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禁衛營
事情緊急,自然輕車簡從,長華只叫人備了兩輛馬車,便帶了湯阿姆並飴露飴沙兩個,還有蹇三向禁衛營而去。
等她的馬車將出陵園,便見閻主簿帶著人已靜候多時。
長華自然來者不拒,她身邊無甚人手,此時還要倚仗閻主簿身後的這些陵衛。
車馬碌碌而起,碾過積雪,出了陵園。
這般情形,與長華而言算得上新奇,飴露飴沙兩個更是雀躍的很,雖被湯阿姆看著不敢亂動,可兩人直愣愣的小耳朵卻都聽著外頭的聲音,全神貫注的模樣,好似兩隻聳著耳朵的小兔子,叫長華一陣好笑。
笑過之後,自是感慨。
只沒等她感慨完,就聽馬蹄聲響,有人從後面追了上來,轉瞬近前,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參見三殿下。」
外頭的聲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裹挾著寒氣跳上車來,正是本該卧床歇息的三皇子,穆元景。
看著少年額前凍住的碎發和眉間霜色,長華詫異:「三弟,你怎麼來了?」
她不好奇穆元景這麼快便得了消息,卻是擔心他那舊疾發作的身體。
少年呼出了一團白氣,好看的雙眸微微一斂,淡道:「你要去禁衛營。」
話是陳述句,那語氣卻分明是指責。
想到少年才說過的莫要亂走,長華便有些心虛:「……阿姐有事,不能不去。」
「哦。」穆元景應了一聲,卻看向木頭人般的飴露飴沙,道:「你們去後面的馬車。」
少年正經起來頗有威嚴,飴露飴沙雖不敢聽從,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長華。
長華刻意加重了語氣:「三弟,你這般跑出來,看來是沒將我之前的話放在心裡。」
少年不答,只慢吞吞地道:「那是軍營。」
長華便發不出火來,只得溫聲道:「三弟是擔心我么?多謝了,阿姐記你的情。不過,你這樣亂跑可不行,那禁衛營也不是什麼危險之地,你又有孝在身,莫要惹人非議,回去吧。」
這話不知怎的惹怒了穆元景,他的雙眸越發凌厲,冷道:「大皇姐久在四牆之內,怕是不知那兵營是什麼模樣。」
少年這態度頗不客氣,字字句句卻都是關切。
長華愣了愣,不能再拒絕少年的好意,便很好脾氣地配合道:「三皇弟說的是。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三皇弟走這一遭。」
言罷她看向飴露飴沙,兩人會意,利落地下了馬車。
穆元景便沉著臉坐到兩人原來的位置,尚未坐穩,手裡已被塞了個暖和的小手爐。
他哪裡用得著這個?
正要奉還原主,就聽長華道:「既跟我出去,就得聽話……」
言外之意,不聽話自然就別跟著。
穆元景頓了頓,只得彆扭地將手爐揣進了手中。
看著穆元景那不自在的樣子,長華的心中卻舒服了些,這小子,明明比她還小,卻總是老氣橫秋的模樣,三番兩次的指責她,偏她顧忌著他如今的情緒還不能發作,眼下這些許的「關心」,算是她小小的回敬吧。
禁衛營雖不入皇陵,但到底掛著公主親衛的名頭,駐地也在經山,半個時辰后,馬車便到達了目的地。
只是,除了箭塔上隱隱約約的兩個哨兵,整個營地靜悄悄的,在漫天遍野的積雪中,仿若無人之境。
長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知是凍僵了還是睡著了,長華的馬車已在營門處停了下來,兩個哨兵竟還是毫無所覺。
就這警惕性,真有賊寇來襲,還不被人一鍋端了?
待到陵衛上前怒吼著開門,道大公主三殿下駕臨,箭塔上的哨兵才有了動靜,兩人扶著頭盔急匆匆地跑下來,一個上前開營門,另一個則要往後跑。
「站住!」陵衛叱了一聲,那往後跑的士卒踉蹌了一下,非但不停還加快了速度。
很明顯,他是向里報信去了。
此時營門尚未打開,看著那士兵越來越遠,諸陵衛也是無可奈何。
忽有尖嘯響起,一支利箭如同流星,在風雪中綻放殺機,穿過營門,射向了將要消失在眾人視野中的士卒。
「啊」了一聲,士卒倒在了雪地里。
此時長華正要下車,就見穆元景身邊的侍衛統領蒙夜仍舊維持著張弓搭箭的姿勢,如一個老練的獵人,箭之所指,無人能逃。
長華的眼睛亮了亮,看向蒙夜的目光滿是讚賞。
穆元景先下車來,他在下頭看得分明,面上頓時更加冷峻,本來打算攙著長華下車的手也默默地收了回去。
正在打開營門的士卒駭得滾在了地上,手腳並用地往後爬,直到蒙夜又抽出一支箭來對準了他,他才被施了定身咒般停下來。
帶頭的陵衛校尉江廉敬畏地看了蒙夜一眼,這才抽出腰間佩刀趕上前,指著那士卒道:「開門。」
士卒哪敢不從?只能戰戰兢兢地爬起來開了營門。
這下長華連車都不用下,馬車從大營門口長驅直入,在那蹇三的帶領下直奔後頭的牢房。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驚醒了這小小的營地。
三三倆倆的士卒從營房中探出頭來,一張張懶散頹喪的臉上,滿是對闖入者的好奇。
與之相比,護衛在馬車旁邊的陵衛便顯得更加英武銳利、精幹整齊。
這就是出自大名鼎鼎的禁衛的五百人軍……長華放下車簾,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禁軍乃皇帝親軍,馬匹裝備並人員俱是精良,在各路人馬中向來是佼佼者,可她這出自禁軍的五百人營,卻好似老弱病殘集中地,別說兵強馬壯,就是比一般的軍隊都不如。
父皇一開始撥出這五百人營,必不會是這般模樣。
掌管禁衛營的偏將軍曹錕、監軍吳秋,確實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