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悟明大師
第二日朱浩便前往震山鏢局,正式跟劉震山學起了形意拳。同在一起的還有劉震山的小兒子劉方澤和他的小孫子劉茂宗,剛滿十七,劉方澤也不過二十歲出頭,教授兩個人功夫,劉震山在旁不時指點。
這樣過了幾日,朱壽鎰把朱浩叫到跟前道:「孩子,明日我帶你上大明寺拜會悟明大師。」
「爹,悟明大師什麼人啊?」
「說起悟明大師,與咱們家也算頗有淵源,當年與你爺爺是結義兄弟,不知為何後來到大明寺出家,關於他的事你爺爺諱莫如深,所以為父也所知不多,不過悟明大師學究天人又宅心仁厚,你見了一定不要失了禮數。」
大明寺位於揚州城北的蜀崗上,始建於南朝宋武帝大明年間,自明太祖開國以來,因著「大明」二字的關係,朝廷對這座寺廟也頗為重視,歷來香火鼎盛。
入夜後,大明寺後院一處廂房中,一名老僧團腿而坐,花白的鬚髮,約莫七十多歲的年紀,一臉的慈善,只是眼中偶爾掠過一縷精光,顯得智慧非凡,正是主持悟明大師。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年約三十的青衫文士,清矍飄逸,端的是一表人才,此人名李乾坤,為悟明大師的弟子。
只聽李乾坤道:「不知師父急著招弟子前來有什麼要緊事?」
「乾坤啊,這幾日我夜觀天象,發覺一個奇特的景象,帝星貌似有些南移。」
「啊,怎麼會這樣?」李乾坤吃了一驚,他師承悟明大師,於天文星象一學也頗有見地,熟知天象帝星一說最是奧秘,一般說來,帝星之勢一旦確定極難改變。
「師父,您老人家在十年前不是已經說了,帝星東移,東方將有新朝誕生么?」
「不錯,當年老衲以祖傳觀星決算出,大明氣數已盡,龍興東北,女真人當有天下。所以東方帝星應當日益明亮,不過這幾日星象有些變化,東方帝星忽隱忽現,倒是紫薇中樞南方星群有一新星有所起色,其勢雖遠不及東方帝星,但命脈強力,十年之後不可限量。」
「哪師父可能算出新星的具體位置?」
「唉,也許是老衲學藝未精罷,這幾日的天象是我遇到的最亂的,只能大致算出是在江淮一帶,其他確是一片模糊。」悟明大師搖了搖頭,皺眉道。
「那弟子呢,該何去何從?」李乾坤急忙問道。悟明大師略有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參禪十幾年,怎麼還是如此急躁。目前形勢不明,你就暫不北上了,到時候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是,弟子知錯。」李乾坤有些慚愧的道。
「乾坤啊,為師也有些內疚啊,當年阻你北上也是迫不得已,既不願看你一身所學付之東流,更加不想看到你淪為異族鷹犬,你我無論如何超脫世外,畢竟都是漢人,北方胡虜歷來都是兇殘野蠻之輩,若是他們佔得江山,不知有多少人會無辜喪命,到時你我都將成為千夫所指,留下千古罵名。」悟明大師一臉肅然道。
李乾坤已是冷汗直冒,他本是一個孤兒,少年時被悟明大師收養,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李乾坤躲在山中十餘年,寂寞難耐,空有一身抱負無法施展,便下山遊歷,眼見大明朝君昏臣庸,氣數將盡,而關外女真族政治清明,日漸強大,他未受過傳統教育,心中華夷之防本就不深,便萌生了投到遼東去的想法,卻遭到了悟明大師的反對,今日聽到師傅的教訓,不由得深感惶恐。
悟明大師看他有心悔改,也不便深究,道:「明日起你繼續在山中修習,不得為師首肯,不要下山,須知厚積而薄發,多修習些東西,總是有好處的。」
「是,弟子遵命。」
翌日一早,朱壽鎰便帶著兒子朱浩出城奔大明寺而去,同行的還有朱家的頭號家丁羅雲曲,這人三十歲年紀,非常精幹,一身武藝在江淮綠林也是數得著的。感念朱壽鎰對其有過救命大恩,便賣身朱家,成為朱壽鎰的得力助手,統領眾家丁。
朱浩自記憶開啟以來第一次出城遊玩,興奮異常,一路之上問個不停。揚州雖處江北,民風景物與江南無異,暖風熏熏,風光大好。
沒多時便到達大明寺,知客僧稟報之後,朱氏父子被請到住持禪房。見禮之後,朱壽鎰道:「打擾大師的清修真是過意不去,今日冒昧,帶著犬子前來,還望大師不吝教誨。」
「賢侄客氣了,我與你父結義,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孫輩,孩子,過來讓我看看你。」
朱浩走上前,悟明大師慈祥的端詳了一陣,突然眼中精光一閃,眉頭微皺,似是想到了什麼難解的難題,片刻後方微微一笑,雙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賢侄不必擔心,萬事皆有因果,不必強求,這孩子乃有福之人,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聽悟明大師一番話,朱壽鎰懸著的心才放下,他素來信服這悟明大師,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培養朱浩。
二人又閑談了幾句,父子倆便起身告辭,只留下悟明大師在禪房內一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