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成人儀式

炎帝部落尊貴的首領炎帝端坐在神牛背上遊離在初生之土。炎帝部落勤勞的子民們在新生的土地上春耕夏忙，終於迎來了秋收。

在這個豐收的季節，有孟氏有三個孩子長大，迎來了他們的成人儀式。

炎帝部落成人儀式幾乎都是由各自部落的智者主持，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尊貴的神農部落首領炎帝親自參加有孟氏三個孩子的成人儀式。對有孟氏而言，這是無上的榮幸。

參加成人儀式的有三個孩子，一個是智者樵的孫女孟魚，另外兩個都沒有名字，一個綽號瘦猴，一個綽號四腳蛇。

瘦猴太瘦了，凸顯出他的一雙大眼睛和修長四肢。他愜意地倒掛在樹上，顯然還沒意識到過了成人儀式他就是個大人了。

四腳蛇匍匐在一簇狗尾草后，像極了一條四腳蛇。等瘦猴喊他的時候他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看見炎帝、孟樵和孟休走來他又縮回頭。

「神話時代的故事是真的。」有孟氏的智者樵語出驚人，除了魚無動於衷，其餘兩個少年瞠目結舌。

「我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叫初生之土，這是一片新生的土地，」樵很滿意兩個少年的驚訝神色，他不緊不慢地說，「你們出生在神話時代，是神話時代的倖存者。」

樵不理會兩個少年的駭怪神情，他見得多了，那張蒼老如龜裂土地的老臉迸發出無限生機，他用一種既蒼白無力又神秘莫測的語氣說道:「陳舊、墮落、骯髒的神話時代結束了，一個充滿危機、際遇和未知的時代到來，我們稱之為青銅時代。」

樵瞥了兩個少年一眼，嘶吼道:「這是一個屬於神、祇、鬼，還有人的時代，前提是你能激發巫力。

話音落下，一道墨色磅礴巫力凝聚在樵的手心，他一聲冷喝，巫力脫手而去，一頭在部落周圍遊盪的蠻獸失去了生機。

「不能激發巫力，終其一生最了不起也只能當個狩獵首領，比如伏蒙。」樵毫不忌諱炎帝就在身邊，依舊把炎帝部落最強壯的勇士伏蒙當做一個合格的模板。

伏蒙是炎帝部落的大人物，大到兩個少年不敢想象，他有名字，還有一個讓人嫉妒的綽號——公牛終結者。

尊貴的人才配擁有名字，否則只能擁有綽號。瘦猴以前叫蛐蛐兒，他在一次爬樹比賽中力壓有孟部落所有孩子，終於贏到一個瘦猴綽號。

成人儀式，是低賤之人最後一次贏得綽號的機會，當年伏蒙就是在成人儀式上摔翻兩頭因為發情而雙眼赤紅的公牛贏得了一個無比響亮的外號——公牛終結者。

瘦猴顯然很滿意他現在的綽號，他匍匐在孟樵面前，孟樵用五彩土壤在他額頭畫了一個古老的符號，又用古老的語言祝福他，最後說道:「孩子，我已經聆聽到神的啟示，你以後就叫瘦猴，你會是一個勤勞的農民。」

瘦猴往有孟氏的糜子地走去，他沒有多餘的野心。成人儀式之前孟樵特地告誡了他和四腳蛇，這片生長五穀和桑麻的初生之土下埋著許多骨骸，還有野心。

四腳蛇爬到孟樵身前，他倔強地說道:「智者，我要當一個勇敢的戰士，請允許我贏取一個響亮的外號。」

「巫力，代表著實力，還有權力，」孟樵搖搖頭，拒絕了四腳蛇的請求，他悲憫地說道，「孩子，你沒有巫力。」

「不朽的智者，你都說了可以達到公牛終結者的地步。」四腳蛇心有不甘，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龐流出，他幾乎把頭埋進泥土裡，苦苦哀求著。

「讓他試試吧，我們不能剝奪每一個子民的願望。」炎帝讚許地看著四腳蛇。

有孟氏的智者樵閉上了眼，他的嘴唇翕張，最後還是沉默了。

四腳蛇不住地朝炎帝磕頭，等炎帝不耐煩了他才規矩地站在一旁。

「你去神農山吧，一個月後，帶著你的獵物回來，」孟樵招呼四腳蛇過來，用五彩土壤在他額頭畫了一個符號，悲憫說道，「孩子，先祖會庇護你。」

四腳蛇匍匐在地上，朝炎帝部落尊貴的炎帝、有孟氏不朽的智者樵和無能的首領休行了隆重的跪拜大禮，赤腳朝著初生之土極西之地的神農山走去。

「魚，該你了。」樵柔聲說道。

魚輕輕抬手，一道棉白稀薄巫力氤氳而起，她遞出輕飄飄的一拳，棉白稀薄巫力，很快又彌散了。

「恭喜你，大長老，」炎帝讚歎道，「能與孟鳥簽訂靈魂契約，又激發巫力，這等天賦恐怕青鳥也趕不上。」

孟樵知曉炎帝是在謙虛，帝女青鳥降生便與青鳥氏的圖騰獸青鳥簽訂了靈魂契約，十二歲激發巫力，放眼初生之土也是絕頂天才。孟樵還知曉炎帝捨得委身參加有孟氏三個孩子的成人儀式不是看在自己這個大長老的面子上，炎帝已經不止一次提起過有意迎娶孟魚。

炎帝肆無忌憚地打量孟魚，他並不在意孟魚有沒有巫力，他在意的是魚的祖父孟樵。他發現自己疏忽了，或許是太勞累，以至於沒注意過孟魚已經出落成一個美麗的女人。

炎帝太勞累了，他白天忙著在屬於炎帝部落的土地上巡視，晚上還要應付二十三個嘰嘰喳喳如麻雀的女人。

他已經等不到秋收結束，甚至想立馬將這個美貌與實力並存的姑娘帶回炎帝部落，向四十九個氏族的子民宣布這一件美事。

不過長老會定下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何況魚是大長老樵的孫女，炎帝也稍微有些忌憚這個蒼老得像龜裂土地的老頭，或者說是他背後的長老會。

樵的眼睛濕潤了，兩行濁淚流了出來，打濕了他腳下的黃土地。

有孟氏的首領休搖醒因為過度激動而哭泣的樵，小聲說道：「儀式還要繼續。」

孟魚是有青銅時代有孟氏第一個擁有巫力的孩子，甚至放在炎帝部落也是為數不多的存在。

樵用乾癟的手指蘸了一點血，在孟魚的額頭畫了一個古老的符號。

「你也去神農山吧，魚。」孟樵說道。

「她不去，」炎帝搖頭說道，「我准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