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不起

紀田的本意是讓沈憬找點事情做，防止胡思亂想，沈憬也深刻地領會了紀田的意思，這幾天認真地鑽研菜譜，很有一種要把自己練成米其林星級大廚的感覺。

但當沈憬把紅燒排骨做成了鐵板排骨，西紅柿燉牛腩做成了鍋貼番茄牛腩餅，煮芋頭變成烤芋頭的時候，老紀制止了沈憬這種瘋狂炸廚房的行為。

「小憬啊，你看，鍋也挺貴的，一口好鍋能頂上十頓外賣呢，要不你先叫著外賣，等我忙完了這陣我來做？」紀田無奈地看著前兩天才買的新鍋又被燒掉了鍋底，心疼地說。

「沒事，我還可以再練習練習。一定可以成功的。」

「哦哦，我可以等，但是咱的鍋不能等啊。」紀田心疼地肝兒顫。

「那……好吧。」沈憬不情願地說。

「哎，別這個表情，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哈，反正年底了，單位要發福利了，今年年會應該有抽獎吧，沒準還能抽個鍋，想做......咱不忍著，做吧，做吧。」紀田看著沈憬撅著的小嘴趕快說。

「沒事，我還是吃外賣吧。好鍋也得有好廚師啊。」說著轉身進了卧室。

「哎喲，沒事，你這不才學了三四天嘛，雖然做的不好，但是你這刀功還可以啊，你看那土豆棍切的……」紀田跟著沈憬走進去。

「土豆棍……」沈憬一屁股坐在床上，念著這三個字。

「土豆棍兒！我落了一個兒化音。」紀田趕忙解釋。

「那這個'棍'和'棍兒'體積大小可差不少啊。再說土豆不都是用絲來形容的嗎？再不濟也是『條』啊。」

「額……我學理科的嘛，用詞不規範。」紀田偷偷吐了下舌頭，感嘆剛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吐露了，這直挺挺，粗粗的土豆，就是像「棍」嘛。

沈憬噗嗤一笑：「好啦，我知道我做不好，我等著你忙完的。」

紀田拉著沈憬的手，看著她的臉，病的這一場讓沈憬有些瘦，下巴更尖，臉頰上的肉也凹進去了，看的老紀有點心疼。

「等我忙完了就給你做好吃的，把肉給你補回來。

沈憬聽到這句話，突然想起某人也曾經說過要把她養胖，只是物是人非了吧，雖然沒有親耳聽到分手兩個字，但是那此情此情，以及，這麼久安靜的手機……沈憬鼻子一酸，快速的將臉別過去，怕紀田看到她的眼淚。

紀田看著沈憬的光景，假裝未見她的難過，趕快岔了話題說：「你要去畫個什麼樣子的畫呀？你不是說新工作是別人定製的畫嗎？」

沈憬拿出手機來給她看了看負責人發的內容信息：「尺寸，1.7米*2.3米，內容：滄浪亭下水映星空。」

「滄浪亭？」紀田問：「在哪裡？」

「不知道唉。」沈憬也比較迷惑。

本著求知精神，沈憬將手機打開快速的百度了一下。老紀也湊上來看神經的搜索結果：「在S市……」

「你去過沒有？」老紀問沈憬。

「沒有。」沈憬顯然的搖了搖頭。

「不如你去和客戶面談一下，也許能獲得更多的信息。」老紀提議道。

沈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啊，但是今天負責人打電話的時候說，客戶就給了這麼個要求，並沒有和畫家面談的意向，只是說具體的畫面呈現看畫家的發揮。」

「那發揮的不合客戶的心意不等於白忙活了嗎？」

「是啊，不說這個事兒嗎？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樣，你去和負責人見個面談一談，也許他能給你更好的建議呢。」

「那好吧。」

老紀加完班回來已經晚上十點了，今年大約是冷冬吧，初雪早早地就下了，接著而來的就是大幅降溫，往年的這個時候，紀田還都是大衣小皮裙長靴，窈窕地不行，今年早早地把羽絨服穿上了，從溫暖的地鐵站出來，被冷風一吹，還覺得冷。

「幸而小憬昨天去公司談了客戶定製畫的事，要是今天去，她那小身板怕不是要凍掉一層皮。」紀田心裡想著，腳底下加快了步伐。

自從小區頻頻招賊以來，社區似乎也開始重視企業老舊社區的改造，各項配套設施逐漸完善起來，路燈也進行了加裝，之前暗淡的燈光現在變得雪亮。

老紀遠遠的看著單元門口有個高高的人站在那裡，抬頭看著樓上。

紀田往前又走了兩步，發現竟然是沈一歡。

紀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兩三步衝過去，掄起手提包就往沈一歡後背招呼。

沈一歡背後突然遇襲，下意識的想要閃躲和攻擊，待轉頭看到竟然是紀田，一下子收了手，任由紀田將包掄在自己身上。紀田的包有一個長長的帶子，不容易抓穩，皮包的四角又鑲著金屬包角，紀田卯足的力氣，沒成想包突然脫手，重重地砸在了沈一歡的眉骨上，啥時間血流了下來。

紀田一時著了慌，她本意只是看到沈一歡在想出出氣，沒想到竟然給人砸出了血。可轉眼又想到他害沈憬那天的慘狀，又覺得留點血也是輕了。

「你還來幹什麼？害小憬害得不夠慘嗎？」紀田滿腔怒氣，哪怕是在深夜，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也藏不出那股憤怒。

「我……」沈一歡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你？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這麼冷，小憬連外套都沒有穿，一路走回來的，肩膀上還受了傷，流了血，要不是天氣冷，血凝住了，不知道要失多少，回來就發燒了，在醫院躺了兩天，回來又躺了五天，這才好一點。」

「對不起。」沈一歡愧疚地說。

「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就能消除你對她的傷害嗎？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是這樣的傷害，再好的感情，也不值得。」

「我知道，是我錯了。」沈一歡非常的懊悔，那一天聽到張菡怡的呼救，知道她被打，沈一歡滿心滿腦的都是張菡怡，恨不得立刻衝到她身邊，直到看到那個傷害張菡怡的男人，沈一歡只想打倒他，保護張菡怡，完全想不起身邊還有一個一直跟著他擔驚受怕的小丫頭。等到他把張菡怡安置妥當，看到地上沈憬掉落的外套，才想起來。

「你們男人就是，覺得一句道歉，就抹殺了所有的對女人的傷害。可是這句道歉有什麼用！平衡你們愧疚的心理嗎！」紀田氣不打一處來。

「老紀？」樓上突然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

紀田和沈一歡抬頭望去，竟然是沈憬在樓上探出了頭。

沈憬知道紀田今天晚上加班，一直沒有睡等她回來，樓層低，沈憬的卧室窗戶又向外，聽到樓下隱約是紀田在說話，以為是她在和同樣夜歸的鄰居打招呼。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上來開門，樓下的聲音反而更大了，她不放心的打開窗戶往外看，沒成想卻看到了沈一歡的臉。

「小憬……」沈一歡叫她。

神沈憬不知道以什麼樣的狀態來回應沈一歡，只定定的看著他。

「小憬，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