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半夜疼醒
走出莫禮淵的視線範圍，顧安就冷冷的把手甩開了。
季誠無奈，看著顧安一個人孤傲的走在前面，燈塔朦朧，連折射在地上的影子也格外的孤獨。
小小的、單薄的這麼一個人，一直就是季誠的全世界。
晚風很涼，吹著顧安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季誠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一邊大步趕上顧安，將帶著體溫的衣服蓋在她肩上。
「拿開！」顧安冷聲，衣服上帶著淡淡的香水味，是莫顏凡的。顧安一想到莫顏凡就這麼穩穩的躺在他懷裡，季誠緊緊的抱著她，整個心都想浸在酸水裡。
「小安，你別鬧，著涼了容易胃疼。」
顧安依舊掙扎，臉上帶著薄怒瞪著季誠。也不繼續往前走，兩人面對面站在風裡，相顧無言。
她看著季誠的眼睛，無奈又疲憊，濃濃的黑眼圈，也許自從自己過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過來不過是讓自己不留遺憾，卻不曾想過他會怎樣。
顧安垂下頭，深吸了兩口氣，抿著唇牙齒緊緊咬著舌尖，冷靜了一會兒：「季誠，我不想和你吵，我不喜歡你把帶著被人香味的衣服蓋在我身上。」
季誠未說話。
顧安轉身，繼續往後街走，步子慢慢的，帶著幾分悵然。
「我困了。」顧安疲憊的聲音隨著風吹進季誠的耳朵里，季誠看著眼前的女孩，快步上前。
下一秒，周身的冷空氣都被驅逐，顧安心上一暖，心底的氣也消散了半分，抿著嘴角不說話。
「小安，別生氣。」
季誠將外套拿在手裡，從背後緊緊的擁著顧安，將她整個人都圈在自己的懷抱，抵著她的額頭低聲告白：「我喜歡你為我吃醋，我又心疼你生氣。」
顧安垂眸，掩去一眸複雜的情緒：「季誠，你是故意的吧。」
季誠淡笑：「不敢。」
這個時候的後街很安靜，這條街的繁榮完全是由金華大學的學生撐起來的，十二點的後街，除了街道兩旁的路燈外，只有一些住宿的賓館才亮著燈，空蕩蕩的，顧安不由的往季誠懷裡縮了縮。
「要什麼房間？」前台打著哈欠，移動著滑鼠問兩人。
「標間。」季誠回答。
前台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季誠正拉著顧安的手：「你們……要單標還是雙標？」
顧安抬頭，瞧見季誠耳朵尖都泛紅了，卻又聽見他沉穩的語調：「單標就好。」
拿了卡上電梯，房間不算小，也配了個獨立的衛生間。
季誠仔細的看了賓館內的每一個角落，才回到顧安面前，突然有點兒結巴：「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顧安將他送到門口，突然拉住他的袖子，皺著眉：「季誠，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
季誠笑道：「什麼解釋？」
「你不準備和我解釋解釋你和莫顏凡嗎？」
季誠真誠的看著她：「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
「沒有了？」
季誠堅定的搖頭：「沒有了。」
兩人無聲的對抗，終於顧安垂下了頭：「不早了，你回去吧。」
說完，顧安就要關門。
「小安……」
顧安錯不及防，就失去了呼吸的自由。
「嗯……滾！」顧安推開他，臉色粉紅，羞怒的瞪了他一眼「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一道門，門內門外的兩人都默默的靠著門，想著各自的心事。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顧安睜著眼看著空洞洞的天花板，心裡不由的苦笑，果然現實與想象的差距太遠了。她以為來這裡，不過是和季誠簡單的談一場戀愛，沒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季誠。
季誠的生活遠不是顧安想象的那麼簡單，可顧安沒有後悔的機會，難道讓她回去，面對父母的哭訴、沒對無法抗拒的死亡嗎？
同樣是等死，倒不如了卻季誠的心愿。
顧安摸著凶口，到現在她也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心愿。
混混睡去，又昏昏醒來。
醒時額頭上全是細汗，她蜷縮在床上的一角，夢裡下意識的雙手捂著腹部，眉頭緊鎖，嘴裡還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顧安艱難的按亮了床頭柜上的小燈，泛黃的燈暈只能照亮一角。
「嗯……」艱難的走進浴室抱著馬桶一陣乾嘔，她昨天一天都沒有吃什麼，就喝了粥，現在反胃吐出來的都是苦水，讓她本來就皺著的眉頭又苦了幾分。
手機上，數十條莫禮淵的簡訊，顧安指尖滑過，調出季誠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打了兩個，顧安就放棄了。
天還未亮，顧安看著手機發愣，眼淚順著眼尾滑落，打濕了一小塊床巾。
顧安現在很想給顧媽媽打個電話，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到期限，醫生不是說最起碼還有半個月的嗎，現在才幾天啊……
視線模糊，顧安強撐著意識將另外一張卡解鎖，按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爸媽都沒醒吧……
電話接通了，顧安眼角反酸，無助的喊了一聲：「媽媽……」
電話那頭似乎還沒有睡醒，隔了幾秒才聽見一聲惺忪的話：「你是誰？」
「我是顧安呀，媽媽，我好想快要死了，對不起你……」
「顧安！」對方一聲驚醒，似乎剛從夢境中醒來：「你怎麼了，你在哪？」
顧安伸手擦了眼裡的淚水，模糊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她打錯電話了。
「莫禮淵，抱歉，我打錯電話了。」
——
季誠趕到醫院時，顧安還沒醒，蒼白的臉蛋上透著幾分薄涼，彷彿馬上就要消失在塵世上。
另外一張床上的莫顏凡倒是醒了，正側著頭看著窗戶外面的晨光，嘴角彎彎，帶著恬靜的淺笑。
聽到開門的聲響，莫顏凡回過神來，看見是季誠眼中一閃亮光，但很快就暗淡下去了，微微撐起身子看著季誠淺笑：「你是來看顧安的吧。」
季誠點點頭，走了進來。
手上還提著一袋外賣的盒子，拿出一碗遞給莫顏凡：「我幫你帶了早餐。」
莫顏凡臉上有幾分欣喜，看著季誠的目光彎彎的，哪怕是順道的她也如此歡喜：「謝謝你，季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