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讓我風陪伴你
「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齷齪,我只是想在離開前給自己一個答案……或者說結果而已。」相比此刻情緒激動的分身,雲奇目光平靜地說道。
來到這個世界,頂著命運之子的身份一路走來,雲奇不想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不管怎樣,他都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友情、羈絆,以及長輩的愛護,原本這些他曾經不屑一顧的東西卻在一直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他。
固然他知道分身說的都對,初火既是時間的原點,即使他回到某個過去也改變不了此刻的現實,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想要留下點什麼,而不是以一個從裡到外的「盜版貨」身份虛度光陰,他想成為真正的自己。
雲奇受夠了被安排決定好的命運,不論是鳴人原本的劇情線還是成為「自己」擺脫初火的工具人。
全局下來,他就像個小丑一樣做著拙劣的表演,即沒有改變原著人物的命運也沒能掙脫「自己」的陰謀。
但如今真相大白的現在,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繼續下去了,不管他之後的結果如何,哪怕和初火一同湮滅在未知的時空,他這次也要任性一把。
不為別的,為的就是活出一口氣來!
為的就是證明他來過!
想到此,雲奇重新打量著對面的另一個自己,回憶起當初他第一次進入初火空間時的種種,莫名笑了起來:「還記得我曾答應過你什麼嗎?我說要給你……不,給鳴人一個正常的人生,放心,這次我會說到做到。」
「哈?」分身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張臉都在此刻皺緊成一團,那表情就和前世流行的表情包如出一轍。
「你……不是……我……卧槽!」搖著頭,也許是被氣的,分身在聽完雲奇的所謂理由后,一時竟說都說不完整。
他伸手指著雲奇,指尖顫抖著,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他強自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說道:「看來你可能受到的刺激太過,有些弄不清狀況,那好,我再給您解釋一遍。」
「空間里的鳴人是我假扮的,是我演的!真正的鳴人早就在你我佔據這個身體的時候就完蛋了!你個蠢貨!」說道後面,終於還是沒忍住,分身破口大罵道。
「你也不想想,一個五歲的孩子靈魂怎麼可能承受的住薪王的入侵?我再告訴你,不止當初的小鳴人,就連水門和玖辛奈的留下的查克拉也一樣,在我焚燒九尾的時候全部被我一起投入初火了,你聽到這個是不是還要準備復活他們夫婦倆?給他們報仇?」
「不如你現在就殺了我,來吧來吧!」說道這裡,越說越氣的分身張開雙臂,示意雲奇攻向自己。
接著他嘴上不停又怒斥著雲奇:「你有病吧,那些人和你有什麼關係?是我分離創造了你!這點你要記清楚!」
「那些說白了都是漫畫里的紙片人,是假的!你連真正的鳴人見都沒見過,哪來的那麼負罪感在這跟贖罪似的,你去死好了。」
不可理喻,這就是此刻分身對雲奇的全部看法。
如果對面站的是一個陌生人,他根本不會在乎對方的選擇,甚至會帶著來自穿越者的優越感看笑話,畢竟他現在已經基本完成了多年籌備的計劃,只等對方被強制放逐,便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然而偏偏對面站的是他「自己」,那種「我怎麼如此愚蠢」的疑問此刻充斥著他的腦海,以至於讓他早就忽略掉了彼此現在已然是兩個獨立個體的現實,固執地想要扭轉雲奇這個蠢到家的想法。
在他看來,雲奇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哪怕不要命地向他攻過來,和他廝殺在一起都現在要強,起碼那是在他看來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而不是現在這樣讓他生氣。
面對分身一連串的怒罵,雲奇的神色古井無波,彷彿清風拂面一般,甚至連出口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等到對方終於罵累了,他才緩緩說道:「最後要說就是這些?紙片人?呵呵,從你口中聽到這個詞還真是有趣,嗯,倒是挺令人懷念的。」
說話間,雲奇的目光撇向一旁靜靜佇立的防火女,言語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對方站在這裡,頂著「鳴人」的身份,等著接下來與黑魂世界里的防火女雙宿雙飛,卻還這樣認為的話,那他也真的無話可說。
「你……」見雲奇拿防火女說事,分身頓時再次變得怒不可遏。
不過就在他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雲奇卻抬手止住了對方,說道:「算了吧,你我再杠下去天都黑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收回剛才的話。另外,我雖然不是去死,不過這趟想來也算是九死一生了,最後答應我幾件事吧。」
「你說。」張了張嘴,分身到底沒有繼續糾纏於雲奇的選擇,而是深呼吸一口氣,示意雲奇說出自己的要求。
說到底,不論雲奇最後的選擇在他看來多麼愚蠢,終究是替他背負了詛咒與宿命,同出一人的分身此刻只能先壓下心中的怒火。
「兩件事,第一我離開后希望你不要用『鳴人』的身份繼續扮演下去。」雲奇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因為我必然會將初火復燃再次回到這裡,說到做到!」
接著他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是希望你接下來找到雛田,保證她的安全,她被我風吹到了這個國家的某處,以你的能力找到她應該不難。」
兩件事說完,雲奇便收聲,平靜地等著對方的答覆。
「第二件事沒問題,我本來早就答應過你,會保證雛田的安全。」分身首先答應道。
「至於第一件嘛……」
說著他下意識地看了眼一旁靜立的防火女,轉頭對雲奇說道:「老實說我並不想你回來,也不認為你能做得到,但我欣賞你的自信。」
心裡基本清楚雲奇第一個條件的目的也為了雛田,分身說道這裡反問道:「那麼你讓我以什麼身份存在下去?要知道後面我還要收拾很多爛攤子,單打獨鬥顯然不現實,我需要木葉以及忍界的力量,沒有了鳴人的身份,很多事都不方便。」
本能認為雲奇根本不可能回來的分身並不想答應這個條件。
在他看來這根本是多此一舉,並且鳴人的身份實在是太方便了,不管是後面面對帶土可能組織的忍界戰爭,還是更後期的大筒木家族來襲,他都需要用這個身份來獲取一定的資源來協助自己。
在他的原本打算中是成為木葉的火影,繼而整合忍界的力量的。要是失去了「鳴人」這層外衣,很多計劃都難以展開。
想到這些,分身的心裡自然是很不情願,但他又考慮到確實是自己虧欠雲奇在先,且對方最後就提出了這麼兩個條件,讓他一時不禁猶豫起來。
「身份的話那是你的事,別忘了你最早答應我不傷害雛田的,我想你還沒有卑劣到出爾反爾的地步,畢竟你我也曾是一人。」這時候的雲奇沒有客氣。直言不諱道。
他相信對面清楚他的意思,如果繼續扮演鳴人的話,不論是故意疏遠還是直接分開,無疑都會對小丫頭造成巨大的傷害,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他接著說道:「你有我的所有能力,還有輪迴眼,我想這些並不會真正的為難到你,時間差不多了,我需要你的承諾。」
這時,兩人不遠處,之前用來增幅召喚的篝火虛影已經開始緩緩淡去,這表示即使雲奇用初火的時間權柄壓制著分身之前打開的門,然他自己打開的那扇門業已經準備好,他隨時會被捲入跨越時空的亂流。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去慢條斯理地幫對方解決身份的問題,他要的只是對方的承諾。
「好!我答應你。」分身正色回應道。
他同樣注意到了篝火的變化,知道時間差不多了,索性咬牙答應了雲奇的請求。
這不止是因為兩人曾同為一人,更是被雲奇堂堂正正的作風所感染。
此刻在完整融合了初火的雲奇面前,他已經再無秘密,但其實他卻有一項軟肋在雲奇的手中。
那就是防火女!
繼承了初火,也就等於繼承了整個黑魂世界。他能夠將防火女從那個世界召喚而來,同樣的,如果不計成本的話,雲奇自然可以進入到那個末世中,再強制將其拉回去。
當然,理論上是如此沒錯,但一旦這麼做,也就意味著真正的魚死網破。
那個世界早已殘破不堪,以雲奇此時的初火強度強行進入的話,必然永遠被困死在其中,無法再離開。
但這始終是一種可以用來威脅他的手段,而雲奇卻沒有選擇以此來要挾他。別的不說,就只衝這點上,他終究是無法拒絕雲奇的請求。
「謝謝。」終於得到分身承諾的雲奇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不自然地扭曲,如同在身體周圍生成了一層厚厚的玻璃,連陽光都無法直射進去。
「……」分身見此不由張了張嘴,不過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即將離開這個時空的雲奇點了點頭。
不管對於雲奇之前的任性行為感到多麼憤怒,然他和對方終究是十幾年的共用一具身體。
在初火空間中,他可謂看著「自己」一點點從一位連語言關都過不了的菜鳥穿越者,變成如今名動四方的風之狩,哪怕今天兩人才第一次真正展開對話,可到了即將分別的當口,他還是心中莫名地生出一陣酸楚。
從此以後,他們將真正成為兩個獨立的個體,並有生之年,應該都不會再見面了。
無形的氣流涌動成風,圍繞著雲奇呼嘯旋轉,而他的身體,也在肉眼可見的變得透明、虛化。
沒有過多的言語,雲奇就這樣默默地被初火力量打開的門緩緩吸入其中,在即將完全消失的前一刻,他伸手探入自己的懷中。
「告訴雛田,等我回來!在那之前,我的風會一直陪伴她。」
伴著聲音裊裊,雲奇如一團破碎的氣泡般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啪嗒!」
這時一聲清響傳來,雲奇消失的地方,有東西落在了地上。
分身這時走過來彎腰拾起地上的東西,這是兩件非常有雲奇標誌性的物品。
一件是他的木葉護額,分身清楚這是雲奇正式成為忍者的那個夜晚,伊魯卡贈予他的。
雲奇一直很珍惜這件護額,哪怕是被成為「叛忍」后,也一直帶在身上,從未離開過。
而另一件掉落的東西則是那把招牌的暗朧刀。
這把刀分身同樣不陌生,這本就是來自黑魂世界的武器,機緣巧合之下,由於本身不攜帶任何屬性,在這個世界里成為了一把堪稱完美的查克拉武器。
「嗯?」握住刀柄的分身這時忍不住輕咦一聲。
他發現這把刀內,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注入了大量的風遁查克拉,只要把出來,就會自動釋放風遁。
「嘁,所謂的『風之陪伴』就是這麼回事嗎,還挺會浪漫的,那小子。」瞬間想到雲奇臨走前的說的話,分身不禁失笑得搖了搖頭。
將兩樣東西收起,分身的身形一陣波動,卻是遵守之前的承諾,變換成了前世雲奇真正的模樣。
接著他走到從開始就一直默默等待的防火女身前,拉起對方的柔荑。
「走吧,答應過的事總要兌現才是,等這一切結束,咱們就找個好地方,像個人一樣死去。這次我絕不會再讓你獨自一人等候,咱們將來一定會葬在一起。」
聽著分身這毫不掩飾的告白,防火女那精緻眼罩下的絕美面孔微微泛起兩朵紅暈,片刻后輕輕頷首應道:
「是,灰燼大人。」
……
木葉周邊的森林。
密布的植被使得即使是白天,陽光也很難穿透層層的樹冠,讓這裡顯得陰涼而靜謐,周圍只有不時傳來的松鼠跑動收集果實的輕微聲響。
然而這種安靜很快便被打破。
「啵!」
有如開啟啤酒,又好似水銀迸裂的清脆響聲於虛空處響起。
緊接著,一道人影極為詭異地被擠出了空氣,無中生有般落到了草地上。
人影一頭蓬亂的金色長發,能看出發梢處被整齊地削去了一截。其身著一身布滿灰塵的白色短袖風衣,裡面則是藍色的忍者戰術內襯。
此人不是雲奇又會是誰。
逛了逛至今仍舊有些眩暈的腦袋,雲奇習慣性地環視周圍。
片刻后,他由衷地笑了起來。
「看來我想的沒錯,時間雖然早了點,但好在地方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