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的痕迹
在一片嘲諷和質疑聲中，徐陽結束了關於野豬的故事。不曾親身經歷，縱然說出來，言語也是那麼蒼白，就算別人告訴他，說野豬像人一樣聰明，他也會想看傻子一樣看對方！
不知何時換成了姚君開路，他手中的開山刀不停揮舞，行進的速度再次提高。
慢慢地，徐陽的腳步慢了下來。徐啟被魯萌拉走，讓他缺乏安全感，這種被人盯著後背前行的感覺，讓他總是想起野豬那雙血紅色的雙眸，後背都不禁泛起一陣涼意。
沉默之中，徐陽留意著每個人。
此時他才發現，小透明一樣的方紫和方怡，在體力上竟然不屬於自己！
她們的步伐很穩，在亂石與藤蔓之中，總能準確的找到落點，而她們很少低頭看路！
步幅不大，頻率近乎固定，一呼一吸都很有層次。哪怕她們看起來似乎和姚淑魯萌一樣面帶赤紅，氣喘吁吁，可徐陽感覺她們遠比表現出來的更輕鬆。
就在徐陽觀察兩人檔口，方紫方怡不經意的回頭，讓徐陽的腳步一頓。
那眼眸中的警惕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像極了第一眼看到老何！
在最後境界的老何，抱著衝鋒走上來，「你在觀察他們？看出了什麼門道沒有？」
「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老何，你的身手這麼過硬，怎麼可能退役？」
「想說什麼？執法局高層不長眼？嗯，我深以為然！可誰又能改變這個結局？！理解一下，我現在的日子避災執法局過的更舒坦。你們上次進來真的只是為了探險？」
「這話姚局問過無數次。」徐陽放緩腳步，與老何並肩向前，「安少的能量真是超乎想象。關嶺教授親自帶隊，而且在短短三兩天內搞定此次科考事宜。你的日子當然舒坦。」
「想套我的話？理解一下，我在執法局幹活的時候，你還小呢！我不是傻子，我很敏感的好吧！」
……
「你為我擋槍的時候，實在太酷了！」魯萌扯著武啟，小聲問道，「要是我和徐陽同時出現危險，你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武啟瞟了她一眼，「沒意思！」
「不嘛，就要你回答。」魯萌此時方才找到一絲戀愛的感覺。
武啟無動於衷，在前進的同時，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魯萌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些沮喪。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調查過你。可請了很多私家偵探，總是一無所獲。我只能用最笨的辦法，融入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你想了解什麼，可以問，如果有答案，我自然會告訴你。三年前是這樣，現在不必了。」
魯萌一愣，她想到了武啟在大黑縣五星級酒店中給她說的話：三年，你還是沒變。
難道愛的太過霸道，這才是他始終不願意向自己交心的原因？
「我在調查你的時候，順便調查了一下徐陽。你猜猜，我查到了什麼？」
「不管你查到了什麼，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朋友。」
魯萌扭頭，徐陽正將視線投來，她輕笑，轉頭繼續朝武啟輕聲說道，「你把他當朋友，未必見得他把你當朋友哦。他靠近你始終是帶著目的的，他這三年來，一直在調查你，可惜同樣一無所獲，否則我也能多知道一些你的事情。」
武啟的步伐稍快，帶的魯萌微微趔趄。
他什麼也沒有說，但他此時很不高興。魯萌看著被掙脫開的手掌，微微失神。
等清醒過來，跟在身後的人已經靠近。武啟沒走，卻和她拉開了一步的距離。一步，這是武啟在教授學生時講解過的，高手之間的安全距離，為了縮短這一步，她用了三年！
……
「姚淑，這個徐陽到底是什麼來頭？真是因為入過秦嶺探險，姚局不該這麼盯著他啊？」
「我哥怎麼就盯著他了？不懂別瞎說。」
「我又不是瞎子！早就看出來了！是不是還有其他事兒，你沒給我說明白啊？」
「沒有！」姚淑甩開劉安，大步向前。趕上來的姚淑繞過魯萌，催促一聲，「萌姐，發什麼呆啊，趕緊走啊！」
……
武啟長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歉意，繼續邁動腳步向前。除了一直盯著眾人的徐陽，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耳朵微微抖動，向著茂密的樹林瞟了一眼，帶著疑惑，帶著釋然。
魯萌眼眸之中滿是委屈，可她更清楚，此時唯有自己低頭追上去，才能把握住武啟！
「別生氣，我沒想過挑撥離間你們的感情，雖然我不懂你們之間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魯萌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我承認很多時候吃醋，只是想要讓你多關心我一點。」
「你很聰明，可我不喜歡你的自作聰明。」
「知道了，以後我會改的。」魯萌臉上的不悅終於消散，「那你說，你到底多大了？」
武啟是一個迷，不單單對於徐陽，對於魯萌同樣如此。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魯萌調查過武啟，可最精銳的偵探，也無法找到他的跟腳。他如一團迷霧，倏忽而來，駐足於自己眼前。沒有合法身份，沒有過往經歷，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卻又並不陌生隔離。
「忘記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年齡。按眼下說法，三十二三吧。」
「那確實不是！」魯萌雀躍，而後解釋道，「三十二三，徐陽二十三，他不是你兒子呀！」
魯萌繼續說道，「不是我冷血，你知道我之前為何不願意借給徐陽錢嗎？你說，欒爍和墩子，會不會真的是徐陽……沒有證據和線索，姚君怎麼會死死盯著他不放？」
「他很愛欒爍，和墩子也是過命的交情。」
「我知道你有些生氣，可我並非無的放矢。亂說母親重病，需要天價醫療費用，徐陽為她輟學打工，付出多少心血？墩子欠了一屁股債，徐陽為把他從債主手裡搶出來，挨過刀！」
「自相矛盾！」
武啟皺眉，徐陽確實重情重義，可越是如此，魯萌的說法越是站不住腳，她想要說什麼？
「你不知道，墩子的錢，很多都給了欒爍，這事兒徐陽並不知情，你說他們倆會不會……越是重情重義之人，爆發之後越是難以理解。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
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女人？武啟恍然，怪不得魯萌剛才會問那個無法抉擇的問題。
……
徐陽前去替換姚君，路過兩人，發現平常稍顯情感缺失的啟哥，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帶著一絲憐憫，這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啪……一根青藤被斬斷，姚君退後半步，側身讓徐陽上前，喘口粗氣，道，「你確定是這條路？」
「應該沒有錯。不過曾經的宿營地就在前面，地面上應該有當初為了點篝火留下的石頭，對了，墩子還在一顆大樹上刻下了『到此一游』四個字。」
姚君掃了一眼距離兩人十幾米的其他人，輕聲說道，「最好沒有問題。不過你的解釋更像欲蓋彌彰。」
「是不是執法者做久了，總會留下一些不太好的習慣。我不是你的犯人，姚局。」
「嫌疑人！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你早就吃槍子兒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不信任我，那又何必威逼利誘，讓我來做這個嚮導？！」
「哼！知道武啟為什麼不想讓我開路嗎？」
徐陽有點跟不上姚君的節奏，腦海中閃過姚君兩次想要接替武啟，都被拒絕的事情。
「痕迹！走了這麼遠，我竟然沒有發現一點兒你們曾經經過留下的痕迹！這正常嗎？」
「這裡適合草木生長，都過了近一個月，哪裡會有痕迹？何況山這麼大，怎能恰好……」
此時徐陽才清楚，對方的第一個問題，到底是因何而來，隨後的警告又是如何發出。
「青藤和灌木或許難以長時間保留痕迹，可短短一個月，只要有人走過，它們必然有痕迹留下。至於說，山很大，呵呵，你怕是不知道，人的本能選擇，是有著趨近性的。除非刻意克服，否則潛意識之中，我們都會選擇一條最好走的路。你指出那片宿營地，不管是我，還是武啟開路，都是如此。反而言之，當初你走的路，必然有很大一段都與這條線路重合！」
徐陽高舉著開山刀的手臂輕輕顫抖，狠狠麾下，「這只是你的猜測。」
一個觀察力如此強大的執法者，怎麼會無端的猜測欒爍和墩子的死出自於自己之手？
這趟秦嶺之行，或許姚君關注的點根本不在欒爍和墩子的失蹤之上！那除此之外，我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他關注的？
汗滴落下，打在山石之上，聲音細微。
徐陽低頭，看到了從自己脖子里探出的吊墜，形如飛燕，鎏金流光。
難道是因為它？
一刀揮下，徐陽面前出現一片平坦開闊之地，他呆住，任由眾人從他身邊穿過。
「這裡是你們以前的營地？水源補給不遠，營地平整，背風背陰，嗯，有無大型野獸痕迹還要檢查一下，嗯？」老何扭頭看向姚君，兩人眼神之中都閃過一抹異色。
他們能夠輕易看出，這裡並有人生活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