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擂
司馬楚寧一行人趕了幾天的路,方才到了潁州姑母家,誰知姑母姑父去了外地未歸,府中只留了表姐表姐夫在家。
司馬楚寧表姐夫也是潁州人士,為人豪爽仗義,喜交俠士,接濟窮苦人家,在潁州很有聲望,早些年與司馬楚寧也相交談心過,故而此次司馬楚寧到訪,其更是喜不自勝。留著司馬楚寧住下兩天,到第三日時,司馬楚寧趁著表姐夫不在,就要向表姐告別,以免耽擱時間,誰知那表姐卻愁容滿面,心不在焉。司馬楚寧在此住了兩日,看著表姐與表姐夫十分恩愛,心中想著或許有其他什麼事。
「表姐和從前不一樣了,也學著藏心事了。」司馬楚寧笑道。
司馬錶姐苦笑嗔道,「你也和從前不一樣了,也學著挖苦諷刺了。」
司馬楚寧連連賠罪,緊接著問道,「表姐有什麼難處,我幫得上忙的?」
司馬錶姐眼睛往司馬楚寧身上一掃,便擺頭道,「你快些走吧,免得耽擱多的時間,我這兒也沒有什麼大事。」
既然有司馬錶姐這一句話,司馬楚寧當然是要走的,可這腿又不聽使喚的,愣是刨根問底了下去,「表姐不妨說說。」
「你當真要聽?」司馬錶姐一愣,試探的看著司馬楚寧,那司馬楚寧微微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司馬錶姐這才一一說來,「你到府里之前,不知何處來了個怪人,在城西設下擂台,揚言半月擊敗潁州所有習武之人,知府大人多次召集能人異士挑戰,這段時間,你姐夫跟著他那些好友,日日去挨打。這挨打事小,丟了臉面才是真,眼見半月之期就要到了,若無人擊敗他,你姐夫怕是要舉家喬遷了。」
司馬錶姐說著,又好氣,好笑,又無奈。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司馬楚寧笑道,他心中自視甚高,自以為天下能傷到他的人沒有幾個,當下聽到有如此狂妄的人在,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好好打壓一下。
「不許胡鬧!」司馬錶姐一聲呵斥,起身警告道,「你可給我安安心心的上路,這件事情你不許去。」
一間司馬錶姐真是動了怒,司馬楚寧連忙止口,「好,那我便就此告辭了。」
「好,你且一路小心些。」司馬錶姐囑咐著,將其一路送出府,看著司馬楚寧上了馬車才回府。
馬車一路也向西出城,路過那人群聚集之處,撩起車簾,遠遠的看見司馬錶姐口中怪人,卻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之人,只是那人粟發碧眼,漢人打扮,他坐在大圓形的石台上中央,台下圍看的人眾多,卻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也不敢上台去。
「潁州地理位置特殊,這麼個外族人能在這設下擂台,後面恐怕有其他勢力撐腰,恐怕居心叵測!」司馬楚寧說道,「丑奴,將你的衣裳給我一件。」
丑奴眉頭一挑,稍稍抬眼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搖了搖頭。
「沒有合身的嗎?」司馬楚寧皺著濃眉,有些著急,「算了,就這麼去吧。」
丑奴一把將其摁住,此時車馬已經出城,人潮的喧鬧聲已經漸漸遠去。
「丑奴,你做什麼?」司馬楚寧驚訝的看著丑奴,手卻不自覺摸了摸身邊的劍。
丑奴按住司馬楚寧的人,眼睫下的紅褐色的眼瞳微微一動,眼中一道電光閃過,倏地從司馬楚寧手中將搶過長劍,破開車門,一躍而下,又折反回城。
車邊侍衛目瞪口呆,連連將車馬停住。
「你們駕車繼續走,我們隨後追上。」司馬楚寧從車上跳下,牽過一名護衛的馬,如此吩咐道。
另外一邊,丑奴擠入擂台邊,那粟特人還像塊石頭一樣坐著,看其氣度,若是司馬楚寧與他過招,勝算不知,更容易招惹來麻煩,而她不同,來路不明,無權無勢,就當做是個江湖浪子,也不會多在意。
丑奴聽著身邊的那些罵聲,刷的一下一躍而上,端坐於擂台中央的人,抬起碧色的眼瞳,狠厲在碧色的眼湖之中泛起波瀾。冰寒的目光如刀狠厲的在丑奴身上上下的刮。
「中原人,你叫什麼名字?」粟特人開口道。
丑奴輕笑,什麼樣的外族人,敢在中原地帶這麼囂張!
想罷,丑奴緩緩抽出長劍,月光一般華麗的長劍甩出,劍刃鋒利的藍色光芒一現,氣溫瞬間驟降,那人狹長的眸子只微微一眯,眼中又勾起噬殺的黑火。
「劍是好劍,不知道人怎麼樣?」那人笑著,也換換起身,從腰側嘩嘩啦啦的抽出一條蛇鞭。
丑奴挑眉一看,那人手中蛇鞭鐵鱗刃如薄紙,青光鼓在鱗葉中間,一共九尺三寸長,手輕輕一動,鱗葉便如鈴鐺脆響。
「這東西,是曲蛟府的,怎麼會在粟特人的手中?」丑奴心下正起疑,卻聽一陣蛇行秋葉的簌簌聲,那粟特人手腕一挺,鐵鞭如毒蛇吐信,化出千萬幻影寒芒,千萬青色的蛇瞳劍雨般細密覆下。
丑奴心中輕笑,腳步微微一側,身形彷彿被冰封凍,下一秒卻如閃電,腳下虛影疊生,恍如萬千蘭花空谷而綻,圓台上登時騰起一陣石霧。
微薄的霧氣之中,藍色劍光隨著丑奴身形閃掠向那粟特人刺去,粟特人手腕一轉,蛇鞭一甩,擋在身前,利器相撞之間,登時迸發出一串驚心動魄的金鐵聲!
二人在台上打得難分難解,台下的眾人也看得揪心。
「那小子的步法和招式精巧詭異,辯不出是何門何派,更沒有什麼章法!」一人說道。
丑奴雖然並不懼怕這粟特人,但顧忌眾多,所會的諸多招式看起來變幻莫測,詭異無常,實則是她故意隱瞞,不想暴露。
「喝!」
圓台之上,聞得粟特人一聲厲喝,緊接著手腕一抖,蛇鞭迴旋,逼向丑奴!
丑奴嘴角輕笑,突然抬起揚起左手,將搖來的蛇鞭一抓,腳尖一點,身體像蛇一般向下一到,手中長劍卻趁勢往前一刺!
粟特人連忙將蛇鞭一拽,逆鱗刺入丑奴手心血肉,瞬間將丑奴摔向半空,丑奴緊抓蛇鞭,血水浸入鱗葉之中,她將那蛇鞭在空中一卷,蠻狠的力道竟然震翻所有逆鱗!粟特人手腕登時也因此一陣麻痛,手中勁道霎時輕了不少,丑奴趁機逼上前來,舉劍砍下!
粟特人連忙抬手一擋,丑奴卻突然收手,登時鬆開蛇鞭,往一邊躲去!
眾人驚愣之時,卻見丑奴頭上葛巾突然斷開!
丑奴撐著劍,黑髮垂下間,她側眼看著那條斷開的葛巾,一根細長的柳葉針扎入,丑奴認得那柳葉針,長短應當是三寸,現在眼前的這根柳葉針卻只有一寸長,看來,用針之人非同凡響,竟然將針刺入石中!
粟特人收起那一瞬間驚慌的神情,洋洋得意的看向丑奴,丑奴低眉,突然跪倒。
「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本事?」粟特人大笑著,一抖手中蛇鞭,腳步慢慢往丑奴走來,「看你小小年紀。。。」
「哇!」
台下眾人突然一聲驚呼,丑奴突然凌空而起,長劍斜刺而下,那粟特人慌亂的揚起手中蛇鞭,與丑奴劍尖一點!一股大海洶湧的蠻力登時湧向粟特人,粟特人腳步連連後退,丑奴絲毫不停,瞬間將劍一抽,以雷電之勢刺向粟特人!
血花在粟特人右肩綻開,台下一陣驚呼之中,那粟特人還欲反抗,丑奴手上力道一加,劍刃又刺入幾分,那粟特人一陣吃痛,只得垂下手來,不甘的看著丑奴。
「你贏了,明日我便離開潁州。」粟特人臉色蒼白,汗水細密的留下。
丑奴鼻中冷哼一聲,當即抽出劍來,粟特人脫力般一下子斜倒在地,一口接一口的喘著粗氣,丑奴走到一邊,將圓台邊的劍鞘撿起,未沾血漬的兩指夾起劍鞘,又在衣袖上擦去劍身血漬,放入劍鞘之中,旋即跳下台去,眾人見她下來,連忙讓出道來。
丑奴疾步走出人群,突然有個人擋在面前。丑奴腳步一頓,那衣衫,是司馬楚寧。
「頭髮散了。」司馬楚寧說著,伸手將丑奴的長發往上一挽,一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白玉簪,插進發中。
丑奴手臂微微一動,血色突然映入她眼裡,她微微一笑,將手放下。
司馬楚寧挽好發,又拿過丑奴手中的劍,扶著丑奴上了馬,牽馬往城外走去。
眼見二人已走,眾人看了看圓台,那粟特人不知去了何處,只剩了一條斷開的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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