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來客

第四章:來客

長華也不催逼,只道:「傅母可想想,若本公主風寒而逝,遭殃的是誰,損失最大的,又是誰?」

少女聲音不大,落在劉氏耳中,卻如平地驚雷。

她張著嘴,第一回在長華面前失了態。

劉氏終究什麼也沒說,只彎下腰來,向長華重重叩頭道:「……多謝公主。」

她感謝大公主挺過了這場風寒,若不然,此刻的她必在劫難逃。

長華卻只將手中茶盅放回桌上,輕輕的一聲響動后,眉頭微皺道:「這茶太濃了些,沒有湯阿姆泡得清雋……」

一旁的飴露和飴沙不明所以,跪在地上的劉氏卻心中雪亮,一杯茶而已,有什麼濃啊淡的,大公主這麼說,還不是想讓她把湯媼弄回來?

湯媼乃是陸淑媛的侍女,對大公主自是忠心耿耿,董欣真要對大公主不利,必得將湯媼先罰出去才行……

劉氏這般一想,便開始咬牙切齒。

連大公主都知道她這些年待董欣不薄,那賤婢竟還敢這樣害她!

不,不止害她,還害了皇後娘娘!

這其中必有人指使,她得上報曲嬤嬤!

劉氏心思數變,一抬眸,卻見大公主正含笑望著她,她頓時一個激靈,忙道:「湯嬤嬤處處謹細,來人,請湯嬤嬤回。」

劉氏身邊跟著的健婦應了一聲便默默地去了。

劉氏還在地上跪著,這回倒是恭敬的很,長華卻懶得再看,揮揮手道:「傅母遠道而來,需要料理的事情不少,且回吧。」

這一說正合劉氏心意,她要好好問一問董氏,她到底哪裡對不起她,對不起她董家!

劉氏並未住在靜齋,靜齋畢竟是大公主居所,劉氏再怎麼威風也不敢佔了上房,這齋院又是為守陵之人而備,並不寬綽,除了三間正房,其他的房間皆簡陋窄小,劉氏不願住,便另尋了一個閑院做居所。

望著劉氏小心翼翼退出去的模樣,侍立在長華身側的飴露飴沙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大公主,卻見大公主頭頂生了眼睛般道:「你們倆看什麼呢?」

飴露飴沙頓時如被抓了包的小孩,立馬收了驚容,從頭到腳畢恭畢敬起來。

長華掃了一眼,不禁挑了眉道:「知道怕了吧,以後你們聽話不聽話?」

飴露飴沙:「……」

本來是很怕的,但看著大公主得意的模樣,兩人的嘴角便不受控制地提了起來,口中卻道:「怕了怕了,以後我們一定聽話。」

「嗯,」長華滿意地點頭,又道:「如劉氏董氏之流,以後是再不能欺負你們了,可除了她們,能欺負我們的人還有很多。你們知道怕,這很好,心有顧忌方能謹慎持重,但不能因為怕就不敢抬頭,退,只會讓欺你之人氣焰更盛,若要不再受這怕,吃這苦,便得站起身來自己抗爭!」

飴露和飴沙聽得心下大震,前所未有的振奮和激越在她們的胸腔翻騰,看著大公主鄭重的神色,兩人均重重地點了點頭,飴露道:「公主說得對,奴婢都聽您的,什麼也不怕!」

飴沙忙附和:「我也是!」

長華點了點頭,卻又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公主是什麼情況,你們都知道,苟且偷安,方有今日的下場。既然如此,日後當進則進,絕不再受人平白欺辱,你們跟著我,可不會太容易,要是害怕,我現在有能力,可送你們回家去。」

「公主,奴婢絕不回家去!」飴露立刻跪倒,道:「奴婢是被家人賣進來的,若無公主和湯阿姆,奴婢這條命早就沒了。奴婢是公主救的,公主要奴婢做什麼,奴婢便做什麼,就算再難,奴婢拼了命也會去做!」

飴沙慢了一步,卻也趕忙跟著跪下,仰著小臉道:「奴婢也是!」

長華只當兩個小丫頭渾渾噩噩,沒想到竟能聽到這番話,她的眼眶熱了熱,忙將兩人扶了起來,「拼什麼命?命都沒了,還過什麼好日子!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不過,眼下倒有件事,需得你倆多想想。」

「公主快說!」飴沙迫不及待,總算搶了個先。

飴露雖未說話,面上卻也滿是認真。

被兩雙熱切的眼眸望著,長華不由信心百倍,道:「湯阿姆不知何時回來,咱們院里的人,你們倆要多留心,誰處事公允靠得住,誰偷奸耍滑是小人,都理清了報給我,本公主要清理門戶!」

若是以前,長華要做這樣的事根本不可能,如今卻是水到渠成。

「還有件事,」長華叫過飴露飴沙附耳交代一番,飴露面色凝重,點點頭去了。

飴沙沒爭取到第一個任務,便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奴婢去做。」

長華笑:「放心,有你的差事。去弄幾個炭盆來,這屋子實在太冷了……」

一聽「炭盆」兩字,飴沙還有些心有餘悸,不過,那都是過去啦!

「奴婢這就去,公主等著。」

不過,飴沙未出門便又退了回來,驚喜道:「公主,湯阿姆回來了……」

這麼快?

長華詫異:「快讓湯阿姆進來。」

很快氈簾再掀,在長華希冀的目光中,一個少年的身影卻出現在門前。

他穿著一襲玄色交領長袍,眉清目秀,瘦長高挑,明明是輕狂恣意的年紀,這少年卻神色肅然,一身疏冷,仿若被潑了一盆水的爐中死灰。

這是誰?

長華愣了下,才依著久遠的記憶認出來,這少年乃是貴妃盧氏所出,父皇的第三子,也就是她的三皇弟,穆元景。

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了,十月初九,盧貴妃薨逝,父皇特許貴妃靈柩歸入皇陵,三皇弟定是扶棺而來。

只是,湯阿姆呢?

似是看出了長華的心思,少年微微側了側身子,便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婦人。

婦人一身青衣,雙目紅腫,面上的凍傷已成了深紫色,她卻渾不在意,雙目只看向長華,急切又喜悅,不是湯阿姆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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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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