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越陷越深
姚省有點吃不準坐在面前的這個笑盈盈的美女。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姚省問她。
「這很重要嗎？」自稱「遲瑩」的美女反問，「姚總既然肯來見我，那應該就是相信我的話了。」
「我來見你只是想知道羅濤的下落。」姚省翹著二郎腿，「那小子和我玩人間蒸發，讓我很不爽。」
說完姚省忽然放下二郎腿，身子向前傾。「錢我是無所謂的，可我不想讓人耍。你早點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好揍他一頓出出氣。」
「哦，姚總真不在乎錢？」遲瑩的眼睛是桃花眼，笑起來眼角下彎似月牙，「其實要找羅濤可花了我們不少力氣，拿到這些材料也花了不菲的代價。」
遲瑩將手邊的一個文件夾推到姚省面前。姚省看了遲瑩一眼，隨手翻開文件夾。看到裡面的內容，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翻江倒海。這些是他在羅濤那裡購買理財產品的投資記錄，包括最後那筆讓他傷筋動骨的五百萬大單。
「這能說明什麼？」姚省合上文件夾推回給遲瑩，「只能說明我有理由揍他一頓不是嗎？」
「那這個呢？」遲瑩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放到檯面上。
姚省低頭瞧了一眼，眼皮子跳了一下，那是他抵押出去的房產證。「我不明白。」他故作鎮靜地搖搖頭。
「姚總是聰明人，難道要我什麼話都說明白嗎？」遲瑩保持著微笑，但說出的話好像寒風撲面，「我們在金融體系里還是有些人脈的，所以才會找得到羅濤，才能拿到這張照片。姚總現在的經濟狀況恐怕不太好吧。其實，城市銀行的范行長也和我們是有業務往來的。」
姚省終於變色。「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來談合作的。」遲瑩抬手用手背托住下巴，手肘架在咖啡桌上，「姚總如果有興趣，我可以詳細介紹一下。」
姚省沉默不語，只是盯著遲瑩。
「放心，不是什麼作姦犯科的事，是正當的商務合作，而且對姚總絕對有益。」遲瑩笑著說，眯起來的眼睛像極了只狐狸。
瞧著遲瑩曼妙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姚省重重嘆了口氣。遲瑩的身份是金鷹基金的投資經理，金鷹基金則是英鈦中國下屬的投資公司。遲瑩所謂的商務合作，其實就是對智科技進行收購。目前金鷹基金因為天使輪投資，一直持有智科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五年的贖回期還沒到，也就是說遲瑩這次的目標是智科技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
姚省當時聽完遲瑩的話，很想冷哼一聲，但是他能嗎？
不說對方拿著姚省挪用公司款項進行理財投資的證據，而且故意給出房產證照片提醒他欠著銀行多少錢。是的，靠把房產證抵押給銀行，才讓姚省得已暫時填平了智科技那邊的賬目。但姚省不可能真的就把房子賤賣，他還要儘快籌錢贖回房子來，他要給珊瑚一個交代。
那天早上，在梁珊瑚的飯廳里看到房產證時，姚省就發誓一定不會辜負這個女人。他要拿回房子，還要和父母攤牌，明媒正娶梁珊瑚。只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錢」。
他姚省有錢嗎？沒有，連做理財和股票的本錢都沒有。那五百萬的窟窿把姚省的身家性命都填了進去。所以他恨不得吃羅濤的肉，喝羅濤的血，要羅濤把從他這吃進去的都給吐出來。偏偏那小子躲了不知蹤影，又偏偏遲瑩找到了那個傢伙。遲瑩拿捏得很准，姚省真的缺錢。這個女人開出了姚省難以拒絕的條件，只要收購成功——姚省可以獲得一百萬的傭金、羅濤的下落，根據估值現金購買姚省所持智科技股份，並回贈百分之五的股份用以每年分紅，同時英鈦中國還會提供姚省一個集團內部的高管級別職務。一進一出，足以讓姚省贖回房子，還有一大筆可觀的收入。
姚省思前想後，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其他路可走，對方這手「一個巴掌一個棗」的戲法玩得實在是溜。
前一段姚省向周馬私下提出一個方案，但等到現在，星海方面不僅沒有回應，還啟動了評估流程。而且聽沈鄭飛說，強宇上周親自請他和吳采吃了頓飯，飯局上強宇提了幾種方案，沈鄭飛高接抵擋都沒有答應。看來星海那邊要有大動作，在不斷試探智科技的底線。姚省猜測之所以會這樣，可能還是因為自己私下提出的方案所致。星海說不定以為自己和沈鄭飛在唱雙簧，趁機抬高價碼。
姚省忽然笑起來，既然星海已經誤會了，不如把遲瑩也拉進局裡。反正他兩邊作價，無論誰成功了他都不會吃虧。
姚省打定主意，給沈鄭飛去了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
沈鄭飛今天在智方設計，和馬遠、吳采一起討論與遠景的進一步合作計劃。東北風集團的智能小區項目的第二輪投標即將開始。目前候選公司只剩下三家，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第三家公司就是來湊數的，真正有能力奪標的只有遠景和英鈦。由於第一輪評估后，英鈦的方案落後三分，除非英鈦能拿出一個全新的，打動評委會的方案，不然遠景不太可能在技術環節再輸出去，所以這些日子雙方的較量放在了公關方面。不過蔡坤對於技術細節也沒有放鬆，要求總體方案和配套方案繼續精益求精。馬遠也被邀請成為總體方案的顧問，參與最後的完善，為此甚至影響到了智方設計的正常業務運作。
沈振飛又看了眼桌上的協議草案，問道：「你們倆都認為可行？如果簽署協議，以後可就綁在遠景身上了。」
「你知道的，一旦這個智能小區項目啟動，根據這份協議，我們的智能家庭設計方案都是優先選項。也就是說，我們公司成為指定配套設計公司。」馬遠紅光滿面，「東北風的項目可不光是在杭城一個城市，到時在全省甚至全國其他地方鋪開……」
「所以我也同意簽這份協議。」吳采打斷正要展望未來的馬遠，「反正我那些朋友的單子都介紹了差不多了，做多做少就那麼些，不急在一時，不過已經接手的你要做完。」
「那是。」馬遠點頭，「我不會不擦屁股的。口碑壞了，遠景也不會和我們合作。」
沈鄭飛瞧兩人的口氣，已經是十拿九穩的樣子。「你們就沒想過，萬一遠景拿不下項目呢？公司成立才沒多久，正是要穩紮穩打的時候，簽了可就沒退路了。」
「我倒是覺得，公司的出路就在這裡。機會來了絕不能放過，抓住了就是一飛衝天。」馬遠反駁。
沈鄭飛有些疲憊地搓了一下面頰。雖然從第一輪競標結果看，遠景的勝算很大，但畢竟第二輪揭曉前還是會有變數。他是英鈦出身的人，非常清楚英鈦雄厚的底子和翻盤能力。他當然很希望遠景能勝出，可意外情況這種事總會有。馬遠和吳采兩人似乎太樂觀了，完全將寶壓在了遠景身上。
「我還是建議要做些修改。」沈沈鄭飛考慮再三說，「協議大體上沒問題，但在實施範圍上要加以限定。我們和遠景的合作範圍只在東北風這個項目上，而不是全面合作。」
「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沒誠意？」馬遠有點顧慮。
「我倒覺得這樣才顯得我們有誠意，而不是想靠在遠景身上吃到底。」沈鄭飛解釋，「你也說了，遠景在智能小區上面沒有太多的經驗。我們以後的訂單和他們綁定，要是他們在智能小區項目上撤退，難道會願意白養我們？到時我們雙方都不好做。限定了範圍，大家都留了餘地。而且我們自己的客戶渠道還是要建立，不能都躺在他們身上。」
沈鄭飛還有一層考慮，智科技和智方設計已經隱約形成一個公司集團的雛形，智方設計作為集團的資源，不能為他人做嫁衣。在公司經營上，無論是馬遠還是吳采，都不如沈鄭飛有經驗，兩人最終還是採納了沈鄭飛的建議。沈鄭飛暗中鬆了口氣，如果馬遠和吳采要堅持他們的想法，那他可就不好辦了。
從智方設計出來，沈鄭飛趕赴新巴黎。
不知道老姚有什麼事，居然主動請他去新巴黎吃晚飯。新巴黎是杭城正宗的高檔法國餐廳，不過價格昂貴，沈鄭飛還一直沒有機會去。倒是姚省去過幾次，每次回來都讚不絕口。姚省早就說要沈鄭飛、張格一起去吃一次，但一來平時工作繁忙，三人除了工作午餐湊不到一塊；二來真有個節假日休息天，三人也是各顧各家，反倒不想著特地一聚。所以今天姚省來約，沈鄭飛也是吃驚，而且姚省還說明有重要工作要談，請沈鄭飛一定要去。
新巴黎每晚的訂位都是限量，以前姚省來是要提前一兩個月訂位。這次能臨時訂到，還是因為他碰巧上次在新巴黎吃飯，認識了個法國人René。René是餐廳的VIP客人，姚省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René撥了電話，沒想到真幫他訂了兩個位置。
VIP的訂位屬於餐廳里位置最好的區域，不僅排桌相對寬敞，離入口遠，相對有點隱秘的感覺。姚省坐進這一區感覺不要太好，連跑堂的居然都是法國人。和法國跑堂聊了幾句法語，姚省還真有種回到法國的感覺。
沈鄭飛被前台的服務員引過來，法國跑堂給他拉椅子請坐，開口都是法語。沈鄭飛愣了愣，坐下說了句「merci」，對姚省說：「老姚，怎麼想到來這吃飯了？我都有點不適應。」
「吃法餐，當然要正宗的，總不能請你去老巴黎吧。」姚省端著點好的葡萄酒，邊晃邊說。
「我聽說這裡訂位很難，你早就訂了？怎麼不叫老張一起來，你不是說過，我們三個一起來一次。」
「不是我訂的，老張現在要陪老婆孩子，哪有空來吃喝玩樂。我不是和你說過那個René嗎？他訂的位臨時來不了，問我要不要。我反正要約你吃飯，那就來嘛。」
「難怪我在門口報你的名字說沒有。不過前台態度不錯，特意帶我進來轉了一圈，才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