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言無純完全是沉浸在音律之中，便早已忘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意識，更別說時間。

當笛聲戛然而止時，他還久久無法自己，仍遊盪於心曠神怡之中。

直到蔓延於體內的暖流逐漸消散，他才很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

依舊是漆黑一片，月亮也並未移動多遠，這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言無純像是聽了一整日，他的身心是從未有過如此舒適，只是稍有疲憊，想要睡覺。

他站起身來哈欠連連，眼皮又重起來，只不過這次他意識清楚，就是想要美美睡上一覺。

插在地上的木頭燒得還剩一小半，他小心翼翼將其拔出，望了眼石板以及恢復了靜謐的山林，一轉頭朝山下跑去。

爺爺還在熟睡，言無純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躺下一閉眼，那笛音就從腦子裡飄出縈繞於耳邊，沒過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言無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醒過來已是精神奕奕，無絲毫倦意：「我沒事了。」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本只稍稍用勁，卻跳了老遠，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在爺爺專心裝米，沒有看到：「真的？」

「完全好了。」言無純腦子裡全是疑問，早想去向師父問個清楚。

爺爺再三確認他正常后，才離開。

他也迅速收拾好東西，迫不及待地進了山。

不知是自己心急，還是別的什麼，言無純這次很快就到達了老地方。

昨夜木頭插出的窟窿還留在地上，但石板卻不見了。

「師父我來啦！」言無純喊了聲后，便盤腿坐下。

沒過多久，男子就翩然落到了他的跟前。

「小傢伙，昨夜如何？」

言無純興高采烈地站起來，精神氣滿滿地回道：「師父吹得好聽，昨夜做夢都儘是笛子聲。」

「不是我吹的，另有其人，這個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男子照舊拿出斧子扔給了言無純，「身體狀況如何？」

「感覺沒有不舒服了，只是奇怪，」言無純鉚足勁兒接住斧子，「為何聽笛子吹曲就能治病？」

「你那不是病，是因我的真氣，就是在你體內不受你控的那股熱意，你明白真氣是什麼嗎？」

「不明白，只聽過內力，」言無純回道，「聽爺爺講，江子鷹就是靠雄厚的內力在江湖站穩腳跟的。」

「是，他的真氣強勁，所以內力才能雄厚，」師父說，「真氣越強，所能驅使的內力就越雄厚。」

「怎麼才能有真氣呢？」

「每個人都有，只是得靠修習，學會掌控它，」師父解釋說，「它才會於你體內顯露。」

言無純抓了抓自己的亂髮，滿心歡喜，「它昨晚顯露了，也就是說我現在也有內力了？」

師父搖搖頭：「那是我的真氣，我當時注給你，只因是迫在眉睫，為保你的性命，但我的真氣就連我自己都不能全然駕馭，於你更不行，所以昨晚你體內顯露的真氣說來僅是外物，不是你自己的，你控制不了，更別說是調運內力。」

「我昨天整個白天身體都好難受，卻又不是之前透支的那種感覺，」言無純像被潑了盆冷水，只能問道，「就是因為你的真氣？」

「正是如此，所以我讓你昨夜上山來，那人的笛聲正好能夠調諧我的真氣，」男子面無表情地看向言無純，「然而這裡有一個壞消息，小傢伙，你現在身體還太小，我無法強制化去你體內的真氣，你今後每月初一、十五的子時，必須如昨夜那般，否則屆時真氣亂躥，會讓你五臟俱碎。」

「那萬一吹笛子的人不來了怎麼辦？」言無純摸了摸自己身子。

「這個你放心，只要我待在此處，她每月都會如期而至，十多年了，無一例外。」

言無純腦子飛轉，忽是想到了另一法：「師父，如果我把你的真氣變成我自己的，不就不會死，還能有內力了。」

「你還真是用了心和腦子在聽我說話，」男子一改之前冷冷地表情，略有一陣思量后，說道，「當然，這可能是一種辦法，但小傢伙，有時候『得到』所要付出的代價可遠高於『失去的』。」

「沒聽明白，意思是我將真氣變成自己的反而不好嗎？」

男子知道言無純定聽不懂，所以他也沒有想去進一步解釋。

「這都是很遠的事情，先說眼下，我要你記住每月那兩日的子夜選一天，或兩天都上山來，但切莫去尋吹笛之人，亦不要讓她發現你，」男子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她會殺了你的。」

「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

「因為你身上有了我的真氣，」師父直言答道，「她來此，就是專門助我調和真氣，同時也是來看我的情況，若是我這邊失控，她亦會毫不留情殺了我。」

「失控？」

「你不用了解這些，現在把我剛才所講的利害關係跟我複述一遍。」

「師父你的真氣在我的體內，所以我每月都必須聽那人吹笛子，而且不能讓她發現，否則我就會死，我只用記住這些，其餘的都不用了解。」言無純像背書一般背出來，「不過師父，你還沒說我如果要將真氣變作自己的，該如何做？」

「你居然還惦記著，」師父思忖片刻后，想著也可藉此試探他一遍，便說道，「世間有一門功夫，可將別人的真氣奪來，不過，卻也必飲對方體內所有鮮血方可徹底吞噬，且只要吸食了第一個人，便會有第二、第三個人，而隨著自身真氣不斷地渾厚，你的需求也會日益擴大，會去殺更多的人以吸食他們的真氣，你可願意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