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畏寒
次日早,田越澤懶懶用過早膳,到了院中,抬眼看青色天幕,野鴉落在翹起一角的房檐上。
「血鴉都回來了,就趕快找幾個人去收屍吧。」田越澤悠然笑道。
一旁的護衛聞言,臉色不變的遵命走出,不過半刻,又有十來黑衫護衛騎馬出城,再度引起人們驚嘆。
田越澤回到房中,突然抬起就是一角,狠踹向房中桌椅,那本來廉價的桌椅連帶著桌上杯盞皆是被摔碎在地,那田越澤一時氣血上涌,怒氣攻心,一時砸了東西,也緩過神來,對著門外侍奉的一眾丫頭喝道,「都聾了?」
喝聲一落,數名丫鬟立刻輕手輕腳的進房,不消過多的吩咐,便輕車熟馬的動手收拾。田越澤早已走到窗前,勉強自己注視著窗外,但因一時氣急,臉上依舊怒色駭人。
「我想見的人,沒有見不了,司馬楚寧這般躲著,不是心中有鬼是什麼!」田越澤怒氣難平,他心裡只在意司馬楚寧這般舉動,擺明了就是要和自己對著干,他如何能讓他平平安安的到渝州去!
而司馬楚寧帶著一名護衛一路走,原是等著田家人追上,所以也沒走多遠,沿途也不見什麼村落,只得在路邊生火,等到第二日趕路。待到半夜,二人突然聽得有急馬聲,猛然驚醒,提起劍來,卻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佯裝熟睡,實則待馬聲越來越近,二人遠遠一看,便是丑奴!
丑奴將一眾人殺害之後,立刻騎馬追司馬楚寧,只是沒想到,司馬楚寧並沒有走多遠,甚至也就十里左右。丑奴在夜裡遠遠只見路邊樹下躺著兩個人,像是在裝睡,她便猜是司馬楚寧與那護衛。
三人皆是猜中彼此身份,當即上前辨認。
司馬楚寧將丑奴拉下馬,細細查看一番后,忽想起另外三名護衛來,急問,「他們人呢?」
丑奴在司馬楚寧面前擺擺手,司馬楚寧臉色劇變。
「怎麼會?田家的人怎麼會對你們下殺手?他們不是和劉子淵一樣的嗎?」司馬楚寧內心震驚,難以相信。可他依舊冷冷的問。
他緊緊抓住丑奴,期盼著丑奴給他一個否定的回應,而丑奴抬起眼怔怔的看著他,並非是她害怕了,只是她知道了,原來司馬楚寧要先行一步的原因,竟然不是為了躲避田家,而是躲避那個劉子淵。
司馬楚寧遲遲等不到丑奴的回應,心中也以為那三名護衛已經遭了毒手。
「公子,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們不能為劉家魚肉!」一邊的護衛恨恨道。
司馬楚寧不答,他同樣以為劉子淵是對自己惱羞成怒了。
丑奴雖然知曉這背後的真正原因,但她並不考慮這麼多,她只知只要司馬楚寧到了唐門,門主答應了這樁婚事,田越澤再怎麼厲害也是沒辦法的。
「你即刻回池州,到我表姐府上,打探清楚后再把消息傳回揚州。」司馬楚寧說道。
他只當劉子淵是兔子急了要對他架刀子了,眼下又有什麼辦法?他只能先去唐門,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護衛思量片刻,將他包袱里各種傷葯都交給丑奴,一一囑咐,「公子怕寒,你身手比我好,你照料公子。」
丑奴點頭接過,卻按住了那護衛的手,在他手上寫下一個「田」字,又迅速劃了一個叉。
那護衛心中瞭然,旋即翻身上馬,往相反的方向去。
丑奴長嘆了一口氣,希望田家的人不會發現,計較這一個護衛。丑奴第一次為別人祈禱,聽那馬蹄聲漸漸小了,丑奴方才轉過身,卻不想正對上司馬楚寧平靜的目光。
丑奴心中一震,司馬楚寧靜靜的看著她,他才多大,不說話,好像連呼吸都沒有了,耳邊只剩了風吹火動之聲。
「丑奴。。。」司馬楚寧注視著她,她的身手他見過,她能回來也不奇怪,只是如今見她,怎麼會有一種熱淚盈眶之感?
「唉,收拾一下吧。」司馬楚寧苦笑,坐回火堆前。
丑奴愣愣,連忙跟到司馬楚寧身邊,將那些傷葯放好后,也擔心田越澤再派人來,便想立刻叫司馬楚寧接著趕路。可她一轉過頭,就看見司馬楚寧倚在了身後的樹榦上,睏倦異常。她心知如果遇上田越澤是有多恐怖,可又不忍心叫醒司馬楚寧,他才二十歲,再怎麼見過風浪也抵不過疲倦,這一路也總是有歇腳的時候,不如等他休息兩個時辰再趕路。
丑奴這般想著,便也倚在樹榦邊輕輕的合上眼。只是她不知,這一合眼,竟然要司馬楚寧叫她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司馬楚寧低眉看著她,她乍的一下驚醒過來,連連往後退。
「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呢。」司馬楚寧笑著,起身把馬牽了過來,自己先跨上了馬。
丑奴四下看了看,火堆已經熄滅了。
「走了。」司馬楚寧說道。
丑奴連忙點點頭,轉身將包袱跨在身上,正欲上馬時,突然看見方才樹根邊掉了一件紫色半袖,丑奴抬頭看了看司馬楚寧,他一時別過臉去,她無法問,只好拾起來,一併帶走。
上馬之後,丑奴將衣服遞給了司馬楚寧,司馬楚寧手一抬,自然而然的接過,然後穿好。
「夜涼,看你凍得臉發白,就給你披上了。」司馬楚寧說道。
司馬楚寧微微一個側頭,餘光當真看見丑奴抬手摸了摸臉。
「快些趕路。」司馬楚寧溫言提醒。
說著,一蹬馬肚子,揚長而去,丑奴也趕緊打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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