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9

因為不知道叫來的會是誰，又會是什麼樣子，岳軒有些心神不寧。

梁籟守在一邊，準備隨時應對各種突髮狀況。

環伺左右，岳軒站在屋子正中間，腦海里想著一定得找一個資歷最老，最了解曾經的自己，最厲害的老鬼過來，然後閉上雙眼，放鬆身體，心隨意動，雙手十指勾纏，隨著意念下意識動作，手勢翻飛。

梁籟定定的看著站在中間的大人，髮絲輕揚，四周的靈氣如靈蛇般狂涌而來，岳軒身上的居家服也變化成了靈動飄逸的長袍。

「大人……」梁籟眼眶泛紅，仿若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大人，他彎下腰，手指觸及自己的眉心，說道「挺可憐的」，接著就問她要不要跟他走。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大人以為她不願意，也不勉強，就要起身離開，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的梁籟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下撲出去，抓住了大人長袍的衣角。

「？」

梁籟不敢直視大人的面容，只低低回答：「我願意跟隨大人。」

雖然沒有抬頭，但她清晰地聽見了大人充滿愉悅的氣息。

眼前的岳軒，雖然身處現世空間，周身卻在作法喚靈時變回了最初的樣子，讓梁籟錯覺大人回來了。

以前的大人，也是這樣一頭青絲，無拘無束，最常身著一身玄色長袍，赤|裸雙足，遊走在世間，閱盡天下百態。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大人了。

岳軒卻不知道梁籟在感慨什麼，只是用心在茫茫中尋人，終於，他好像窺見了一個契機，定神伸手一抓，同時睜開雙眼，手上用力，一個只到他腰際的小女孩出現在面前。

……完了完了，不是說要找一個最厲害的嗎，這孩子看起來比梁籟還要小，她能知道些什麼！

小女孩還在愣神，她剛才感應到了大人的氣息，正準備循著找過來，誰知就被陌生出現的一個凡人帶到了這裡。

「你是誰？」

見小女孩一臉警惕的防備著他，岳軒更懵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找錯人了：「抱歉，我可能……」

「兎傀大人。」

岳軒剛想解釋順帶把小女孩送走，梁籟先對著小女孩行了一禮。

被稱為兎傀的小女孩才把眼神放到一旁的梁籟身上：「你是？」

梁籟便再次行禮：「兎傀大人，我是梁籟。」

「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出去尋找大人的小丫頭。」

眼前的景象讓岳軒有些尷尬，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著可可愛愛的漢服，應該是漢服吧，滿臉童稚，活潑天真，對著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女子喊小丫頭，眼神更是認真，充滿審視。

「不是讓你守著大人，怎麼出現在這裡？」兎傀已經開始不悅了，當初她就說過，這個小丫頭只跟在大人身邊兩年不到，把如此重的任務交給她簡直就是玩笑！

「兎傀大人息怒！」梁籟直接跪下了。

她也沒想到再次重見大人，兎傀居然沒有認出大人來，倒是先拿她開刀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兎傀。

她雖外表看上去猶如孩童，但其實是最早跟隨在邑身邊的厲鬼之一，對邑的認知自是最初的印象。

如今邑轉世重生，已經成了凡人岳軒，身上氣息自是與邑有了天差地別，更何況他還做了那麼多好事，超度幫助了那麼些凡人怨鬼，更與氣運旺足，命格衝天的李逸結合了，血與血交融，更有精氣相渡，早就被影響至深，氣息更是截然不同，也難怪岳軒和邑的長相併沒有差別，但兎傀也沒有認出來。

岳軒收回想要解釋道歉的舌頭，看梁籟的反應，這個叫兎傀的小女孩看來是挺厲害的，他沒召喚錯。

「兎傀大人，您面前這位，就是當初的深淵至尊，大人邑啊。」梁籟趕緊給兎傀解釋。

兎傀倏然回頭，死死盯著岳軒：「你是邑？」

岳軒被她的眼神瞪得後退了兩步：「是，是吧。」沒想到小女孩的眼神也這麼有氣勢。

兎傀騰空而起，湊到岳軒跟前：「別動！」她跟小狗似的，皺著小鼻子在岳軒身上使勁兒聞了一圈，緩緩退開。

「？？？」岳軒沒懂她的操作。

不過下一秒，兎傀就跟個小炮彈一樣，咻地砸進他的懷裡，細小的手臂緊緊摟著岳軒的脖子，用力到岳軒都快翻白眼了。

「咳，咳咳，要窒息了！」岳軒趕緊拍拍脖子上的手臂，想讓兎傀放開他，卻乍然感受到脖子上有水意。

兎傀哭了。

岳軒也停下了拍兎傀的手。

唉，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算了。

好一會兒，兎傀終於放開岳軒，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眼睛乾乾淨淨，一點也看不出剛哭過的樣子。

「還是一如既往的蠢！」

嘿！

「可可愛愛的小丫頭，怎麼能這麼嘲諷的說話呢，一點禮貌都沒有。」他仗著身高優勢，手放在兎傀小腦袋上，眯著眼睛哄她喊哥哥。

兎傀一把揮開岳軒的手：「別忘了，你現在轉生了，今年才多大，梁籟說你還沒到三十吧，喊我祖奶奶都是讓你佔便宜了。」

岳軒氣結。他看向梁籟：「我當初真的收了她讓她跟隨我？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氣受？」

梁籟便回答：「兎傀大人據說是大人最開始收留的契鬼，至於大人為何會收留兎傀大人，梁籟不知。」

當初她跟著邑回去的時候，見到兎傀時，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兎傀周身的死氣壓的差點再次魂飛魄散，兎傀埋怨邑又撿沒用的東西回來，邑也沒說什麼，淡淡一笑就又跑出去了，兎傀沒法，只能隨便把她安排在一處，讓她有時間就掃掃落葉，對月修行。

當時差不多見到的老鬼都對兎傀以禮相待，大都不敢惹兎傀，雖不知她年歲何幾，但梁籟想，連邑她都敢直接埋怨，想必地位自然與她們這些後來的不同。

「幹什麼，跑到人間來轉世投胎了一回，長膽子了，想飛了，不想要我們了！」兎傀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就是這樣，一聲不吭，說要去人間感受生老病死，體驗不同尋常的人生，也不交待兩句就要去投輪迴，結果被壞傢伙抓了，好不容易逃出來，不好好養傷，毅然決然拖著傷重的靈體一跑就是幾百年。

想到為了找他，把各個介面都翻遍了，好不容易尋到了，兎傀恨不得跟那個壞傢伙一樣，把大人綁回去，關起來！

叫他這麼嚇鬼！

雖然兎傀極力裝作生氣的樣子，但岳軒還是看出她的一絲委屈，生性嘴笨的人又開始不知所措了，轉頭看到梁籟還跪著，趕緊叫人起來。

「哼，倒是會心疼別人！」兎傀又看不慣了。

當初邑被壞傢伙抓住，流失了那麼多血，受了那麼重的傷，大家都擔心的不行，他倒好，一點沒在乎，巴巴跑到人間去了。

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鬼修，才跪了那麼一會兒，就憐惜了。

岳軒哪曉得兎傀心裡想這麼多，又跑去自己的小倉庫拿了好些自己捨不得珍藏的零食小吃出來，全都塞給了她。

他想，兎傀再怎麼厲害，她現在也是個小孩子的樣子，梁籟之前說，為了找他，大家都很辛苦，也沒什麼機會停下來休息休息，應該也沒有吃過現代人弄的這些吃食吧。

兎傀看著懷裡一大堆沒見過色彩鮮艷五光十色的包裝，裡面透露出來的奇怪香味，不免噎住。

以前邑外出有時候也會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除了撿一些靈修鬼修，還會扛著樹杈插到的白魚，被木樁刺穿的豚豕貆豬，也不知道那些尖刺他是怎麼一邊喊著扎著疼一邊帶回來的。說是給他們吃的，讓他們別每天就對著月亮吸收光滑靈氣，偶爾嘗嘗這些，說他看到有人架火烤制，聞著可香了。

「習慣倒是沒變。」兎傀一邊研究怎麼弄這些不知道怎麼吃的食物，要不要生火烤，外面這層包裹食物的包|皮好生奇怪，能看見裡面食物的樣子，卻也牢牢隔絕了外界。

岳軒就見兎傀左手拿了一包辣條，右手一會兒冒出一團涼涼的綠火，一會兒立起一把鋒利的小刀，一會兒又是一團冰晶，企圖凍死辣條的樣子，嘆了口氣，把辣條拿過來，親自給她撕開，告訴她可以吃了。

兎傀便收了靈氣，乖乖拿著辣條，用右手捏出一根來，放進嘴裡，咬斷了一小節，慢慢咀嚼。

看著兎傀極力掩飾眼睛一亮的神態，岳軒偷偷勾起了嘴角。

他就說小孩子很可愛嘛。

兎傀吃完了一根辣條，看了看手指上的油漬，小眉頭一皺，手指一搓，油漬不見了，小手指又乾乾淨淨的。

她眼珠一轉，便換了個方法，左手鬆開，讓辣條凌空停住，嘴巴微微張開，就有一根辣條從袋子里自己鑽出來，遞到她嘴裡，完全不用怕手指再沾上油漬。

這樣吃辣條是沒有靈魂的！

吃辣條最爽的難道不是吃完辣條然後舔掉手指上沾上的帶有辣條香味和辣味的油嗎！

岳軒無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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貆豬就是豪豬，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