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長壽魚、燕菜、胡餅、炙金腸、炒兔、鏤金龍鳳蟹,下菜的酒是葡萄酒,葡萄此物源自於西域,用來釀酒卻別有一番風味。元勍與雲歌二人此刻雖在夢中但這些食物似假還真,滋味不差。

「這是葡萄酒,在常世算得上是好酒,你嘗嘗」元勍端起酒壺,往琉璃杯中斟了一杯酒後放下酒壺,將琉璃杯遞送到雲歌面前,她們的這一桌菜算不上多豐盛,她本想多幻化些美食來但未嘗過這些美食的雲歌不一定會品嘗得出它們的美味,想到此處便做了罷。

「嗯」雲歌順從地接起琉璃杯一飲而下,元勍看著她面無表情地端過酒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應當是喜歡。

身為妖醫的雲歌自然也會品酒,藥物與酒之間存在著種某種關聯,雲歌對一切都是淺嘗即止,她不怎麼願意花費心思在醫術之外的事上。

「日前我收了三個徒弟,分別是東海龍王敖成之女少辛,北域王葉澤之子葉長庚,南蠻王豪徵次子南呂」元勍說著抬手將三個小妖頭的形象幻化出來,她幻化出的三個小妖頭都恭敬地給雲歌施了一禮,早晚都是要見的,她希望雲歌早些認識他們。雲歌口口聲聲說要顧惜自身但此次暴戴篡權奪位之事若不能安然解決,雲歌自然也不會退讓,與她百年來守著離岸崖是一致的態度。

「你這三個徒弟資質都還可以,沒想到葉長庚從我這兒離開又投入你的門下」雲歌看著葉長庚搖頭笑道,她的話中大有世事難料的意思,葉長庚先後成為了她二人的葯童和徒弟,他大概會覺得自己是剛下了賊船又進了賊窩,造化弄人。

「緣分!世人會將這種難以預料之事稱之為緣分」元勍將此事做了個概括,冥冥中註定葉長庚要與她們二人有關聯,自然也可以稱之為巧合,在於她們怎麼看待罷了。

「你這話令我想到許多,你我出夢淵至今經歷過不少事,此趟去望城若是出了什麼事,你便用御風符帶你的徒弟們先走,他們到底是異域王族,若在西荒有所損傷恐會觸怒他們的父親,屆時會引起更大的禍亂,夜羅剎還是暴戴做這西荒之主與你我本無干係,問題只在於此事是否能夠平安過渡,以夜羅剎之強可毀滅西荒」雲歌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正聲與元勍商議著,她談及夜羅剎時的聲線有了較大的起伏,她的話句句在理,元勍並沒有異議。

她二人雖受夜羅剎賜封成為西荒的君但這也是虛名,她們與夜羅剎的交集不深,誰人做得西荒的域主與她們干係不大,留得此身才能以圖後事。她們此時的想法對夜羅剎來說是大不敬,可這想法很是務實,即便夜羅剎是她們昔日的好友,她們也不該過多干預西荒之變,她們要做的只是確定暴戴的篡位不會令西荒域變,妖魔們的生活受創。她們前往望城首要確定的是夜羅剎未死,若是他已死,她們會協助暴戴將一切平安過渡,若夜羅剎還在生則要不惜代價地平亂。

「我明白」元勍沉聲應道,夜羅剎的生死關乎西荒未來千年的變化,數千年前的西荒沒有夜羅剎,千年之後他在不在又是另一回事了。戚二三此時正在講南蠻王妃與鬼師離宋之間的事,戚二三的聲音從敞開的窗口傳進她的耳中,她的情緒略有波動,這周遭的事物也跟著變幻,大抵是藥效影響了她對夢境的掌控。

作為一隻洞悉獸,她對夢境擁有著絕對的掌控權,夢見什麼不想夢見什麼都可以自行掌控,但情緒波動較大的階段夢境中多是在受折磨。正如雲歌是魘魅,成年後便不再做夢,每一種能力都有它應付出的代價。

「你似是覺得辛苦,大概是藥效上來了,妖體強行接受藥物輔助恢復妖血會很難受,我會將你的情緒從意識取走」雲歌輕輕地握住了元勍的右手,她們周遭的環境從聚仙樓變成了夢淵,她們坐在噬魂樹粗壯的樹枝上,看著一隻只一心求死的妖靈走進迷思獸所設下的迷障中,等待著在夢中見最珍惜的妖靈最後一面。

情之所至,她想起靈虛對這些毅然赴死的妖靈們的解釋,她是有著太多情緒,對情愛怨憎本應該無感,雲歌是以情緒為食更是毫無感覺。一個情字能令妖靈們不惜赴死,她想她不太明白又好像有點明白,朦朦朧朧的如霧裡看花。

「適才我在想這世間若是沒有你在,我大抵也難以存活」元勍晃蕩著雙腳,感嘆地說著,夢淵的白霧遮天蔽日,這裡的環境永遠都是那樣,沒有日出日落,晝夜之分,有的是永遠的死亡在不斷發生。

洞悉獸被稱之為神獸不僅僅是她能洞悉萬物,曾經是上古真神的坐騎,她還是是世間唯一的一頭洞悉獸,一生一滅,洞悉獸只有她這一隻,她沒有打破過輪迴,沒有同族也沒有同類。

洞悉獸自誕生時就妖力強大,夢淵中其他的妖靈受禁錮並不能夠傷她太重,她卻可以殺傷其他妖靈,她在夢淵中過得尚可。魘魅卻不同,自小孱弱得隨時會被其他妖靈殺死,能活到成年萬不存一,尚是幼獸的她遇上小魘獸雲歌便結了伴,也可以說是她強行將雲歌帶在了身邊。

「你將話說反了,若非你當年將我帶在身邊,以情緒養我,我哪有可能成年呢!」雲歌溫聲說著,談及從前的事她難得地露出笑容。

「常世的人有一句話是救命之恩當牛做馬來報答,你時常救我於水火之中,仔細算算我倒是欠著你好幾條命」元勍接過話茬繼續說著,她每次來找雲歌身上帶著傷,最厲害那次已經是危在旦夕,雲歌還是設法救活了她,她欠了她這許多,怕是今生難還了。

「你若還記得你的命欠著我便不該次次帶著傷來見我,休要提來世,我倒不想來世還要為你操心」雲歌頗有怨言地拒絕了元勍來世的報答,她見雲歌的臉上寫滿了不願,應當是很不高興她次次身負重傷,令她掛心。

「好吧!我尚有一事還未說與你聽,南蠻或會生變」元勍無謂地笑道,有些事她不想卻又不能不去做,總是負傷見雲歌她也有些愧疚,話談到此處她想起了南蠻的事,周遭的環境變幻成她在竟水劍冢的山谷外,眼前重演著那日搏殺的場面。

「這些是南蠻的血偶?倒是可怕的東西」雲歌凝神看著眼前的場景,她一瞧便認出來與元勍她們廝殺的是南蠻的血偶,她驚嘆著血偶的戰力。

每一隻低等的血偶都沒有自我意識,它們追著活物而去,只想撕殺了眼前的活物,將活物的鮮血飲下以餵飽體內的血蛭。

「我們在這裡遇襲,除了這些血偶外還有迷思獸,鬼師離宋以血祭的方式召喚出了迷思獸,南蠻鬼師之強令人驚嘆」元勍繼續說著,此刻她們的眼前出現了迷思獸,雲歌驚訝地看著迷思獸,看來雲歌在此前也不知道迷思獸能夠被召喚。

「南蠻鬼師要殺你?」雲歌將視線收回,認真地盯著元勍的臉,她在等待她的答案。雲歌不認為此事如眼前所見,召喚迷思獸對付洞悉獸是很詭異的行為,迷思獸與洞悉獸勉強也能算得上是相同的妖獸,他們對戰實在難以分出勝負,至多是彼此損傷一些皮毛。

「不,是南呂,南蠻的三王子應鐘是離宋與南蠻王妃所生之子,應鐘卻死在了藏宜山,他們懷疑南呂殺害了應鐘,離宋便派了血偶來取南呂的命」元勍解釋著事情的經過,應鐘的死令離宋出離的憤怒,她猜測南呂被豪徵送來天一門修鍊是為了避禍,南呂在南蠻,豪徵保不住他。

「鬼師與王妃,三王子應鐘已死,而鬼師是南蠻神祗一般的存在,你的意思是他接下來會對豪徵動手?」雲歌將元勍的話分析了一下,她得出來元勍不同的觀點。

「我猜是豪徵要對離宋動手,好歹他是個王,我懷疑應鐘是豪徵派人殺的,嫁禍給南呂是為了吸引離宋的注意,接下來他可能會清算離宋的勢力,屆時南蠻一定會大亂」元勍說著她的猜測,鬼師雖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可這鬼師不見得就要由離宋來做,豪徵便是再能忍怎麼能咽下這口氣呢!

「如此聽來倒是個好消息,豪徵若要出手對付鬼師,西荒的事他便不會有暇顧及,倒不必怕南蠻對西荒覬覦,至於南蠻會怎麼亂那也是南蠻的事」雲歌順著元勍的話往下說,聽到鬼師要對付的是南呂,元勍見她鬆了一口氣,這個消息對西荒確實是好消息。

南蠻之域雖廣但王族長期居於鬼師之下,這一代的南蠻王豪徵一直試圖對其他域國發起戰爭以消耗鬼師的力量,他若和鬼師正面交手,西荒的內亂不至於變成外患,平安過渡的幾率又大了幾分。

「我乏了」元勍本還想再說什麼但她精神力的變化已不受她控制,她急忙沖雲歌說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雲歌送出自己的識海,萬事且等她醒來再解決,總有法子將事情平息的。

世上之事都有相應的法子,眼下,她的元神只能暫困在識海之中,待妖血恢復才能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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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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