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世(二)
從古宅到渝州城來回一天,為了不惹人懷疑,唐蘭凌吩咐去採買的童子,儘管四五天之後再回來。
司馬楚寧在古宅里養傷,唐蘭凌很是上心,加之田越澤用毒不及唐門,司馬楚寧體內的毒除盡后,傷便沒有了大礙。
百里蘭因每日陪著司馬楚寧在宅中走動一番后,便要他午睡,司馬楚寧午睡時,百里蘭因和唐蘭凌才有機會坐在一起喝喝茶。
這日午後,百里蘭因掐著日子,已經是第七日了,採買的童子還沒有回來,她本不想多問,畢竟這是在蜀中,誰人敢動唐門的人?可是偏偏田越澤也到了蜀中,縱然他算不得什麼,可黃牛再壯也怕牛虻。而唐蘭凌卻不似百里蘭因這般著急,她依舊躺在竹椅上,手中拿著一卷醫書,懶懶的翻閱。
「第七日了。」百里蘭因說道。
「嗯。。。司馬楚寧的傷急不得,雖只是皮外傷了,也得再養段時間。」唐蘭凌依舊懶懶的,「我看他臉上的疤倒是好的快,淡了不少。」
「我是說,那兩個童子去了有七日了,會不會出什麼事?」百里蘭因說道。
唐蘭凌立眉一瞥,收了醫書,坐了起來,「前兩日我收了門人的消息,卻因為忙著給司馬楚寧瞧病給耽擱了。」
唐蘭凌想起,從躺椅上跳起,赤腳跑到書案前,取出兩封未開的信。百里蘭因也走上前,二人一併開了信。
二人讀來登時臉色大變,唐蘭凌手中信說,田家公子稱司馬楚寧在鬼沒林受傷,被歹人劫持,現在唐門弟子四處尋找,整個蜀中都被唐門掀翻了。
百里蘭因手上書信又道,蘭溪東邊五里處找到了一具男屍,面目全非,不遠處還發現了揚州司馬家的書信印章等物,唐門門主認定是司馬楚寧,已經派人去了揚州,請了司馬家的人來驗看。
百里蘭因細想來,想必是那日與田家人交手,扔了包袱被田越澤拾到了,他們便做出這些假象來。
「勞煩師姐,上鬼見愁去問問,門主對田越澤如何,田越澤可提親了??」百里蘭因拉過唐蘭凌說道。
唐蘭凌眉陷深沉,緩緩道,「田越澤的手段不會這麼淺顯,你不要關心則亂。」
百里蘭因細想也是,這樣拙劣的手法不像田越澤的風格,或許他就是在玩引蛇出洞的把戲!
「我有一計。」百里蘭因悄聲說道,「你帶安蘭上唐門探查探查,去個三五天也無礙,留我和司馬楚寧在這宅中。」
「我。。。」唐蘭凌臉色一怒,正欲斥責,卻臉色一變,突然明了,笑罵道,「師父常說我機靈鬼怪,說你謹慎穩重,怎麼現在我倆倒過來了!」
「穩重謹慎對付不住這些人。」百里蘭因苦笑,「我先去準備著,勞煩你了。」
唐蘭凌知而不語,百里蘭因便即刻到司馬楚寧房中,一闖進去,司馬楚寧裸露著上身,手上拿著藥膏和玉石扁板,正在上藥。
「你?」百里蘭因驚在原地,她這幾日未時進來司馬楚寧都還躺在床上睡著呢,她一心以為著他嗜睡,原來他竟然是裝睡。
「把門關上。」司馬楚寧說道。
百里蘭因回過神來,反手將門關上,她此時又不能上前,亦不能退後,只能杵在那裡。
司馬楚寧放下了手中藥膏,拿起衣裳,迅速穿好。
「是出了什麼事嗎?」司馬楚寧問道。
「是,你隨我來。」百里蘭因說,她走到床前,把兩把佩劍帶上,攙著司馬楚寧往外走。
「往哪裡去?」司馬楚寧問,突然又慌,「上唐門嗎?」
百里蘭因擺頭,笑他,「上唐門還要再等半個月,咱們先看出好戲。」
說著,百里蘭因攙著司馬楚寧到大廳,扭開了屏風后的機關,大廳牆面忽然一動,轉開來。
百里蘭因扶著司馬楚寧走進,牆面慢慢關上,司馬楚寧進來一看,這是一間長三丈,寬兩丈左右的暗室,暗室中間供奉著一個牌位,牌位前放置著兩個蒲團。四周置有四支青銅燈盞,玉盞金壺,且一塵不染,看得出來,這個地方必然日日都會有人打掃。
司馬楚寧思量間,百里蘭因已經上前,跪在蒲團上,對著牌位磕下三個頭。
這裡這麼隱秘,還這般著人清掃,這麼麻煩,那這牌位供奉的只能是她和唐蘭凌都敬重的師父了。
「坐。」百里蘭因扶著司馬楚寧坐在蒲團上。
「你說看戲,是看田家的戲還是唐門的戲?」司馬楚寧問。
百里蘭因呵呵一笑,「你如何知道的?」
司馬楚寧笑而不語,我來蜀中只和田家和唐門算得上有瓜葛,除了他們還會有什麼人?
「唐姑娘和安蘭姑娘不一起看戲嗎?」司馬楚寧問。
「她們走了,這好戲才會上演啊!」百里蘭因長嘆了一口氣,「這片竹海是唐門的禁地,就算是唐門的人也不敢擅自靠近,所以如果我們死在了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
所以,唐門的人就算翻遍了蜀中,沒有想到這裡,也找不到你。
百里蘭因微微側首,隨即說道,「他們忌憚的就是我師姐,只要我師姐在這裡,縱使對方有數千人也不敢擅闖。」
「你的意思是,田越澤可能已經猜到了我們躲在這裡,他一直都在竹海外面守著。與其到時候我們出去自投羅網,不如現在引蛇出洞,請君入甕?」司馬楚寧語氣冰冷,眼中寒光逼現,徹骨生寒,「我們現在躲藏起來,也是為了消除田越澤對這裡的懷疑?」
百里蘭因輕輕瞥向他,他眉宇含霜,面目生寒,一雙墨眼裡的恨意更是要凝出一把劍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的傷好后我們就上鬼見愁,向唐門提親。現在就暫且給他點顏色,小小提醒他一番。」百里蘭因說道。
「為什麼要我的傷好之後再上鬼見愁?莫非是擔心唐門瞧不上我現在這容貌?」司馬楚寧笑問,若真是如此,他巴不得快快去提親。
「門主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只是擔心你傷沒有好,見了唐語念要自卑的。那到時候為著這點小事你打了退堂鼓,那多不值得!」百里蘭因笑道。
「哦?」司馬楚寧盤起腿來,饒有興緻的問道,「按你這說法,那唐語念小姐容貌驚為天人啊,竟要讓我自卑到退婚!」
「那可不是!唐家小姐唐語念,杏眼桃腮,膚白貌美,傾國傾城,閉月羞花,否則。。。」百里蘭因突然止了話,否則田越澤為何會對唐語念一見傾心,此生非唐語念不要,又怎麼會在大婚之日,氣惱到要殺了自己,這一切到底是誰錯了?
「你說著說著,怎麼還紅了眼?」司馬楚寧蹙眉道。
百里蘭因扭頭一擦,強撐著露出笑容,「憑我是形容不出唐語念的美貌的,你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司馬楚寧對唐語念的美貌沒有什麼垂涎,他更加關心為什麼田越澤傾心唐語念卻娶了百里蘭因,可他見百里蘭因一提到田越澤不是悄悄抹淚便是強顏歡笑,他不忍心,不忍心拿著刀子扎進她的傷口裡。
「你先睡會兒,等師姐回來了,我們再出去。」百里蘭因說道。
司馬楚寧看了四周一圈,笑道,「你讓我睡在哪裡?」
百里蘭因也四處看了看,確實也沒什麼地方能讓他睡下的,「索性你也別睡了,免得晚上睡不著。」
司馬楚寧嗯了一聲,背對百里蘭因,閉眼靠了下去,「這般就很不錯。」
百里蘭因心裡打翻白眼,也說不得什麼,只好由著他這麼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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