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誤會

周永福並不想打草驚蛇，遇到這種事情簡直是運氣爆棚。只要抓住逃犯，獎金少不了，局長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刑警中隊那邊也能撈到一些好處。

「不要說話，一切聽我的安排。」周永福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拿出手機就給近在咫尺的周坤發信息。

文昊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眯著眼睛感受著陣陣涼風。

昨晚他睡得並不安神，心裡始終惦記著林姍的安危。再加上木椅太硬，也沒有枕頭，他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才勉強睡了一會。

巡邏車沿著臨江路開了二十幾分鐘，最後拐進了一條悠長的巷道。

這裡的環境與主街道沒法比，道路破舊，污水橫流，一股濃濃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前、前面沒車位了，這裡是協管局的後院，馬上就到了。」張永福擔心文昊起疑，故作鎮靜地安撫道。

文昊應了一聲，抬手就捂住了鼻子。他記得以前去拜訪老客戶的時候走過這樣的巷子，同樣是髒亂臭，下水道的入口還有老鼠進進出出。

沒過多久，巡邏車右拐進了院子。軌道門關閉的一瞬間，就有二十幾個身穿制服的青年從停車棚里走了出來。

文昊愣了一下，心想著、迎接方式是不是太隆重了一點。他只是來應聘協管員而已，又不是上級領導過來視察，這樣勞師動眾真的好嗎？

張永福和周坤急急忙忙地下了車，前面的趙寧拔了車鑰匙，扭頭看了文昊一眼，這才推開車門。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張永福大聲命令道，只見二十幾個青年抽出了腰間的電棍，蜂擁而至地將巡邏車圍了起來。

「張、張隊長，我是來應聘的啊！一沒偷、二沒搶，憑什麼抓我？」文昊被眼前的架勢整懵了，但他堅信自己並沒有違法犯罪，所以才會大聲質問。

周坤舉起了手機，一臉振奮地說道：「他是殺人狂魔，昨天晚上就被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一定是異能者，震斷了手銬，逃出了拘留室。」

此話一出，所有人舉起了電棍。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斷傳來，淡藍色的電弧讓空氣中的雜質灰飛煙滅，一股難聞的氣味蔓延而出。

「誤會，這是個誤會。你們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殺人犯！」文昊扯起嗓子大喊，臉上的神情略顯慌亂。

「大家別聽他狡辯，先把他電暈，然後用鐵鏈綁起來。」張永福笑容滿面地吩咐著，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無誤。

「呵、遇到麻煩了吧！只要你立下誓言，以後聽命於我，本仙尊就可以幫你逃出去。」小狐狸的聲音突然傳來，細膩而溫柔，就像山澗的泉水緩緩流淌。

「我真的沒殺人，當天晚上就無罪釋放了。打、打電話給刑警中隊的陳峰，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文昊忽略了小狐狸的存在，也知道對方根本就沒安好心。

「陳、陳峰，陳隊長！」張永福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散。

他已經把逃犯的事情彙報給了江局長，所以才會有如此大的陣勢。萬一那小子所說不假，豈不是老臉丟盡、無地自容。

「周坤，打電話，快啊！」張永福的自信就像火中的冰塊一樣消融殆盡，好在江局長並不在場，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正在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來到了後院，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張隊，恭喜啊！聽說了你抓了一名逃犯。真沒想到啊，你們二隊還有這麼好的運氣，拿了獎金要記得請客！

張永福冷哼一聲，頭也不回說道：「孫隊長應該在辦公室喝咖啡、看晨報，後院又臟又亂，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一個冷嘲，一個熱諷，僅憑二段對話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並不融洽。只是礙於面子，忠於崗位，那層窗戶紙才沒有被捅破。

「你們都在啊，逃犯抓到了嗎？」一個粗曠的聲音從大廳里傳來，緊接著就是呼哧哧的腳步聲。

「江局長，您怎麼來了。有我和在張隊在，那小子插翅難逃。」孫隊長連忙上前，笑呵呵回應道。

張永福也是面帶笑容，心裡卻在不斷咒罵。這個孫勇三番二次地跟自己作對，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橫插一腳。邀功請賞的時候比誰都殷勤，溜須拍馬的本事也是無人能及。

站在一旁的周坤已經與刑警中隊通完電話，得到的答覆就是無罪釋放。此時的他垂頭喪氣，懊悔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更可笑的是，他們在回來的路上就把獎金的分配額談妥了。張隊拿五成，他和趙寧各拿二點五。現在倒好，獎金沒撈到，還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刑警中隊那邊怎麼說？」張永福故作鎮靜地問了一句，當他看到周坤的表情時，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那、那小子沒有任何嫌疑，已經無罪釋放了。」

聽到周坤的答覆，張永福的心裡一片透涼。他嘆了一口氣，滿面愁容地朝著江局長走去。

「張隊長好大的威風，竟敢擅自調動後備人員。他們可是局裡的精英，每天的訓練項目排得滿滿當當，你卻為了一己私慾侵佔他們的寶貴時間。」

孫勇的這番話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了張永福的身上，而且是滴水不漏，直中要害。

「江、江局長，是我疏忽大意，沒有查清事實就妄下定論。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處分。」張永福低著頭，卑微的姿態就像一介平民遇到了欽差大臣。

還不等局長表態，孫勇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這是亂用職權，公私不分，一句道歉恐怕難以服眾。」

張永福冷笑一聲，抬眼看向孫勇。與他共事了這麼多年，沒有爭到名和利，彼此間的怨恨卻越越來越深，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何必呢，大家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你不累、我都覺得累了。職場如戰場，我認輸還不行嗎？」張永福看了江局長一眼，又接著說道：「檢討書和辭職報告我會一起交上去，麻煩您簽字蓋章。」

「張隊，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周坤急忙上前，抬手就拉住了張永福的胳膊。

孫勇咧嘴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苦肉計嗎，演得真好。別忘了你是合同工，還未到期就想走？違約金你付得起嗎？」

一言未發的趙寧皺起了眉頭，心裡更是憋著一股怒火，「孫隊長，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分了？好歹都是多年的同事，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過分？更過分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孫勇沉默了片刻，扭頭看了一眼張永福，「三年前，我和他一起外出巡邏，由於防衛過當，重傷他人。張隊長的報告書可是字字如刀，刺得我體無完膚，連帶責任也撇得乾乾淨淨。

二年前，我受傷住院。他卻在背後散播謠言，說我虛報醫療費，說我無病呻吟故意延長休假。還有上個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文昊推開車門，似笑非笑地看著那邊，「難道協管局的內部就是這個樣子，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那些記者朋友應該會感興趣」

「你小子是誰啊？胡說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孫勇大聲吼了一句，眼中透著一股怒氣。

文昊也不是省油的燈，被人威脅也是面不改色。他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機，胡亂點了幾下就放到了耳邊。

「喂，是王記者嗎？我是文昊啊，我在協管局的後院，有人要割我的舌頭。好，你快過來，帶上最好的設備。」

聽到這番話，孫勇是目瞪口呆，心裡直犯嘀咕。對方說的王記者、難道是臭名昭著的王八嘴？闖禍了、這下可闖禍了！

「張永福，那個年輕人是誰？」江局長輕聲問了一句，心裡很是讚賞對方的膽量和智謀。

「他是來應聘協管員，因為這場誤會就耽擱了。」張永福如實相告，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幾分愧疚。

「把他分配到你們二隊，按程序辦理入職手續。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你好自為之。」江局長把目光移向孫勇，不冷不熱地說道：「孫隊長，你惹出的麻煩你自己去解決，我不想聽到外界的風言風語。」

孫勇急忙點頭，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他原本是想蹭一蹭功勞，現在卻惹了一個大麻煩，想想都覺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