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狂亂王者的賢明之證
「嘻嘻嘻嘻!」
難聽的瘋笑肆意如常,背後土城中竄出的煙塵與馬蹄聲迫近。
士安低頭看著眼前的瘋子,感覺有些害怕,儘管喬治三世的建議充滿了誘惑力,但那種莫名的恐懼卻依舊不停滲出。
就像是被困在籠中的麻雀,正被籠外撩撥籠門的貓咪注視一樣,重獲自由之時或許就是喪命之時。
「御主?」
混沌的目光投來,士安自然地伸出了自己帶著令咒的手,「那就、契約吧!」卡池的卡抽了許多,但真遇到了那些御主,他還是覺得就像是個被那些人隨意擺弄的小玩具一樣每一步都有些身不由己。
「嘻嘻嘻嘻!孤落之主當有擢拔之智,蒙塵之珠當有擇主之明,鄙下為喬治·威廉·弗雷德里克,大不列顛及愛爾蘭的皇帝,以此為契,為您效勞。」
喬治三世半跪著,他用雙手捧起士安的右手,正欲附身輕吻手背,鮑德溫四世卻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們。
「你…士安,你最好拒絕這個傢伙。」鮑德溫四世說著看了一眼喬治,「而且那些騎士的目標只是我而已,居伊應該不會對你下必殺令。」
「嘻嘻嘻嘻,沒想到偉大的鮑德溫陛下也會魯莽的阻止神聖的騎士冊封儀式?」看著士安如同被毒蛇蟄了一般迅速抽回手,喬治三世站了起來,神色未見有絲毫變化。
「是妒忌嗎?孤落的鮑德溫陛下?嘻嘻嘻嘻,如果從你口中說出妒忌二字,想必甚是美妙吧?嘻嘻嘻嘻。」
「你的目標是我吧?」鮑德溫四世說著走到了士安的身邊,雖然背後居伊派來的追兵越來越近,但他還是柱劍面對著那個如同小丑一樣賣弄瘋癲的喬治三世,「他對薩拉丁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是極!是極!薩拉丁大帝需要的是可以瓦解耶路撒冷的力量,是偉大的鮑德溫陛下的力量,嘻嘻嘻嘻……」喬治三世說著若有所指地停頓了一下,「但,現在不同了!」
他似乎是毫無防備地對著面前的士安與鮑德溫附身行禮,露出了金髮下層層疊疊的白色頭髮和如同白化病一樣潔白的後頸。
「在偉大的御主面前,任何英雄都是微不足道的,嘻嘻嘻嘻。」他笑著笑著眯起了眼睛,「何況是您這樣虛弱到只剩下一個名字還堪用的鮑德溫四世呢?」
「聽到了吧!你只是棋子而已!」
「那又如何?」喬治三世抬起了頭,用混沌的眼眸對著士安,臉上卻沒了癲狂,「鄙下亦是御主的棋子。」他說出這句話后表情變得扭曲,隨後又瘋笑起來,「是極!嘻嘻嘻嘻,鄙下甘願成為棋子!」
「士安!你不應該被利用!特別……」
「特別是天主的敵人?還是說異教徒?或者是鄙下?嘻嘻嘻嘻,正義如您果然不懂人心!孤落於此的御主大人此刻需要的是賴以生存的力量,是鄙下而非天主和正義!」
「你!果然是不知廉恥的傢伙!」
「嘻嘻嘻嘻,您說的對!面對世人,鄙下甚是不堪,甚是不堪!」
馬蹄聲更加急切,夕陽斜垂,鮑德溫四世依舊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清冷樣子,而喬治三世卻一晃眼間抓著士安遠離了他。
「你!卑鄙……」
鮑德溫四世的話還沒說完,一根羽箭突然飛射而來插在了他面前的沙地上,隨即,一群騎士就衝過來圍住了鮑德溫。
——
為首的騎士下馬,似乎跟鮑德溫四世聊了起來,至於具體在說什麼,被帶到了遠處的士安聽不太清楚。
但很快談判就變成了火併,鮑德溫四世率先拔了劍,隨後十幾個下馬騎士就圍攏上去,剩下的騎士則在馬上放冷箭。
重甲上逐漸帶上了羽箭,鮑德溫四世就如喬治三世說的那樣虛弱到不堪一用,甚至面對凡人都陷入了苦戰。
但以「詔安鮑德溫四世」為目標的喬治三世卻沒有選擇援助或者離開,而是躲在不起眼的土坡上,遠遠地帶著士安觀察著他們。
「你不去救他嗎?」
「嘻嘻嘻嘻,鄙下為何要去救他呢?」
士安忍不住率先提出了救援,喬治卻不為所動。
「真的不去救他嗎?你不是來拉攏他的嗎?」
「如此羸弱之主,就連砍下頭顱都無法彰顯功績,鄙下又為何要去救援?」喬治三世說著眯起眼睛,笑容收斂看向士安,「愚鈍的薩拉丁大王遵從騎士之約,而孤則與他不同,若有更好之答案……」
喬治三世的目光混沌而又陰冷,雖然依舊像是下屬一樣在低位仰著頭,但的模樣卻充滿了倨傲,或者說是霸道,「偉大的御主,您現在可以決斷了。」
「決斷?」士安回頭看了一眼喬治三世,不出意外地被嚇了一大跳,隨後遠離了對方,閉口不言。
「嘻嘻嘻嘻!」神經質般的瘋笑又一次傳來,喬治三世退後了半步如同侍者一樣躬身站立在旁,他沒有步步緊逼,而是又一次伸出雙手,似乎在等待著剛才未完成的那個儀式。
那邊鮑德溫四世的劣勢更明顯了,那個看上去厚重的瘦弱身影現在變成了箭豬,背後和肋下插滿箭矢。
直到這時,旁觀的士安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御主的命令是絕對的嗎?」士安目光向下,其實並不在意契約與否,若不是喬治三世如此可怕,他甚至不會開口,但他還是問了。
「非也!」喬治三世低下了頭,「但偉大的令咒是鄙下也無法違逆之物。」
「令咒嗎?」
低頭看了一眼喬治三世,然後目光又轉向了流淌在手上的令咒。
「那麼……以令咒之名,使用寶具救援鮑德溫吧!」
士安伸出了手,定契伴隨著喬治三世的癲狂笑聲,卻沒有發生什麼風雲變色之類的異常現象。
「果然尊您為賢明之主,以令咒之名揭曉鄙下的底牌嗎!鄙下甚是欣慰!嘻嘻嘻嘻嘻嘻,甚是欣慰!」
喬治三世向著士安鞠躬,而士安則看著手中突然消失的十字形紋身有些茫然。
「我其實真的只是想看個現場版寶具解放而已……」如此向著,士安看向了躬身行禮的喬治三世,輕咳一聲點點頭,「嗯、能猜到我的想法,真是聰明。」
「嘻嘻嘻嘻,鄙下竟會被謬讚以智慧,出乎意料,真是出乎意料。」喬治三世說著抬起頭,渾濁的眼眸漫無目的地遊走。
他步履緩慢地向前越過士安站立於沙丘之頂,「曾經鄙下也曾被稱為賢明,御主您知道嗎?」
「賢明?」
「是極!是極!」喬治三世回過了頭,潔白的臉上瘋癲兇惡之色竟然褪去,露出了之前未有過的聖潔表情,「鄙下想起來了!孤亦為賢明之主!不列顛尼亞的無雙王者!」
「喬治……?」
「是鄙下!嘻嘻嘻嘻,偉大的御主,請您見證吧!」喬治三世的瘋笑未變,突兀如教堂完雕的聖潔表情同樣未變,「此即為孤聖明之證。」
如同翅膀一樣生長而出的絨毛圍邊紅斗篷迎著風沙凌凌作響,喬治三世的左手之中握著一把從未見過的短柄金枝仗,右手卻只虛托著一個隱約可見的球形虛影。
「此為王權之必要取捨!為汝等之慾望而戰吧!失落之地法蘭西(thelostlandFrance!)」
隨著喬治的話,追獵的騎士之中被虛影所覆蓋,他們腳下的土地從沙石變成了肥沃異常的黑色泥土,隨後一柄柄銀色的騎士長槍紛紛從泥土之中「生長」了出來,指天的槍頭之下,旗幟舒展,那些都是標誌著鳶尾花的藍色旗幟。
剛開始還一邊躲避長槍一邊追殺鮑德溫的騎士們看著代表著王權的旗幟慢慢停下了動作,隨後他們之中的大部分猶如瘋子一般狂笑著爭搶起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旗幟,甚至一邊高呵著各種各樣屬於法蘭西的爵位名號一邊肆意地砍殺起同伴。
鮑德溫四世似乎是脫力了一樣拄著劍半跪下來,卻沒有人再去追擊,士安也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後就忍不住指著那些發了瘋一樣的騎士問道:「他們?」
「迷失在自己的慾望之中,此等拙劣演出、此等哀嚎與狂熱,果然甚是美妙!甚是美妙!」喬治三世笑了起來,不再是那種瘋癲的嬉笑,而更像是一個正常人,「狂亂的人心,此即為深淵!」
「什麼?」
士安沒有聽清,他被眼前那種無法形容的瘋狂嚇到了,那種瘋狂不會讓人心生憐憫到躲開目光,反而像是擁有魔力一般讓人挪不開視線,直到喬治三世說了什麼,才讓他突然驚醒。
「此即為深淵!偉大的御主,請您遍賞深淵之景!」
士安回過身看著喬治三世,他聖潔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瘋狂,但卻更讓他心生畏懼了。
如果說鮑德溫四世自始至終都給他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那麼眼前這個喬治三世卻好似看破人心的魔鬼。
他明知無法信任,卻總不自覺地想要屈從於對方,屈從於現實和那充滿誘惑力的建議。
「令咒真的是絕對的?」
這個問題放在這裡一點都不恰當,甚至連說出這種話的士安都自覺不妥地皺了皺眉頭,而喬治卻鄭重地點了點頭。
「令咒是孤所忌憚之物,亦為孤所祈望之物!」他說著低下了頭慢慢半跪了下來,身上的斗篷與金枝仗逐漸化為白色的光點消散,「更是鄙下無可觸碰之物。」
「那……如果我以令咒之名,準備對你為所欲為呢?你會如……」
「叮」的電子音打斷了士安的話,伴隨著喬治三世又開始了的癲狂笑聲,他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
一排字體略小的文字,如同網游聊天欄一樣出現在了視角右下方:
【網路拓寬,查詢開啟,信號源迦勒底網路:101/2000(贊)】
「查詢……」
——
迦勒底:101/2000點贊來源:
50:鬼畜傭兵介紹來的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人?-藤丸立香(子)
1:這傢伙…或許可以成為夥伴。-鮑德溫四世
50:知男而上?為所欲為?真不愧是我!-藤丸立香(子)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