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話 被愛
組織里的某個房間,風見莎華被關在這裡。
安室透有些擔心便和貝爾摩德一起待在外面,不過七槻以為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降谷先生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這是風見莎華的第一句話,她的眼中滿是焦急,相信這是最真誠的一句話。
她被銬在一根柱子上,髮絲凌亂,紅色的衣服變得髒兮兮,樣子十分狼狽。
看著她的眼神,七槻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我在,不會讓他死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風見莎華,她咆哮道:「什麼叫你不會讓他死啊!你搞清楚沒有?他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都是你害的啊!」
七槻微微握拳,「我說了,我不會讓他死的!」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所以,不會讓他出事的,不惜一切代價。
「什麼意思啊?」外面的安室透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問向旁邊的貝爾摩德。
「誰知道呢。」貝爾摩德雙手抱胸,沒有回答他的話。
那孩子,大概……
「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收拾哥哥的遺物。」
那孩子慌忙地收起了一些東西,卡爾瓦多斯的遺物中……到底有什麼呢?
風見莎華看著面前的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七槻慢慢蹲下,解開了她的手銬。
「你想幹什麼?」風見莎華警惕地看著她。
「想跟你來一場平等的對話。」七槻微微一笑,「為什麼要置小智於死地?」
「既然知道了,那還用問嗎?」風見莎華不屑地笑著,「當然是讓你痛苦了。對了,還有那對姐弟也會因此反目成仇,永遠得不到幸福。毀掉了我人生的兩個人都會因此遭到報應,所以,中村智的死可真是太值了!一箭雙鵰啊!哈哈哈!」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風見莎華的臉上。
「這一巴掌是還你的。」
啪!
「這一巴掌是告訴你,公安警察?你不配!」
她甩了甩有點疼的手,輕輕笑了笑,一把掐住了她的臉,「至於小智和看守員先生,別說一個巴掌了,你死都還不來!」
風見莎華被打得有些恍惚,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這十幾年裡……痛苦、孤獨、恐懼、黑暗……無時無刻不在掐著我的脖子,你知道那種痛苦得想要自殺的感覺嗎!好不容易遇見了他……可是,可是……」
你卻搶走了我最後的救贖。
七槻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我知道的啊。痛苦萬分的時候有一個人在身邊真的很好。」
如果沒有安室先生在身邊,她會不會也變成這樣的瘋子?
「但是。」她看著她的眼睛,「你愛的人真的是降谷零嗎?」
「什……什麼意思,當然是了。」風見莎華的淚在眼眶裡顫動,七槻也相信她不是在說謊,是的,她的愛毋庸置疑是真的。
只是……
「你到底了解他多少呢?甚至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吧?我看了哦,你日記里的那個降谷零……」她站起身,唇角微揚,「到底是誰啊?」
風見莎華的眼睛里滿是震驚,那個……明明就是……降谷先生啊。
「你對他的印象全部來源於自己的幻想,性格、愛好全部是自己的虛構。你根本就不愛他,只是想給心靈找個寄託罷了。」七槻微微閉眼,「或者說,你深愛的那個人只是有一張降谷零的臉,是你為了被愛而虛構出來的形象而已。」
「清醒一點吧。」
「不是的!你說謊!那個就是降谷先生!不會有錯的!」風見莎華抱頭痛哭,似乎無法接受現實。
七槻沒有再多說別的,起身離開了房間。
明明下定決心不會讓她好過的,為什麼又和她說了這麼多呢?
她輕輕將手放在胸口處,微微苦笑。
房間里的風見莎華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會自責?」
是這樣啊,真正的降谷先生是不會因為那種事情自責的啊。
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七槻從房間出來,看見了門口的安室透和貝爾摩德,頓時有點尷尬。
「咳,你們怎麼在這?」
「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在身邊,你也一定會是你。」安室透輕輕笑了笑。
七槻的瞳孔有些顫動,開玩笑道:「你以後不當公安警察了還可以當算命先生,讀心術啊。」
安室透笑了笑,「是嗎?」
會有那麼一天嗎?
安室透不能離開房間太久,到時間七槻就陪他一起回去了。
「看了風見莎華的房間,我覺得我都快無法直視你了。」七槻開玩笑道。
安室透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那就閉上眼睛。」
七槻揉了揉腦門,瞥見了門外的一抹紅色身影。
她微微垂眸,笑著問向面前的男人:「降谷零,安室透,波本,到底哪個才是你呢?」
他笑了笑,「你覺得呢?」
「哪個都無所謂,反正,都是我的。」七槻靠著牆,樣子有點小驕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安室透一手撐在牆壁上,靠近她的臉,「你知不知道說出這種話是很危險的?」
七槻雙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可對象是你啊,我願意孤身犯險。」
安室透唇角微揚,「我明白了。」
兩人的唇貼在了一起,纏綿輕轉,耳鬢廝磨。
門外的身影自嘲一笑,離開了。
兩人也慢慢鬆開。
「對不起……」七槻低著頭,「我剛剛利用了你。」
「利用?哦。下次把門縫留大點兒。」安室透一臉淡然。
「哎?!」七槻有些震驚,原來他都知道啊。
「噗!」她一下子笑了出來,「好歹人家也是為了救……呃,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你不顧生命危險啊。」
安室透撇了撇嘴,「那你要我怎麼辦?以身相許嗎?」
「哎?難不成你想?」
「是啊,我想。不過……」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七槻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對象是你哦。」
「而且你說利用……難道你不是真的想親我嗎?」
兩人間的距離只有兩公分,微弱的呼吸都能感覺到。
七槻被他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心臟噗通噗通直跳,臉頰通紅,囁喏了半天。
有點不爽是怎麼回事?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又稍微靠近了安室透一些,「是真的啊,說願意孤身犯險也是真心話。」
「所以,要來嗎?」她已經動手解開了自己上衣的兩顆扣子。
「哎!!你別!」安室透的鼻血差點噴了出來,立馬放手,此刻正在撞牆讓自己冷靜下來。
七槻默默扣上了扣子。
讓你一天到晚沒事兒就撩我,哼~
——
外面的天氣似乎很好,湛藍的天空澄澈乾淨,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枝遮擋,在樹下形成了巨大的陰影。
風見莎華渾渾噩噩地走在馬路上,她逃離了組織。她的眼前是模糊的,似乎世間萬物都是模糊的。她聽不到聲音、嗅不到氣味、感受不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所以,就連那麼急促的鳴笛聲,她都沒有聽到。
可當鮮紅的血液在周圍飛舞時,她看見了這一片乾淨的天空。
啊,結束了嗎?
我荒唐的一生,就要結束了嗎?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感受到幸福,痛苦地、孤獨地、不甘地活著……充滿著罪惡的一生,可笑而可悲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也挺好的。
可是,真的……
「好想被這個世界愛一次啊。」
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然而卻什麼抓不到,背後傳來劇烈的疼痛,失落地放下了手。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有誰向她跑來,呼喚著她的名字,抱著她。
「莎華!莎華?你堅持住!救護車、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是哥哥啊。
一滴、兩滴,不斷有溫熱的水漬滴在她的臉上。
她抬手抹了抹他眼角的水漬。
為什麼……要哭呢?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來了。
想起了爸爸溫暖的懷抱,想起了生病時總會陪她一整夜的媽媽,想起了任性哭鬧的時候會教訓也會為她拭去淚水的哥哥。
原來是這樣啊,我……
一直一直都被人深愛著。
為什麼……沒發現呢?
她無力地垂下了手,臉上帶著微笑。
一陣微風吹過,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照進來,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斑駁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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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華一路走好,下輩子好好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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