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上茅廁
當眾人聽到他的介紹之後,感覺已經不是「白玉蒙塵」這麼簡單,而是眼見一塊美玉掉進了糞坑裡的那種心痛和不解,紛紛皺起了眉頭看著他。
這裡面自然也包括秦霜。
而阮世安終於也收起了自己那一直泰然自若的姿態和坦然的目光,頭一次在這樣的注視下,垂下了眼眸。
氣氛在短暫的僵持之後,劉棠先開了口,說道:「我曾派人去黑市問過,當家人明確告訴我,秦霜和白素元不在黑市。現如今你又親自將人送了回來,說她在黑市來著。不是老夫為難你,你說,你的話還可信么?」
阮世安說道:「先前我肯定,是因為親眼看見了她們兩位從黑市離開。後來因為縣府和秦園全城搜索遍尋不到,所以我才派人在黑市各處搜查,結果發現有人勾結外人壞了黑市規矩。來之前,我已經清理了門戶,而且親自將秦姑娘送了回來,以示清白。」
他說著又對著劉棠躬身行了一禮,鄭重說道:「縣府大人,這是個誤會。」
眾人聽到他說秦霜和白素元曾經從黑市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懵了。轉而看向了秦霜。秦承慶焦急地問:「霜兒,你們兩個從黑市離開是什麼意思?你和素元失蹤的這一天,到底幹什麼去了?!」
秦霜臉上的淚還沒幹,聽了這話,委屈的癟了癟嘴,望著秦承慶欲言又止,最後又哭了起來:「娘,我想上茅廁,我被綁了一晚上一個上午,我連茅廁都沒上過……我憋不住了。」
秦承慶一聽這話,責怪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心疼眼淚都要出來了,直接攜著秦霜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走走走……娘帶你上茅廁。」
「你去上茅廁?秦霜,你回來將話說清楚!」白員外看著她們母女兩個攜著手往裡面進,轉過來仰天哭訴道:「我的女兒素元呢!!!我的女兒素元現在在哪呢?」
「白兄……莫要著急,我們現在就派人再去找,再去找……一定能找到的。」劉棠趕緊勸道。
白員外拍掉他在自己眼前,做安撫樣亂晃的手,哭著說道:「你當然不著急!你女兒能在家上茅廁,我女兒在哪兒呢?!!!」
劉棠也明白他的心情,苦著一張臉,轉而看向了阮世安,說道:「你……你既然說是清理門戶,那我也信了。不信也沒辦法,老夫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動不了你這被數尊大佛護著的黑市。我只想請你高抬貴手,這白姑娘是跟秦霜一同失蹤的,秦霜回來了,白素元還不見蹤影。還請黑市的當家人,辛苦一番,幫忙將白姑娘也找到,行嗎?」
阮世安看著他,認真地重複了一遍:「白素元不在黑市……」
「這……」劉棠的無語,其中還摻雜著白員外絕望的哭聲。
這時候,突然遠處跑來了一個搜尋的衙役,對著縣令劉棠說道:「大人……我們在山神廟發現了白素元!他們正在將人往回送呢。」
白員外一聽,高興的叫了一聲,兩眼放光,帶著滿臉的淚痕就跑了過去,問道:「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那衙役看了縣令一眼,見他沉默不語的默許了,於是帶著肥胖滾圓的白員外就往來的地方走。白員外一邊費力的小跑的跟著,一邊問:「我女兒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門口此時就留下了劉棠和阮世安,還有圍著他的許多護衛。劉棠看著白員外焦急奔走的背影,傷感的嘆了口氣。轉而望向阮世安那張過於乾淨純直的臉的時候,臉上的情緒更是複雜的無以言表。
他疲憊的揮了揮手,示意那些衙役都退下,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們誤會你了……為人父母,遇見兒女受損,總是容易情急失智,亂了分寸,還請……」他好像很是不想叫這個年輕人為黑市的當家人。
「在下明白……只要誤會解開了就好。」阮世安平靜的說,臉上依舊是若有似無的微笑。
劉棠鬆了口氣,轉了半個身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方不方便過府一敘?」
按照道理說,人家將自己的女兒救了回來,該是盛情款待重金酬謝,多熱情都不為過,可是這個人是黑市的當家人,女兒被綁與他脫不了干係不說。
何況他本來就看不慣黑市的存在。他是一縣之主,百姓父母,該早就將黑市給剷除了,還以市井清明。這人出現在眼前,就該連帶著眼前的這個人也一併下了他縣府的大牢。
可是他不是沒那個本事么……劉棠在心中喟嘆。
所以他連一句感謝的話也說不出口。讓人進府歇一歇,已經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了。
阮世安用清亮的眸子抬眼看了看縣府門上的門匾,輕聲說道:「好……」
劉棠帶著他慢悠悠地往裡面走。劉棠在前半步,背著雙手踟躕許久問道:「我聽聞前代當家人姓孫,有個獨生子,不知道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阮世安說道:「在下與孫掌舵並無血緣關係……我姓阮……雙耳刀元。」
劉棠的聽了這話,又詫異地看了阮世安一眼,又是那種不可置信。隨即眉頭皺的更狠了些,說道:「我見阮公子儀錶堂堂,氣度不凡,聽談吐也不是不學無術的人。為何要自甘墮落與黑市為伍?」
阮世安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澀,並沒有回答。
劉棠的文人意氣又上來了,忘了眼前這個人身份的恐怖,接著說道:「前些年,各處混戰,國法不昌,才有了黑市繁榮。可是現如今大局當定,戰火也擋在了外頭。黑市勢力再大,終歸是黑市,見不得外頭的光,阮公子何不早做打算,棄暗投明?」
阮世安又笑,笑的意味不明,問道:「投明?明在哪裡?」
劉棠瞪大了眼睛,說道:「自然是朝廷,當今陛下任賢用能,廣納四海。阮公子若是將維持黑市的一分心血用在考取功名上,何愁將來沒有一個光明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