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驅毒
獨孤景不敢說自己是正人君子,但是趁人之危之事心中還是有些芥蒂,實在是做不出來,不過……之事如果,若是真的無法壓制,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杭州城是吳越國都城,吳越國君錢弘俶推崇佛教,整個杭州城內外寺廟多達數百座,也有一些被廢棄,山中一座荒廢的寺廟便成了獨孤景兩人的落腳之處。
寺廟中滿是塵土,獨孤景將杜汐兒放下讓她坐在門檻上,自己則跑進寺廟內脫下外衣鋪在地上,然後轉頭杜汐兒抱進來放到衣服上坐好,自己也盤膝坐到她身後。
運起內功將雙手按在了杜汐兒背後為她驅毒,但是杜汐兒中了「軟香七日散」,經脈自動閉合,花了一些功夫才運行了一個周天。
但是經脈流轉一圈之後,杜汐兒便清醒了很多,由於絕回谷內功特殊,兩人又練的相同的內功,所以獨孤景內渡過來后杜汐兒也如臂揮使,能夠應用自如。
有了內功,杜汐兒便慢慢清醒過來,張開雙目看了眼四周,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真氣便猜到發生了什麼,然後再次閉上了雙眼專心驅毒。
與此同時,杭州城司馬府。
司馬寵房中傳出「砰」的一聲巨響,不著寸縷的那個下人此刻渾身是血,但是又被樂正商一腳踢飛撞在牆上又摔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那下人不敢有絲毫反抗,加上身有重傷此刻跪伏於地,不停以頭搶地:「小姐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一時色迷心竅,求小姐開恩,大人開恩,小姐開恩……」
相比之這個下人的心驚膽戰,樂正商的怒髮衝冠,司馬寵卻冷靜許多,此刻她坐在床上一隻手撐著自己,一隻手拽著被褥遮住了胸前,但是後背卻露出一大片雪白:「樂掌柜,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我若走了如何還能得見此番景象?」
樂正商怒氣依舊,若不是這下人是個不曾習武的普通人,他必定還會再上去補上兩腳。
「樂掌柜何必如此生氣,他不過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罷了。」
樂正商回身一把捏住司馬寵臉蛋:「你好像毫不在意?」
司馬寵將他的手揮開,但是被褥一落而下走漏了一片春光,揮手再將被褥扯過蓋上道:「半年前那次我很在意,但是樂正商,當時你在幹什麼?」
樂正商一時無言,司馬寵又道:「若不是那位大人看上了我,你又怎麼可能放我完好離開?你之為人,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伴芳菲樂正商?」
「夠了,閉嘴!」
「不要對我如此說話,我不是青樓女子,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樂正商冷哼一聲,雙目冷冷掃過依舊跪伏於地的下人道:「先說此人該如何處置,我還有事問你。」
司馬寵目光平淡,甚至沒有再多看那人一眼道:「處理了吧,已經沒用了。」
那下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一根約一尺長的鋼針從他一側太陽穴插入,甚至從另一側太陽穴露出一截出來,瞬間便氣絕身亡沒有流出一滴血,但是他雙目充血通紅,面容扭曲恐怖。
「樂掌柜手段的確乾淨利落,但是你放才弄的四處是血該怎麼處理?」
樂正商走向門外,此刻轉目看來,俊朗的面上依舊有著難以掩飾的怒意:「我現在便安排人過來收拾,你先確保你府上下人不會過來看到。」
「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今晚不會有人過來,對了,我要洗澡,給我燒水。」
「哼!」樂正商甩袖而去。
兩個時辰,杜汐兒總算逼出了部分毒,屈指一彈一股血箭射出,部分毒便隨著這血箭排出體外,由於拖延太久還有剩下餘毒,但是卻便再無辦法。
緩緩收功,杜汐兒無力地躺在地上,獨孤景怕她著涼便起身準備去拾一些柴禾生個火,還沒走出寺廟大門杜汐兒便焦急地問:「你去哪?」
「我去撿些乾柴生個火。」
「哦……那你去吧。」杜汐兒不再說話。
已入深秋,過幾日便是立冬,山中有不少乾柴,很快獨孤景便返回將火堆升起。火光照耀下,杜汐兒臉色依舊紅通通,抱著自己的雙腿坐立不安。
「杜姑娘,你不舒服嗎?」
「你……明知故問!」
獨孤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低頭不敢說話。
「獨孤公子,能否……」杜汐兒緩緩朝他靠了過去,但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獨孤景緩緩抬手,將她摟在懷中,同時將手按在杜汐兒後背繼續將真氣渡過去,杜汐兒逐漸不再亂動,匍匐於獨孤景腿上。
「明……明日,還請公子忘了今晚之事。」
「今夜何事都未發生,有何要忘?」
「如此,便好。」
不知過了多久,杜汐兒便就這樣睡去,獨孤景低頭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的姑娘,被汗水沾濕的頭髮貼在額前,臉色粉嫩不再如之前那般通紅。
怕將她吵醒獨孤景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心中突然一動,發現自己的手正撫過杜汐兒臉龐。驀地胸口狂跳,迅速縮回了自己的手。
我……我在幹什麼?
伸手丟一根柴禾到火堆里,獨孤景發現自己的手還在抖,之前背著她,也牽過她的手,自己都沒有這般模樣,這是……
再一次低頭看向杜汐兒,此刻的她似乎比之前更為好看,雖然說不出哪裡有變化,但是就是覺得比之前好看。
「汐……」獨孤景開口聲音卻突然啞了,稍微深吸了幾口氣,才又輕聲叫道:「汐兒?」
「嗯……」睡夢中的杜汐兒下意識的回了一聲,嚇的獨孤景趕緊閉上了嘴。
你是睡了,我怕是一夜不能合眼。
凌晨天還未亮,本就不多的乾柴已經全部燒完,黑暗中杜汐兒突然坐了起來,嚇了獨孤景一跳:「汐……杜姑娘?」
「沒事,昨夜多謝公子。」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但是能隱約看見那熟悉的輪廓,獨孤景怔了怔才回答道:「昨夜已經過去了,姑娘不是說不要再提。」
由於黑暗看不清,不知道杜汐兒是何表情,只見那倩影動了動站起身來向寺廟外走去:「天還未亮,公子可以休息片刻,我去生火。」
「我與你一起去。」獨孤景也站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一直無話,摸黑撿了些柴禾回到破廟中再次將火點燃,火光碟機散冷意,兩人下意識的並肩而坐。
「司馬寵,我必要殺她。」
「嗯。」
「獨孤公子?」
「啊?」
「你不攔著我么?」
「攔著……什麼?」獨孤景愣住了,他不記得杜汐兒剛剛有在說話,自己剛剛回答了什麼了?
「我若要殺司馬寵,你可會攔著?」
獨孤景想起之前他也曾問過自己,當時自己怎麼回答來著,「這些都不是她所為,姑娘不要濫殺無辜」是這樣說的吧……
杜汐兒見他不說話,便又道:「公子還覺得她無辜么?」
「她心如蛇蠍,若是換作旁人我的確不會攔著,只是……只是昨晚之事是我負她讓她遷怒於你……」
「所以公子依舊覺得她是無辜的。」
「不是,在下並非這個意思,只是……司馬姑娘她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很多事並非是她能夠做主,若是報仇還是找幕後真兇為是。」
「我明白,公子宅心仁厚,不捨得殺那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
「是……不不不,這與她的相貌無關,若是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麼說的。」
「原來如此,若是換了別人……若是昨夜換了別人公子也是一樣相救,若是廬山之南江邊換了別人,公子也是一樣以命相救,若是驛站換了別人,公子也不會棄之於不顧,若是那夜你爹爹動手時換了別人,公子也會同樣擋在她身前……」
杜汐兒緩緩道來,語氣越來越像琴歸羽那般無悲無喜,讓獨孤景聽不出她究竟想說些什麼。
杜汐兒說完四下一片沉默,只有火堆偶爾發出的陣陣爆裂聲。
「可是那都不是別人……」沉默許久的獨孤景突然開口道,雖然杜汐兒可能並不在乎,但是他卻不想自己的心思被誤會。
「什麼?」
「可是……」獨孤景提高了聲音道,「那都是你,並不是別人。若是昨夜之前你那樣問我,我必定回回答『是』,昨夜之前,若是那些事換了旁人,我的確會是同樣的做法,但是幸好……」
「我不明白公子想說什麼。」
「幸好,那是姑娘你,並不是旁人。」
杜汐兒突然抬頭看向破廟外:「天亮了,該出發了。」說罷站起身當先離去。
獨孤景也站起身看著她的背影,想起昨夜自己狂跳的胸膛於顫抖的手,算了,即便她永遠不會答應,那至少也不會後悔不是?
「杜姑娘,雖然不知是從何時而起,但是我從今往後……只會拚命救你一人。」
啊,獨孤景,你在說些什麼東西啊?
杜汐兒回頭看去,破廟中那個一身邋裡邋遢的人正一本正經的說著話,不由得笑了笑道:「不必了,獨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