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聖靈

打劫完白無常，又搶走了他一件法衣。荷燁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看道情還是委屈巴巴的樣子，好脾氣地說：「行啦，我不是沖你。」

道情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著琉璃塔。在道情的記憶里，這六界生靈死後都要去陰司報道，若生前行善積德，死後或可入天人胎。若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就要飽受酷刑。

可如今的冥界，真真兒是大變樣了，琉璃塔呈現剔透的紫色，共有七層，內設電梯，辦公室也都是逐一隔開。有的甚至還裝了電視。這些玩意道情是從沒見過的，好在正主生活在現代，能填補他認知的空白。

荷燁給他解釋道：「自從廢除地府。十殿閻王便都改換了職務。設投胎管理委員會、勾魂辦事處、陰陽法庭、善惡審計部、六界聯誼辦公室等等。你看到的琉璃塔，就是我們冥界的大本營，冥務院。由冥王直接管轄。每年的冥族代表大會就是在這裡召開。以前我沒辭職的時候，就是在這供職。」

道情目瞪口呆，「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荷燁繼續說：「你以後要在冥界供職，要先送你去進修。到時候根據你的成績委派工作。」

道情雖然沒明白現在的冥府到底是怎麼個制度，但聽荷燁的意思，似乎是要把他送去別的地方，當即不幹了，「我想跟在你身邊！」

荷燁：「那也得先通過考試獲得冥籍。還有，我得帶你去測一下魂齡，不然回頭算我雇傭童工！」

這一次道情無比認同正主，一定要賴著他才是！

冥界的體檢中心是衛生局直屬，荷燁帶著他填了張單子，發現他的字寫得還不錯。「看不懂的就不填，回頭都能測出來。」

「荷董，他們不會抽我血吧……」道情看到正主記憶里曾經做過人。那的時候，他參加過學校的體檢，那麼粗的針管紮緊去，把他嚇得小臉刷白。

「不至於，冥王花了大價錢購進的體檢儀，只要進去坐上一時片刻就可以了。」

「028號！」

荷燁拍拍他的肩膀，「到你了，去吧！」

等結果的時候，他顯得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體檢的時候，那些冥族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冥醫帶著體檢報告，神色有些為難，「荷冥官，你帶來的……這位，」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是個聖靈。」

原來是聖靈！道情明白了，難怪和自己前世的氣息如此相像。

荷燁若有所思。人都是有三屍神的，分別位於三個丹田之內，上屍好華飾，中屍好滋味，下屍好□□。人死後，三屍就會從身體內脫出，繼而變成鬼。不過，有的修行者，能夠斬去三屍成聖。那麼被斬去的三屍，也就不會變為鬼，而是成了聖靈。除非聖人自己歸於天地，否則便會不生不滅。也不能投胎。

冥醫見他想得入神，提醒道：「荷冥官，冥界沒有收留聖靈的先例啊。這……」

千萬年間，能夠飛身成聖，跳出輪迴的修行者少之又少，都是有名有姓的。他們對自己斬去的三屍，往往是直接收為己用，成為座下得力幹將，或者至少也會給安排個職務。像這樣直接丟棄不管的……確實是聞所未聞。

荷燁想了想，道：「雖然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也不違反法條。我先給他做個殼子，就姑且當他是人族吧。若是以後本尊找來，再還回去便是。」

道情又是慶幸又是嫉妒。他前世的時候找荷燁討要過造人土，可是荷燁壓根沒理他。如今竟然就這樣給了這個小子？雖然以後這殼子里住的是自己的靈識吧！但還是意難平啊！

荷燁出師禮的時候，女媧聖人曾經送過他一塊造人土。正可化出凡人的軀殼來。他捏了一塊，照著汐汐的模樣捏了個大概的形貌。先前沒仔細看他，如今看來，一雙皂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捲曲上翹，鼻樑高挺，丹唇貝齒。當真是一副好皮囊。

「行啦，我帶他去註冊學堂。多謝穆醫生。」

「荷董，等我回來！汐汐一定會成為你最優秀的追隨者！」

荷燁笑了，「嗯，我等你！」

回憶就在這裡完結。道情平復了半天，才完全接受了自己重生了這個事實。再看他現在的樣子，雖然還是那個殼子，但是卻長大了不少，已經是一個青年人了。看來是一個時間結界，他在這裡面應該是已有百年了。正主雖慫，卻是個學霸，在學堂這百年間，把六界各種知識學了個遍。美中不足就是戰力太差。自然比不得他前世那天界戰神。

道情是從歷史課中了解到他身死之後的事情。天帝與冥王最終講和，以天界戰神之死作為代價，平息了兩族的矛盾。如今時過境遷，要是以原本的身份回到荷燁身邊，說不定又要引發六界動蕩。

與其這樣，不如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汐汐！快點，一會兒趕不上畢業典禮啦！」

時間結界外。

冥府。

琉璃塔內，銀髮青年正認真用一支龍骨筆描畫海報。看他那認真的神情，不知道還以為在寫什麼創世奇文。

「投胎投的好，來世煩惱少！

投胎投的早，待遇給的高！

不論你是人、是仙、是鬼、是怪，總要投胎！

錦繡年華投胎諮詢公司是你的不二選擇！

開業大酬賓：人胎：68功德；仙胎：668功德；准地仙胎：338功德。」

目前是試營業期。生意有些慘淡。

了去一樁心事的荷董伸了個懶腰。冥界沒有陽光，溫度常年維持在零度上下，即便是許多冥族人仿照著人間，製作出「小太陽」，也終究只是個擺設。比起來，更像是電燈泡的效果。即便如此，還是被很多冥族人趨之若鶩。

手機一陣嗡嗡，竟是收到了一條冥務院人力資源部的簡訊，責令他限期搬離原工作地點。

「不是吧！一點餘地都不留的嗎？」荷燁哀嚎一聲。他現在哪有錢去租辦公室呢？

「叮！」手機銀行一聲提示音響，「離崗補貼一萬功德已到賬。」

「才一萬？我可是兢兢業業幹了兩萬多年啊！」不用問，肯定是他那個冥王老爹幹得好事。能扣的都找各種理由給他扣了。

他一咬牙、一狠心，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在58冥城上把自己的冥宅掛了出去。他忽而靈光乍現，對了！有個地方，若是動動心思，肯定是可以拿到的！不過，不是現在。

一連七八天過去了，他在各大網站上貼出了自己公司的經營範圍，壓根沒人理。偶爾有諮詢的，卻都是問一些公司經營範圍之外的業務。同期辭職下海的冥差，有不少都去做了陰陽師或者乾脆去人間做了法師。而他作為冥王的兒子，又是兩萬年來一直屹立不倒的業務標兵，想拉他去做陰陽師的數不勝數。

工作狂最怕的就是清閑下來，這一日，他決定主動出擊，自己去攬客！目前，投胎事務是歸原來的十殿轉輪王管轄。辦公處設在幽冥沃石外，正東直對六界五濁之處。設有金、銀、玉、石、木板、奈何六座橋。壽盡的生靈在此重新核算，而後判定來世化為什麼胎。

荷燁清了清嗓子，吆喝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公司提供投胎諮詢，一站式服務，包售後三十年，絕對是您投胎轉世的不二選擇！」

他嗓門清亮，用的也是冥界最流行的詠嘆調。卻不是現在盛行的唱法，而是最傳統的那一種吟誦形式。這麼聽起來，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個大著肚子的婦女，扶著腰，好奇問道：「小夥子，你這什麼公司，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荷燁一笑，解釋說：「既然你們都已經獲得投胎的資格，應該明白，冥界的規矩是要根據你前幾世的所言所行，以及對後世的影響來核算下一世投什麼胎。像大姐你，似乎並非善終，是被人毒害致死？」他為了博取信任，小小露了一手。直接點出了她的死因。

這前世死因，對冥靈來說，可是最大的秘密，卻被他一眼看了出來。那婦女頓時信了幾分。不光是她，其他幾個冥靈也圍了上來。

荷燁不慌不忙道：「你前世所行善事不少，下世還是要投做人胎。而且，還要找前世把你殺死之人去尋仇。大姐，我知你心地善良，並不想再和那人糾纏。若是把此事委託給我，我可幫你妥善解決。這樣，你再投胎，也就不必再陷入冤冤相報。」

那婦女一張青白的臉上有了些神采，似乎是動心了。

他又對另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道：「這位小妹妹。你是自殺而亡。自殺的冥靈是很難轉世投胎的，看你苦熬多年，也只能投個牲畜胎。若是你委託我們公司，我也可以幫你想辦法擺脫這樣的命運。只是，這花的功德就要多些。」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道：「這位小哥兒，你說的功德，我們也有所耳聞。是六界之內通用的貨幣。可是我們一介冥靈，本來功德就不多。若是都給了你，即便能投個好胎，這運勢豈不是都沒了？」

荷燁故作高深：「這你就不懂了。一個人的運勢是靠自己的修行和所行善事積累起來的。先天自然有些影響，但我既然能幫你們了結前世因果，自然也不會給你安排個太差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