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六)

三日月宗近(六)

三日月宗近被禁閉於天守閣。

但是也並非是與世隔絕,偶爾審神者還是會允許刀劍去探望他。按照審神者的說法,三日月宗近因為被前田藤四郎碎刀刺激到,所以就算有出陣的任務,也沒有安排他執行。

見識過三日月在前田藤四郎碎刀后對待檢非違使的模樣,小狐丸一直很擔心對方的狀態。只是在他去天守閣探望三日月宗近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意外地情緒穩定,具體表現為對方穿著內番服,喝著熱茶吃著茶點,整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只是喝茶的地點換成了天守閣罷了。」

在恍惚間喝了一杯三日月宗近泡的熱茶后,小狐丸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對方如此說道。

「三日月你……」

「沒事的,小狐……」三日月宗近抿了一口熱茶,眼神溫和地看向一直憂慮著的小狐丸,輕聲說道:「真的沒事的。」

所有事情我都會承擔起來,所以不用擔心。

……

在小狐丸走後,審神者端莊地正坐在三日月宗近面前,動作流暢地為付喪神沏茶。三日月宗近愣了一下,還是神色溫和地接過對方遞上的茶杯,一時間看上去就是和諧友好的氛圍,渾然沒有之前針鋒相對的模樣。

然後審神者留意到近侍今日給三日月宗近準備的茶點,輕聲問道:「我記得三日月殿喜歡苦中帶甘的味道,這道茶點可是符合您的口味?」

相似的話語,卻是不同的人說出口。

三日月宗近聞言握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滾燙的熱茶濺落到手背上,在白皙的肌膚上落下顯眼的紅印。審神者下意識地上前去用靈力為三日月宗近修復,然而手不過是剛剛握上去,視野里卻只看到急速消退的殘影。

審神者感受著手裡空蕩蕩的感覺,愣了好一會兒,神色才恢復平靜。

「……不必麻煩審神者大人了。」三日月宗近平穩地把茶杯拿到自己面前,語氣平靜地說道:「畢竟這種傷勢,應該還不至於會轉移到其他刀劍身上吧……」

虛偽的和諧,終歸還是打破了。

審神者收回伸出的雙手,不再在意三日月拒絕的態度,即使對方稱呼都轉變了也不在意。

然而三日月宗近注視著審神者片刻后問道:「前田藤四郎對您而言,真的只是一組可有可無的數據嗎?」

審神者聞言回想起最初和前田藤四郎討論三日月宗近的口味的日子。前田相對於其他刀劍付喪神而言,可以說是沒什麼特色的乖巧的孩子,乖巧到有時候你甚至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但是你需要他的時候,回過頭來卻總是能看到他安安靜靜地陪伴在你身旁。對審神者而言,前田藤四郎就是這樣子的存在。

「三日月殿說什麼呢?前田當然不只是可有可無的數據……」審神者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難得的溫柔,然而對方輕輕撫摸了一下遮擋住右眼的劉海后,依然語氣柔和地說道:「只是相比起來,家族的使命更為重要罷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三日月宗近看著審神者那即使表情再溫和,也掩飾不了淡漠冷情的眼眸,宛若自嘲般地呢喃道:「那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可笑的,不知道是短刀,還是審神者,亦或者是兩者皆是。

審神者聞言收起溫柔的表情,那張面無表情的精緻臉龐,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沒有活力的人偶,無悲無喜,無心無情。

……

「我的人生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的場家族在外界看來,是一個歷史久遠的大家族,但在知情人眼裡卻是聲名遠揚的除妖師家族。所謂知情人,便是能看見妖怪之人,或者說擁有靈力的人。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審神者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聽過這句話,但在意識到之後,這句話總是縈繞耳邊。審神者自有意識以來,就被人耳提命面地告知,自己是的場家的孩子,是這一代的場家族的家主,而她自小就是作為家主來培養,無論是家族責任感,還是為家族做出貢獻,她都應該時刻牢記著。

你是的場家的家主,理應為家族做貢獻,這是你的義務。

她不知道其他的場家族的人是不是也是這麼被教育的,但是審神者從僕人看似恭敬實則冷漠的眼神里明白到的一件事情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的場家族施捨給你的。

審神者即使身處的場本家也很少看到血緣親近的族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最經常接觸到的便是教導自己各種妖怪知識的七瀨老師,但是對方從來不會跟她說多餘的話語,只會在她施展出優秀靈力時露出一絲淺薄的笑意。

或許就是為了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審神者異常刻苦,在其他孩子玩耍之時,她便跪坐家中學習枯燥的文獻,了解妖怪的文字,練習描繪種種詭異的符紙。或許是天賦異凜,審神者對於這些東西上手得很快……

即使如此,審神者最初還會有著和其他孩子一起外出玩耍的渴望,但在得到了毫不留情的否決后,久而久之,審神者看著那些結伴同行的同齡人時,連羨慕的情緒都沒有了。

有時候審神者會想著,大概是自己總是招惹到妖怪,所以她才不能和其他普通的同齡人一起也說不定,隨即她想起了其他的場家的人,說不定他們也擁有靈力是可以一起的呢?

然而她提起這個問題時,七瀨老師卻眼神嚴肅地告誡自己,不要因為好奇去接觸其他的場家的人。

彼時的審神者不明白老師話語背後的含義,雖然好奇,但是長期服從的教導讓她不再產生多餘的念頭。

……

再一次遭受到了襲擊,審神者捂住右眼眼角被劃出的一道血痕,只差一點,她的右眼就要被奪走了。審神者趁機使用靈力激活身上的護體符咒,再一次順利地逃了。

最初對家族下詛咒的強大妖怪隔段時間就會來襲擊,明白自己家主責任的審神者已經從最初的驚慌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無論是其他妖怪對除妖師的場家族的怨恨轉移到她身上,還是這個下詛咒的妖怪的狠厲襲擊,審神者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比較慶幸的是她身上的傷口總是癒合得比較快,或許這也是她沒那麼容易死掉的原因吧。

審神者曾以為那就是她的人生,作為的場家主,終生為家族服務,不斷抵擋源源不絕的妖怪襲擊,保護家族直至耗盡最後一絲靈力。

她曾經真的那麼以為的……

直到那個孩子出現,審神者才明白,自己這個所謂的家主,是多麼可笑的存在。

那是個意外闖進小閣樓的漂亮的孩子,他的名字是的場靜司。

「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的場靜司好奇地看著這個未曾見過的女生,對方過長的劉海遮擋住右眼,一眼看上去是個陰鬱的人。

「你是……」

「我是的場靜司,是的場家族的家主。」

「什麼?怎麼可能……」

審神者看著面前這個自稱家主的孩子,多年來保持平靜的表情終是泛起波瀾,還沒等她問清楚就聽到了別人焦急的聲音。

「靜司少爺!靜司少爺!您在哪裡?啊——!」

「你離靜司少爺遠一點!」

剛想說孩子在這邊的審神者就被防備住了,對方護著的場靜司在身後,看著審神者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家族的人,反而像是看著什麼異物的眼神。

「她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

的場靜司扒拉開族人的手,好奇地看向審神者。

「少爺,她是的場本家的傀儡家主。」

「傀儡家主是什麼……」

兩道同樣響起的聲音,族人無視了審神者但是卻不能忽視的場靜司的問題,只能語氣猶疑地說道:「靜司少爺,傀儡家主就是作為一個傀儡,承受家主身份所帶來的詛咒危險,她是保護你的存在。」

「同時也是在必要時,可以捨棄掉的存在。」

審神者的存在就是為了在的場靜思年幼時,代替他承受所有的苦難。這些事情,在審神者看到的場靜司那隻被符紙精心保護好的右眼時,她就應該明白的。

「我不需要她的保護。」

年幼的的場家主如此說道。的場靜司皺眉看著面前瘦小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需要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人來保護,他也不知道他一句話,能把一個人的價值徹底否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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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最後一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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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亂舞]審神者不按劇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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