走前一再叮囑他不要插手此案，他原也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只是陸知行在這裡抓了蕭恆也沒人管不說，還惹了這麼多亂子。

這滄瀾城可也是他平津王的封地之一，眼瞧著他家杭知縣都被逼得去跟河工們同吃同住了，他能不管嗎？

「到底是年輕沒經驗，王爺放心，下官定不會如他這般胡來的。」石欽差苦笑搖頭，心裡已經把那陸榜眼罵了千百遍。

這南來調查的差事，原本是落到他們刑部的，偏月前那陸榜眼主動請命，又得劉尚書和幾位大人推薦，陛下便將這樁差事交給陸知行來辦。

這對一個新晉官員來說是個美差，辦得好了，回去都不用在翰林院苦熬。

他們原都等著看著，估摸著陸大人要不了半個月就能回朝受重用，可這陸知行掙得這麼一個好機會，不好好把握就算了，跑來南境只知道惹事。

若他只是在查案上有所懈怠便罷了，可日前平津王一道摺子遞上去，他們才知陸大人到了南境第一件事就是抓了蒼雲軍主帥。

現在好了，陛下震怒之下要換人來查，陸知行得了聖旨回京最多是一頓責罰，可苦了他這個新來的欽差，不僅要料理陸知行留下的麻煩事，還得冒著大雨來這南境受罪。

石欽差一心記掛著陛下的叮囑，剛到縣衙，就急著要去把含冤入獄的蕭將軍放出來。

謝臨安有心要去看蕭恆蹲大牢的模樣，欣然同往。

空無一人的縣衙也沒個引路的，他們七彎八拐好不容易找到地牢所在，遠遠就瞧見一副奇特的景象。

幾個穿著囚衣的人舉鋤抬鍬，正賣力地疏通水渠。

另有幾個正提桶端盆地在地牢里進進出出，將盆桶里的渾水往外潑。

跑得最勤的那個穿了身青衫，一手一個桶，潑了水還在院里冒雨仰頭，叮囑一旁忙著在屋頂上鋪草的人小心些。

他喊完剛往牢里去，那屋裡就跑出來幾個人，除了打頭那個穿著衙差衣服外，後頭的腳上還戴著鐐銬，這會兒他們個個滿面焦急，抬手護著懷裡的本冊往小院對面送。

「從前只見過囚犯想方設法越獄，倒還是第一次見著齊心幫著修縣衙的。」謝臨安看著那幾個追著牢頭跑的重犯，啞然失笑。

石欽差回過神來，沉臉怒喝一聲：「都給本官停下！」

他是刑部掌牢獄律法的官員，哪見得這等亂象？

「停不得啊！再耽擱大牢就得淹了！」挖溝的囚犯苦嘆一聲，抬頭才發現來的不是陸欽差也不是杭知縣，那垮著臉怒喝的人雖面生，可他旁邊帶面具的卻是十分好認，忙丟了手裡的鋤頭，噗通一聲跪下去，「王爺明鑒，我們只是想治水，沒想逃獄啊！」

他這麼一喊，其他人才都察覺，忙不迭地跟著跪地告罪。

這事兒還真不怪他們，要怪就怪杭知縣抓了他們就放著不管，只留了個牢頭看守。

這幾日滄瀾城大雨不斷，縣衙里也沒人通溝照管，那積下來的水一波一波全往地牢灌，攪得他們蹲個大牢都不得安寧。

「人是蕭某放的，大人若要治罪，治蕭某一人便是。」牢里舀水的蕭恆聽得動靜，撂了手上的活計大步踏水出來，剛說完才發現外頭來的不是陸知行，臉上的怒意一散，苦笑著抱拳作禮。

「蕭將軍這個主帥倒是當得越髮長進了，放著營里萬餘將士不管，還有空跑來帶著這些囚犯勞役。」謝臨安挑了挑眉，偏頭與他介紹身旁新來的欽差。

石欽差見跟前衣衫濕透，形容狼狽的人居然就是蕭恆，忙上前告罪，說明來意，要請他趕緊回府歇息。

這一次，蕭恆倒是沒回絕石欽差的好意，等得謝臨安著人幫著疏通牢里的水患后，才披了件袍子隨他們一起去郡王府找陸知行。

他當初來大牢，做了跟陸知行死剛到底的打算，是以為這陸欽差真有幾分查案的本事。

不想這人查了近十日了，除了第三天提他上堂詢問幾句外，成天就只知道在郡王府挖地。

挖了這麼久，也沒見他挖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反是挖得城中軍中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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