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常晴日的非日常（4）

「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呢，柏斌先生。」

殘損的多管機槍在半空中稍稍停滯，繼而落下，被人接住，又拋上去。

柏斌伸手到桌上，抽出幾張紙巾擦汗，有一點炎熱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常晴日這樣暴力的突然拜訪。

「你的辦公室真小。」常晴日將殘損的多管機槍拿住，這次扔在地上，「如果沒有攜帶證件又被檢測到有大量金屬製品，就會開始自動射擊，你這安保裝置價格不便宜吧。」

柏斌心想常晴日這話就是放屁，再貴還不是被你拆成廢鐵了。

「我這是個小廟……，您這大神要說什麼也快點吧。」柏斌持續的擦著汗，用過的紙巾皺成小團。

「你廠里的工人說你之前已經找過人了，而且沒有一個回來的。」常晴日擺動著眼，「看來事情不像你說的只有一些劍尾犬那麼簡單。」

「……，是想講價的話，我可以再加點東西抵，你說。」柏斌小聲回道。

常晴日將身子前傾，背靠的沙發上被壓出了深重的印子，肉眼可見的回彈著。

「錢嘛？」常晴日說完笑了笑，「嗯，說句實話，我不缺錢。」

柏斌又抽了幾張紙巾，雖然汗早已經擦乾。

「你買那些收藏品都是去哪兒的，這我想知道。」常晴日起身走到這辦公室的飲水機旁，一杯一杯的倒水喝下。

柏斌聞言面色放鬆些許。

「那這不算事兒，你想知道我就說唄，這都是我去城北夜市淘來的，也不算淘吧，就是一幫處理垃圾的工人為了賺外快自己辦的攤，垃圾廠嘛，什麼貨色都見得著，但基本都是壞的。」

常晴日心想這倒有趣。

「好，那我就去辦事了。」常晴日說完卻又一頓，「等一下，現在幾點了。」

柏斌疑惑的瞪眼，偏頭看了看自己腕上配的表。

「五點四十分，你急著吃飯？」柏斌說完才發覺自己實在失言，麵皮一抽，常晴日倒是毫不在乎的樣子。

「只是突然想起來今天要早點回去休息。」常晴日回道，「你是工人交班的時候才會來工廠的嗎？」

柏斌點頭。

「那，下周早上有空的時候我再來，今天要替你做完的話時間肯定趕不及了，我就隨便清理一下路邊上的那些野獸，就當賠償你這機槍了。」常晴日指了指地上那已經報廢的多管機槍。

柏斌聽完長出一口氣，鬆開了擦汗的紙，「隨你喜歡！慢走不送！」

常晴日也便爽快的出去了。

待他走的遠了，柏斌才徹底的放鬆下來，回想起十分鐘前在廠子門口發生的事情。

因為被人告知交班中發生了意外，柏斌才慢騰騰的趕去門口查看，才硬擠過又吵又鬧到連他大聲的喝罵都無視的工人們，便和被團團圍住的常晴日對上視線。

他本想這下壞事了，工廠門口的安保系統肯定已經激活，再過一會兒就會有幾管自動機槍降下來將危險分子打成窟窿。

常晴日卻將手上殘損的多管機槍向他一揚。

「真危險，這種口徑的子彈要是打在身上，我這身漂亮衣服都要被打成碎片了。」常晴日說道。

「不過在它們開火前把槍口擰掉就沒事了，柏斌先生，趕緊叫你廠子里的人去修好吧。」

柏斌直冒冷汗。

……

………

常晴日在最初時是並不敢戰鬥的，和那些害怕受傷的普通人一樣，他甚至連這個身軀都無法正常操縱起來，想要抬手卻成了起身，邁開腿卻轉過腦袋，想要坐下卻摔倒在地……，這樣的事重複了成百上千次。

我這種廢物也能辦到什麼事嗎？他那時總在這麼想。

常晴日正在道旁的林中，天色雖然還未暗透，但林蔭里卻已經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他走了大約一兩百米遠的樣子，在一處稍微空曠的地方停步。

他合上眼睛，讓眼底的紅光不至於照射出來。

劍尾犬，雖然名字裡帶個犬字，狩獵也都是集體行動，但生理上卻更接近於節肢動物，善於通過熱視覺來在黑暗中尋找獵物，他們最初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用來在夜間進行騷擾戰，是永花國建立之初時經歷的無數戰爭所留下來的殘跡。

雖然不止是永花國，這世界上其他的國家也充斥著這種戰爭的殘餘。

像這樣大型的生物武器實際上已經算是最好對付的了，更為可怕的還是小型生物與微生物，甚至於自我複製的機械或法器，哪怕是在這整體趨向於和平的年代，這些戰爭殘跡突然暴起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事件，都已經是日常新聞。

常晴日將自己身體的產熱稍稍提高，很快便有相當程度的熱量聚集在了他的體表，他通過這種手段來使自己在那些劍尾犬眼中變得醒目，就像是那些因為極度恐慌而大口呼吸全身冒汗的獵物。

來吧，會很美味的。常晴日緩慢地微笑。

林中開始有輕微的悉娑聲，聽起來既慢且遠，而且數目不多。

這聲音如此持續著，不但沒有加劇，反而變得更為稀疏，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遠遠的看了一眼之後又離開。

常晴日出手了，以掌為刀在周身劃出一道圓，動作很自然，速度卻是極端的快。

有什麼液體淋到地上，並迅速的與地面上的枯枝敗葉發生反應，產生了轉瞬即逝的火光。

在短暫的清晰照明之下，常晴日周圍的景象顯現出一瞬，那是密不透風的帶毛腳爪所構成的圍牆，身形似貓而吻部如犬的蜘蛛們已將常晴日團團圍住，它們短粗有力的尾部有著閃出金屬光澤的鋒利邊緣，這就是它們名字中帶有劍尾的原因。

常晴日將眼睛睜開，眼底的紅光猛烈地閃爍著，表明了他此時略顯興奮的心情，是完全偏離正常的狀態。

品嘗不到食物的味道，體味不了玩樂的快感，連能夠聊天的朋友都稀少，僅靠著書籍與電台，也終歸有排遣不了的慾望。

莫奇聞為他提供了一個解決的方法，簡單到可以被稱為粗暴。

「要是覺得心情不愉快的話，就找點不順眼的東西打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