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409.番外十四
籬笆花架,藤蔓糾纏起的鞦韆搖擺。
淡粉色的女孩晃悠著赤裸的腳丫,銀鈴般的笑容毫無陰霾。
腳步聲響起,陌生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
繾綣又溫柔。
凌溪……
凌溪抬起頭,望著激動不已的男子,困惑的歪著頭,「你……是誰?」
激動的心墜入冰窖,封暖愣愣的看著女孩眼中全然的陌生,心空蕩蕩的。
「你……認識我?」
男人的目光太過痛苦,凌溪看的有些不舒服,雙腿一晃,凌溪跳下鞦韆,腳尖輕點,躍到封暖眼前,「凌姐姐說我忘記了過去,不是有意要忘記你的,你不要不開心。」
女孩的目光如過去一樣,那般的清澈,那般的乾淨。
封暖看著凌溪瞳孔中的自己,扯出一抹笑容,輕輕的搖頭,「沒有不開心,能再見到凌溪,我很開心,非常的開心。」
凌溪眨了眨眼,看著笑起來的男人,同樣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燦爛奪目。
封暖目不轉睛的看著,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一般。
有些顫抖的伸出手,輕輕落在凌溪的頭上,「凌溪。」
溫暖的聲音帶上了沙啞,一遍遍的叫著凌溪。
凌溪獃獃的聽著,有些不解,歪頭,熟悉的人站在眼前這男人的身後,正笑得一臉莫名。
凌溪眼前一亮,繞過封暖撲了過去,赤裸的腳腕上粉色的鈴鐺叮叮噹噹的響著。
「止哥哥,凌姐姐那,凌姐姐什麼時候來接凌溪,這裡就凌溪一人,好無聊啊。」
凌恆止看了眼有些變了臉色的封暖,心中嘆氣,面上卻沒顯露分毫。
笑點著凌溪的腦袋,凌恆止打趣,「無聊?那剛剛我聽到的是什麼聲音,誰在我這小院笑得那麼開心。」
「我……」凌溪一時語塞,鼓著臉,跺著腳的瞪著凌恆止,簡直和凌晨萱一個模樣。
「我這是自我調節,自得其樂,要麼不點悶死我啊。」說著還肯定的點點頭,一副我說的是事實的樣子,只是很快又變得委屈起來,「你們都跑去玩了,就不肯帶我,無聊死了。」
「凌溪!」
突然的一聲大喝,抱著凌恆止撒嬌耍賴的凌溪嚇的一顫,有些茫然的看向身後的封暖,「啊?」
「不要將死阿死的掛在嘴邊,知道么,多不吉利。還有,不要赤著腳亂走,著涼了怎麼辦。還有不要去抱……」
封暖終於從被凌溪忽視的痛苦中回過神來,一瘸一拐卻步子極大的走到凌溪面前,一把將人撈在懷裡抱起,皺著眉一臉嚴肅的要求。
凌溪一愣,看著封暖同樣蹙起了眉頭,「與你何干?」
說著,凌溪已經掙脫開封暖的懷抱,警惕的看向這明顯逾越了的男人。
辰哥哥說過,男女授受不親的,這人、這人……對了,浪蕩公子。
凌溪握緊了小拳頭,一邊暗戳戳的想著,一邊決定眼前這男人要還是敢對她動手動腳,她就……嗯,折了他的胳膊。
封暖這回徹底僵住,愣愣的看著空了的懷抱,渾身上下都好像被寒冰浸透一樣,冷的發顫。
陌生的,遺忘的……
他之於凌溪,已經全無感情。
「小凌溪,做什麼呢,這是封暖封公子,你凌姐姐請來照顧你的。」
「啊?」凌溪看向凌恆止,又看向封暖,再看到封暖蒼白的臉色時有些尷尬的縮了縮頭,「為、為什麼啊?」
「你說呢?」
凌溪一噎,一時顧不上眼前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的人,又跑到凌恆止面前,仰著頭看著凌恆止,「那萱萱和小零呢,也留下?」
「嗯。」凌恆止點頭。
凌溪立刻聳拉下腦袋,連自己女兒都嫌棄了,她肯定沒辦法了。
凌溪委屈巴巴的垂著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封暖心中一疼,一時顧不上自己的痛苦,試探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揉揉凌溪的頭,試了幾次,到底無力的放下了胳膊,看向凌恆止。
凌恆止無奈的聳聳肩,伸手將凌溪推進封暖懷裡,無語的解釋了一句,「那夫妻倆早想過二人世界了,如今哪會錯過。」
凌溪身體一僵,開始無意識的掙扎。
凌恆止安撫性的按住凌溪的肩膀,溫柔中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小凌溪,你不是一直想要想起以前的事么,這天月城就是你曾經待的地方,這封公子也是你曾經很依賴的人……」
凌恆止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沒說很多,凌溪卻漸漸安靜下來,看了眼凌恆止后開始偷偷的打量起封暖。
男人的身高並不是很高,身形也略顯纖細。
記得凌姐姐說過,北月的男子、尤其是天月城中的男子好似大部分都是如此。
凌溪又抬眼偷偷的看了一下,很溫潤的樣子。
「封……封叔叔?」
封暖呼吸一窒,看著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樣子的凌溪,聲音有些艱澀,「不、不是叔叔,我比你凌姐姐要小。」
「誒!」瞪大了眼睛看著封暖,凌溪滿眼的不敢置信。
本想要離開的凌恆止腳步一頓,笑出聲來,「噗哈,小凌溪,你知道的,你凌姐姐和辰哥哥比較特殊,而這封公子,你……算了,你隨意吧,我先走了,小凌溪要聽封公子的話。風閣主,告辭。」
一個稱呼而已,凌恆止看了看天色,懶得在多說什麼,叮囑了凌溪一句便對著封暖告辭離開了。
小小的院落一時就剩下封暖和凌溪兩人。
本應熟悉卻變得陌生的二人面面相對,氣氛一時有些冷凝。
半響,終是封暖先一步開口,打破了沉默,「凌溪,地上涼,我們先去鞦韆上坐著好么?」
不敢再提要求,封暖放低了聲音小心的勸說。
凌溪抬起一隻腳晃了晃,銀鈴叮咚。凌溪點了點頭,順從的走回鞦韆前坐下。
鞦韆下,粉色的小鞋散亂的扔在草地上。
封暖小心的擺正,看著凌溪白嫩的小腳上青草的碎削,有些試探性的開口,「凌溪,我這有手帕,能不能幫……」
話還沒說完,凌溪便已經抬起不舒服的小腳,理所當然的等著封暖給擦拭乾凈。
封暖眼前一亮,執起凌溪的腳丫,小心的擦著,之後又小心的給人穿上小鞋,「凌溪,和我走好么?」
「封叔……哥哥,我們曾經是、是什麼關係?」
「……是什麼關係還重要麼,都已經過去了。」封暖輕笑著搖頭,放下凌溪的小腳,牽起凌溪滑嫩的小手向前,「今後,我們會有新的關係,我們都想要的關係。」
凌溪安靜的聽著,沒有掙脫兩人相握的手。
目光向下,凌溪看著握著自己手的手,輕輕的動了動手指。
封暖的手沒有比她大上多少卻布滿了繭子,輕觸之下,滿是粗糙。
單薄的背影晃的厲害,凌溪垂頭。
男人跛了的腳沒有什麼掩飾,看的極為的明顯。
一瘸一拐的身體不需要攙扶,走的卻不慢。
「你……還能好么?」
「嗯?」不知凌溪的意思,封暖回頭人,在人躲閃的目光中瞭然,輕輕搖頭,「老毛病了,凌溪不喜歡?」
快速的搖頭,凌溪幾次張嘴卻也不知要說些什麼。
封暖卻也沒有非要知道的想法,見凌溪這樣,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揉了揉凌溪的腦袋,「看起來有些難看。」
「沒……」
再次輕笑出聲,封暖的眉眼都更柔和了幾分,「我帶凌溪去個地方可好?」
輕聲的詢問,凌溪不再推拒,點頭答應。
坐上馬車,有了兩柱香左右,封暖拉著凌溪下車。
小小的閣樓還亮著幾盞燭火,正是封暖的住處,雅琴閣。
拉著人進閣,封暖挪動了琴室的一把木琴。
一間密室出現。
怔愣的凌溪被封暖拉進密室,左拐右拐后終於停下。
滿屋子的木雕,神態各異,活靈活現。
凌溪愣住。
曾經的封暖心靈手巧,曾經的凌溪最喜木雕。
如今,凌溪忘記了喜歡的人,卻依然最喜,這滿屋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