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尤金·本森的謊言
對貝蒂來說,這個周末是她在今年以來,第一次感到驚喜的時間了。
龐弗雷夫人仔細檢查過傷口,終於同意她出院。克萊爾在醫療室門口接她,貝蒂有些傷口結痂還沒脫落,她突然感到渾身發癢,只能很不協調的和克萊爾擊了個掌。
「梅林保佑,你可算是回來了。貝蒂,你根本難以想象這個月之後,安德森教授將不再教我們。」克萊爾提她拉了拉衣領,拉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黑魔法防禦術的安德森教授?」
「是的,除了他還能是誰呢?要知道大家都不願意,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們順著走廊走向禮堂「霍格沃茲有個眾所周知的秘密,是詛咒,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都不可能任滿一年。在安德森教授之前的那個可憐人,一年不到就去世了,也是時候換人……」克萊爾說著打了個顫,拉著貝蒂徑直走進禮堂,在學院桌坐下了。
格蘭芬多們紛紛伸出手來和她擊掌,這讓貝蒂有些不好意思。她甚至還能感覺得到斯萊特林長桌對她的注視,這感覺真糟糕。
貝蒂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看見尤金安安穩穩地坐在那,正和他身邊的一個女孩頗為愉快的聊著什麼,終於放心下來——很好,老實說聖誕之後她最擔心的就是加西亞口中似乎『不太好的尤金』了,這會加重她的愧疚感。現在看到他好端端的,真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段插曲她是絕不會告訴尤金的。
「嘿,特拉弗斯,你這個月真的待在醫療室嗎?」一名棕黑色頭髮的格蘭芬多問道,貝蒂看著他,腦子裡實在想不起他的名字,只好禮貌的點點頭。
「你真的和加西亞,我是說,你真的和一個五年級學生打了一架嗎?」
「事實上,聖誕節貝蒂遇到了襲擊,而不是有閒情逸緻和什麼情敵打架。」克萊爾看見貝蒂的眉毛揚起來了,這充分說明貝蒂不悅的心情,她趕緊在一旁胡亂解釋著。
「你不是摔斷了腿?那麼...」棕黑頭髮的男孩還想再問點別的。
「韋恩·霍斯金斯,你的好奇心似乎太多了一點。我不認為需要向你彙報。」貝蒂終於想起那個男孩的名字,她打斷克萊爾的手舞足蹈,冷淡地說。她的確希望和同學們友好相處,前提是他們的好奇心能少一點。
午餐之後,貝蒂首先站起來,她衝剋萊爾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先走,然後飛快地走了出去。就在她靠在禮堂旁邊的騎士像後面第三分鐘的時候,尤金出現了。
「跟我來。」貝蒂目視著前方說著,繞到了一個空蕩的走廊。
伊麗莎白受傷了。
這是尤金回到霍格沃茲的第一個消息,一個糟糕的消息。
大家都津津樂道,加西亞和伊麗莎白驚心動魄的故事。作為故事的主人公,那個幸運的男孩,尤金卻毫不知情。並且他根本沒法在白天靠近醫療室,一個斯萊特林的友好似乎顯得格外的虛偽。
他急匆匆地跑去質問加西亞。
「她?她怎麼還不死?」
加西亞這麼回答他的時候,尤金頭一次感受到難以自持的衝動,他差點對她動了手。要知道,尤金總是紳士的,他絕對不會發怒。而伊麗莎白成了他的例外。當他第一次和伊麗莎白見面,她就冷漠地對尤菲米婭施了一個倒掛金鐘咒。尤菲米婭為此嚇得大病一場,他本該討厭她的。但老實說,一年級的無聲咒已經足夠讓人驚艷,何況伊麗莎白後來一氣呵成的行為,嚇唬住了每一個人。
「永遠不要,試圖侮辱一個弗拉梅爾。尤其是,我的母親。」
尤金每次想起曾經的場景都莫名其妙的有些心動,他一度覺得自己有病。不過後來,他想...這個咋咋呼呼的小女孩就是從此開始佔據他的心。
伊麗莎白是個多麼美妙的小姑娘?
她總是一個人承受所有,從不肯把心裡的感受吐露。她美麗大方,對朋友掏心掏肺,甚至願意為對頭聲辯。她時而冷淡時而精明,像只小狐狸。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她的華爾茲真的跳的爛透了——
她怎麼能笑得這麼暢快?經歷過欺騙和利用之後,她仍舊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一樣,溫暖而釋然。這是尤金十幾年的人生中從不曾見過的,他們總是秉持家族延續、榮耀復興之類的信條,笑容得體,言辭虛偽。伊麗莎白的突然闖入,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撞擊著他的心。
他幾乎是立刻喜歡上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孩了。
尤金這麼想著,盯住醫療室里酣睡的人,從唇角到眉梢帶著笑,心都快融化了。
在克萊爾離開后,他更大著膽子走進去。梅林在上,他發誓,如果時間能夠定格在這個早春的日子,他寧願為之付出一切。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不是一個斯萊特林,也沒有那麼多的任務和使命。他只想簡單的認識伊麗莎白,也許他們會先做朋友,然後戀愛,畢業之後他就會求婚,再隔兩年他們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
但這只是假設。
他欺騙了伊麗莎白,她不會原諒自己的,別問他為什麼,他就是知道——她討厭欺騙,一切欺騙。自己只能像一隻老鼠,躲在柜子後面,偷偷摸摸地看著斯內普教授帶著她離開,終於像個失敗者一樣,灰溜溜的走回宿舍。他承認,他錯得太徹底了。
直到伊麗莎白出院之前,他每天都會花出一部分時間在醫療室外停駐,他甚至想象著分體帶來的疼痛,況且,還不知道有多少魔咒擊中了她。尤金覺得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希望受傷的是他。
在禮堂是他快兩個月以來頭一次看到活蹦亂跳的伊麗莎白,他故意假裝不經意地瞥過去,他太想和她說上些別的什麼了,哪怕是懺悔,或者不說話。只要再看一看那雙漂亮的海藍色眼睛,他也足夠滿足了。
「跟我走。」伊麗莎白靠在禮堂外這麼說的時候,他當然毫不猶豫的跟上去了。
尤金有些拘謹,他的眼睛不安地盯著伊麗莎白,彷彿想穿透她「我聽說——你受了傷。」
「拜你所賜。加西亞找到我,她嫉妒得發狂…呃,總之有一點兒小插曲,幻影移形的時候她抓住我的腳,緹妮嚇壞了,然後——我分體了。」貝蒂停頓了一下,雖然她實在生氣,但也不想尤金太過於愧疚,於是掩去了他們騙她過去的話。
尤金的臉色還是變得很難看,他愧疚的看著她,這種神情伊麗莎白近來或許已經看的夠多了,她臉上露出一點實在不願意的表情,玩著手裡的一小塊衣角,漫不經心地岔開話題「你和艾德琳怎麼樣?」
提到這個尤金眼睛終於痛苦的眯了起來,他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她,聲音里充滿彷徨無措,壓得很低沉,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顫抖著「伊麗莎白,我很抱歉我對你的隱瞞——我請求你,原諒我吧——讓我做什麼都好。」
他不敢放開,尤金覺得他就要失去她了,永遠的失去她了。
事實上,伊麗莎白什麼都沒做,甚至沒有推開自己,她只是麻木的笑著,在他的懷裡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掙扎「尤金,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即便有時候,我也挺混蛋的,但從來沒有像你這樣。」她似乎在打量自己,用一種遺憾的眼光「你欺騙了我,尤金·本森。」
尤金被這個事實戳到了痛處,倉皇的,徒勞的用他的手臂環抱這個女孩,就像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的。伊麗莎白的氣息吹在他的胸口上,她綿軟的金棕色頭髮在掌心裡發熱發燙。尤金知道,自己欠了她一個真相。但同時,理智也在侵蝕著他的內心,他怎麼能再把她置於危險之中?
「馬爾福先生想要那塊石頭,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剩下的——我不知道。」尤金停頓了一下,再一次選擇撒謊欺騙了她。他太知道了,他怎麼能不知道呢。事實上,最初的計劃就是他爸爸提出來的,在知道了他這個新交的好朋友身份之後,爸爸立刻就做出了打算:要是能把魔法石奉上,無論是那個人回來的時候還是馬爾福先生,更或者某個部里的高官。總之會有人記得他所做的一切的,到時候他們就會結交許多達官顯貴,本森家將會重新迎來輝煌。
他最後虛偽地說「伊麗莎白,只要你想要知道的,你問我的,我都會告訴你。」
不要!我知道真相!但我不能!我求你了!別問我!
他能聽到自己的內心吼叫著,最後卻完完全全的,輕易被伊麗莎白細碎的輕笑聲壓制住,老實說,這更讓他不安。他既希望告訴她全部真相,又不希望她知道這些骯髒的勾當。尤金矛盾的抱著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不用面對她的眼睛,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會奪走他所有的理智。
「不。算了吧,我不願意為難你。尤金,我原諒你了,說真的。我們都有各自的使命,我們也都選擇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如果我不寬容一些,那我身邊可就沒什麼人剩下了。」伊麗莎白推開尤金,不容抗拒的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她的笑又是那種真誠的,燦爛的,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毫無芥蒂的笑容。她攤了攤手,滿不在乎似的「尤金,我們之間做那種點頭之交的朋友已經足夠了,我絕不會再像以前似的犯傻。我很感謝你做的一切,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坦誠相見的友誼——也許本來就是個笑話。」
當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尤金似乎看到了一點淚光,他不確定的攥緊了拳頭。沉默在兩個人之間彌散開來。
「伊麗莎白,求你,別這麼對我——你能原諒格林,為什麼不再給我一次機會,仁慈些——我求你...」他看著那種善意的光芒在伊麗莎白眼睛里消逝,他終於執拗地開口說,「其實我喜歡...」
「噓——」伊麗莎白打斷他,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手勢,帶著一點警告的意味,眼底也漫布冷意「看在梅林的份上,別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尤金猛的停住了,他發怒地一拳打在牆壁上。恐懼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他失去她了——完完全全地失去她了。
伊麗莎白沒有再說話,她只是走上來禮貌而敷衍地和他握了握手,像他們初次見面的那樣,帶著一點高傲的笑容「真誠的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尤金先生。」
尤金盯著那個小姑娘從轉角消失,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一樣,只能無力地捶打著牆壁。他是一個失敗者,一個騙子,他失去了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其他的還有什麼意義?
他痛苦的拉扯頭髮,最後想起了那句中肯的評價:尤金·本森,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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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提到了兩次門響就是為了這個躲在柜子里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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