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百零六章:
白七七坐在床上,右手壓自己左手的脈,面色越來越沉。
紓瑤跪在床邊,猶豫著是不是要將那碗葯遞過去,但是白鳶七自己就會醫,恐怕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比自己還要清楚。
殿外的腳步聲有些凌亂,嘭!大門被人一掌推開,滿院的陽光順著陸無京烏金色的衣角撒了進來。
白七七卻只是壓著脈,抿嘴不語。
「王爺..」紓瑤彎腰叩拜。
很快,這樣的稱謂就該改了吧..
陸遠林已經無法起身,九州的江山,只能屬於陸無京了。
陸無京抬腳走近白鳶七,幾番張口,最後還是皺著眉輕輕的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小七...」
嚴歌揮手,屋內眾人退下,紓瑤最後一個出來的時候扭頭望了一眼,許是光線太強,照的白鳶七臉色蒼白如紙,可紓瑤心中還殘存幾分僥倖,想著誰在床上躺上這麼久突然醒來,估計臉色都不會好吧...
紓瑤抿了抿嘴,輕輕的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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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換手壓脈,左手壓上右手的時候忽然眉心一跳,目光怔怔地抬起頭來,看向了陸無京。
他瘦了許多,臉頰的線條愈漸明顯,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也望著自己,似乎無從開口,白七七看了他好一會,陸無京才微微蹙起眉。
「..你,想要問誰?」
她應該想要問的人實在太多了,第一個也許就是陸無箏,可是這一個多月來,無論陸無京在心裡想好怎樣的說辭,也不知該如何告訴她陸無箏已經被那公主帶走了...第二個,或許是她的哥哥家人,也可能是紅果..
白七七緩緩將壓著自己脈搏的手拿開,乾燥泛白的嘴唇微微揚起,沖陸無京露出一個淺淺地笑:「你如何?」
陸無京一愣,「我無事。」
「紅果呢?她還活著嗎?」
「恩,你要見她的話我叫人給你帶來。」
白七七想了想,搖搖頭,「再等幾天吧,我這個樣子,太難看了...會嚇到她的...誹州城裡如何?那些人...」
「逃走了,其餘的都已經死了。」
白七七實也想不起來那些,但是既然用了幻魔爪,她又活著,想來也親手殺了不少人罷...
想到這裡,她垂下頭,雙手捂住了臉。
陸無京以為她哭了,抬起手的時候又停住了。
「白鳶七..」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恩...」白七七低低的應了一聲,聲色有些干,卻沒有哽咽之聲。
她搓了搓臉,讓自己看著能紅潤幾分,隨後重新抬起頭,又笑了一下對陸無京說:「有吃的嗎?我餓了。」
陸無京盯著她抿緊了嘴角,低聲道:「你不問問他嗎...」
「他...」白七七捏了捏手,「死了嗎?」
陸無京搖頭。
「那就好...活著,就好..」
「佐沐莎帶走了他,我...親眼看見的,他們,給他下了蠱。」
「恩。」白七七點頭,「那公主既然喜歡他,定會保住他的性命,如此,即便是陸遠啟敗了,他還能有一安身之地,很好了。」
「你...」陸無京遲疑了一下,「甘心嗎?」
白鳶七的眼底還有點發黃,就這麼望著陸無京,直望到他心中莫名慌亂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無京,我餓了,要吃飯。」
「....好,我去叫人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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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吃了些東西,望著滿桌剩下的有些可惜,不知為何,無論她感到多麼的飢餓,可那吃食進嘴咽下一口便開始反胃。
人哪能不吃東西呢,不吃東西會餓死的...饒是她坐在桌前反覆如此告訴自己,但還是再多吃上半口就要吐了。
最後,她蜷縮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床邊坐著一個女人,是陶琴。
「你怎麼來了?」
白七七有點驚喜,撐著胳膊要坐起來。
陶琴的雙眼有些紅,她伸手扶住了白七七,「怎麼弄成這樣...這可怎麼辦...」
白七七按了按發暈的太陽穴,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是陸無京讓你來的?我沒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陶琴避開白鳶七,用手抹了眼角沁出的淚,這才重新回頭,「沒事,王爺他沒有將我們如何,到了誹州之後我也一直住在城裡,王爺還特意出了銀子盤了間鋪子給我,現在過的比從前充實多了...這一次王爺也是早早派人通知我,讓我躲了出去,小七...你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很不好...」
白七七張了張嘴,刻意用了輕鬆的語氣說道:「真的嗎?你這麼說的讓我都不敢相信他是陸無京了...我真的沒事,這不是好好在跟你說話嗎..」
陶琴咬住嘴,輕輕的握住了白鳶七的手:「王爺說我可以在宮裡陪你住幾日,正好我能照顧你。」
「哪就那麼弱了,我練武的,很快就會恢復好的,你不用擔心。」
陶琴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
她遲疑了一會,側目看了看在外頭站著的兩個女婢,不知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將那件事告訴白鳶七。
白七七見她表情不對勁,低聲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陶琴咬了咬牙,湊近小聲道:「你師父..還有那個六公子...現在在我那裡。」
白七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們...」
「恩...我也是採買的時候遇到的,六公子和你師父當時都受了傷,正在躲避什麼人,我才將他們帶回去的。」
白七七心頭一急,立時要起身隨她去看。
陶琴壓住她的手低聲道:「沒事,現在好多了,今夜我先回去,把你的情況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安心,待明日我再來,小七,你放心,你師父和六公子都很好。」
白七七皺眉:「是什麼人在追他們?難道是...」
陶琴點頭:「應該是你爹,但是你師父沒說,我猜的...他們不願意說我也就沒問,告訴你一聲是想讓你安心,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到時候就能去見他們了,如果你不願意留在這裡,咱們就一起生活。」
白七七也握住了陶琴的手,「謝謝你,我替他們謝謝你..還好他們遇到了你...恩,等我好些就去...不然,我師父見我這樣,定要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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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陸無京再來之時覺著白鳶七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在門口未進時已轉身對嚴歌說道:明日讓那女人再過來一趟。
說這話的時候白鳶七聽見了門外的聲音,喊了一聲:「是王爺嗎?王爺請進。」
女婢開門,跪迎陸無京進門。
他一邊走一邊淡淡的笑道:「突然這般規矩?」
白鳶七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在陸無京面前跪了下來。
「我有一事相求,請王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