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況突變
「司祭大人,」劉思妤腳步匆匆地走進王波霖的辦公室,平時那種從容優雅的微笑不見了,她現在看上去十分驚慌失措,「皮埃爾警長死了!」
「什麼!?」王波霖被這個消息嚇得從椅子里跳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這才過去了七天而已!他怎麼就死了!」
「不知道……」劉思妤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死在自己的公寓里,我們還在想辦法獲得有關的消息。」
「警察介入了嗎?」王波霖來回踱步了一會,最後氣沖沖地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捏著鼻樑頭疼地問道。
「就算沒有,也快了。」
「我們必須要改變策略了,」王波霖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皮埃爾一死,我們在鵬城區的保護傘就沒有了——這就讓我們的處境變得極為危險。沒人會再給我們轉移注意力,以那些出色刑警的能力,他們要發現四天前發生的事情真相,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王波霖站起身,眼裡重新燃起名為雄心的火焰,「和我們唯一有瓜葛的皮埃爾死了,已經沒有外人知道教團的存在——沒錯,我們應該趁這個機會,趕快離開鵬城區。」
「那我們的信徒?」劉思妤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他們不會有大礙的,」王波霖解釋道,「他們都只是信徒,你和我才是組織者,心臟,只要我們還在,教團就不會滅亡。更何況,這些信徒也可以到我們新定下的城市參加集會,這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明智的決定,司祭大人,」劉思妤微微欠身,「但我覺得,我們最好指派一名負責人,在我們離開后負責本地的信徒管理事宜。這樣我們便只需要和他溝通就可以了。」
「不錯,」王波霖點點頭,頗為讚賞地看著劉思妤,「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威廉·格里芬如何?」劉思妤看向王波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由於倫琴事件的關係,他對教團極為忠心,而且他的原工作很不錯。」
「我記得他,」王波霖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有關的資料,「的確,他受聘於上城區的公司,又在各層城區之間穿梭工作,還在我們的影響下篤信UEG是邪惡的,這是一個很合適的人。」
「就這樣吧,」王波霖下了決定,「我會通知核心委員會的十二個人,你去告知威廉·格里芬我們的決定,然後就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走。」
「了解。」
等劉思妤離開房間之後,王波霖才站起身,端著一杯茶走到可以俯瞰一整條街道的巨幅落地窗前,凝視起這座剛剛在黑夜裡迎來了新的一天的城市。
下城區依舊充滿了活力,大批的年輕人大聲笑著,在街道上尋找著夜晚的樂趣。路邊的巡警也只是好笑地看著一波又一波的年輕人經過,只在他們之中的某些人快要起衝突時才上前阻止。
遠處的商業區燈火通明,耀眼的氙氣燈光直射雲霄,給人一種極為熱鬧的感覺。
「可惜,」王波霖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這座城市是多麼美好啊,但我已經沒辦法看到自己在這座城市成功的那天了。」
他放下茶杯,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扯過一張紙,迅速寫下一連串的公司安排——他決定以出差的身份離開新珠三角都市群,既然如此,那就得各方面都做到位才行。
另外,這處建築公司也的確是他的重要資產,教會活動的大部分資金也是由這個公司提供的,他當然不可能放棄掉它。
「可惜啊,皮埃爾,」安排完所有工作事項后,王波霖幽幽地說了一句,「你我好歹也相識多年,雖然不知道是誰殺了你,但我還是會給你燒點紙錢的,你不是最喜歡這個了嗎?」
◇◇◇◇
「Lahee~」
特製的鈴聲把許少鋒一下從睡夢中揪了出來,悠揚的歌聲就像一記打在許少鋒臉上的重拳,讓他迅速蘇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1月18號的凌晨,12:02。
「我……()*&……」許少鋒罵了幾句髒話,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抓過自己的便攜電腦,屏幕顯示是老鄭頭給他發來了通訊請求——這讓許少鋒腦子裡最後一絲睡意也消失不見,他立刻清醒了許多。
他知道老鄭頭的性格,這人生活規律,平常都休息的早,十二點不睡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綜合下來,老鄭頭現在打電話只有一種可能:出事了,而且是很大的一件事。
想到這,他迅速接通了老鄭頭的通訊,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對面的老鄭頭就拋來了一個炸的他頭腦發昏的消息:
「趕快回局裡來,皮埃爾死了。」
這條消息像一顆深水炸彈,在他腦子裡砰的一聲爆炸,讓他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他的第一反應是今天是愚人節,第二反應是自己沒睡醒,直到又過去了十幾秒,冰冷的空氣和老鄭嚴肅的臉都依舊存在,他才明白,這是真的。
「我…靠……」他咕嘟一聲,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皮埃爾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但屍體是五分鐘前在他家裡發現的。具體情況你到警局來再說。」
「成。」
許少鋒掛斷通訊,匆匆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在公寓管理員詫異的目光中火急火燎地走出公寓,招來一輛車直奔下城區的警局。
等他進到刑警隊時,這兒已經被群情激奮的刑警們塞滿了。
「這是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一個刑警憤怒地說,「雖然現在社會治安好了很多,但是這算怎麼回事!?皮埃爾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這是對刑警的一次挑釁!」
「我同意!」另外一名刑警激動地附和道,他是如此的激動以至於唾沫星子飛濺而出,「雖然大傢伙都知道皮埃爾不是什麼好人,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家裡,算什麼事!?我們要調查!」
「我們要調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同志們!」老鄭頭滿頭大汗,站在一張桌子上,艱難地維護著秩序,「沒錯,皮埃爾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事情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們還得派人去了現場才知道。」
老鄭頭的一番話,讓本來已經逐漸平靜的刑警們又沸騰了起來,他們爭先恐後的舉起手,「我要去」的呼聲此起彼伏。
「別爭了!」許少鋒見狀,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喝道,「我去!」
所有刑警都安靜了,他們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許少鋒,紛紛點了點頭。
「許哥晚上好,要替我們討回公道啊!」
「許哥,我們咽不下這口氣!」
「我知道,」許少鋒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同僚,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也咽不下這口氣,哪怕我平常和皮埃爾很不對付,但……」
「我這就出發,」他從自己的配槍櫃里取出手槍,「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大半夜的。估計不少人都是拋下家裡老婆孩子到警局來了吧。回去吧,不需要這麼多人,啊,都回去吧。」
「老鄭頭,」安慰了一番其他刑警之後,許少鋒看向老鄭頭,「還得麻煩您了,把所有已有的資料傳我一份。」
「成。」
「那我就走了。」
許少鋒握著槍,大踏步地走出警局,叫了輛去春覺公寓的車,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他調查的那件疑似涉及到邪教的案子剛有進展,他正打算第二天調查皮埃爾來著,皮埃爾就死了。這無疑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有些懷疑,自己和皮埃爾是不是被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組織監控了起來——一切都發生的太巧了,皮埃爾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死了。
「他媽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一萬團麻線纏了起來,只剩下一些混亂無比,朦朧零亂的想法,栽種情況下,他根本沒辦法獲得什麼有用的線索。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煩躁和憤怒正在逐漸吞噬他的心靈,這樣下去,等他到了春覺公寓,能不能正常對現場進行調查,就還是兩碼事了。
「不行,」他搖搖頭,讓自己先不去想之前的兇殺案的事情,轉而開始思考起這次的皮埃爾被害案件,「我必須專心。」
計程車很快把他放在了春覺公寓附近的站點,他下車,發現春覺公寓已經被警察控制住了,一些晚歸的路人和出門享受夜生活的居民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團,或是不安或是好奇地看著春覺公寓。
許少鋒走到負責看守公寓大門的兩名警察面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皮埃爾局長所屬鵬城區下區總警局刑警,許少鋒。」
負責封鎖現場的警察看了一眼他的證件,點點頭,「進去吧,」他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對咱們的一次挑釁啊,特別是對你們局,兄弟。」
「我會調查清楚的。」許少鋒拍了拍這名警察的肩膀,走進了春覺公寓。
他來到18樓,皮埃爾的公寓也被嚴格保護了起來,和門口的警察簡單交接過後,他進入了現場。
皮埃爾是死在他的書房裡的,許少鋒走進書房,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女子屍體。
「哦……」他急忙往旁邊撤了兩步,躲開這具意料之外的屍體,然後俯下身,觀察起現場的情況來。
「看起來有人在這兒施暴啊,」簡單地觀察了一番,許少鋒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名倒在地上的女子被打得很慘,身上滿是各種淤青和傷痕,但是不是皮埃爾打的,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至於皮埃爾,這位「可敬」的上官,就比較慘了,他的半個腦袋不翼而飛,兇器看上去是這名女子手裡握著的手槍。
「2050年的柯爾特?」許少鋒戴上手套,把手槍撿起來,「這是件真正的古董啊……槍盒在這兒,看起來皮埃爾被他自己收藏的古董殺害了。」
許少鋒把手槍裝進證物袋裡,站起身來,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他覺得有些荒謬:皮埃爾居然是因為玩女人死掉的?這件事情傳出去,恐怕對整個鵬城下城區警局都是一種侮辱。
他嘆了口氣,從公寓里離開,走之前還在門口撞見了中城區的負責警官。
「啊,你來的正好,」這名叫做薛凱歌的警官叫住許少鋒,「呃……許少鋒警官,」他看了一眼許少鋒胸前的名牌,「是這樣的,由於這次的死者身份特殊,我們局決定把這個案子和全部證物都轉交給你們,這也是今天讓你們局派人到現場來的原因。」
「這樣,」許少鋒點了點頭,他來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麼中城區的案子讓他下城區的人來辦呢,原來是這樣,「那什麼時候可以移交完畢?」
「不用太久,」薛凱歌聞言笑了笑,「半個小時就能送過去。」
「感激不盡。」許少鋒微微欠身以示謝意,隨後便快步離開了春覺公寓。
鵬城中城區總局的效率的確很高,他回到警局裡沒多久,藤原凜就小跑著擠過圍在他身邊打探情況的刑警,氣喘吁吁地說道:「少鋒哥,證物送過來了!」
「嗯?」許少鋒聞言從工位上站起,對著周圍的同僚拱了拱手,「諸位麻煩讓讓,證物到了,我得繼續調查了。現在除了發現了兇器之外,我也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所以也不方便說什麼。不過我向諸位兄弟保證,只要我分析完線索,有了定論,一定會告訴諸位的。」
圍在他身邊的刑警們聽到他這麼說,也明白現在查案才是最重要的,於是紛紛讓開,讓許少鋒前往證物科。
「少鋒,來了啊。」管證物科的老徐頭是許少鋒的熟人,他看到許少鋒火急火燎地走進證物科,哪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當即笑呵呵地開口說道:「證物和屍體已經分別送去檢查了,你在這兒稍等一會。」
「成。」許少鋒聞言,把想要問的話吞回肚子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然後他便打開自己的便攜電腦,開始觀看今天的新聞——準確來說,是昨天的新聞。
「你在看新聞啊,少鋒,」老徐頭端著搪瓷茶杯,站在許少鋒身邊饒有興緻地看著他的電腦屏幕,「聽說今天早上辛梓秘書長要有一次全球發言呢,不知道是啥事。」
「秘書長今天要發言?」許少鋒聞言抬起頭,有些訝異地看著老徐頭,「我咋不知道。」
「你這幾天都快忙成陀螺了,當然不知道了,」老徐頭語氣裡帶著些許的埋怨,「不是我說啊,少鋒,就說藤原凜這姑娘吧,這幾天找了你幾次了?每次找你吃飯你都說沒空。你也三十七了,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許少鋒哭笑不得地看著老徐頭,「老徐頭,這都哪跟哪啊,我才三十七呢。」
「話不能這麼說,」老徐頭見狀來了精神,在許少鋒身邊坐下,「現在壽命是長了,你三十七歲還算年輕人,者要放我媽那個年代,都已經是中年人了。」
「對啊,」許少鋒贊同地點點頭,「所以我才說,我不急,再說了,我對小凜沒那意思。」
「嗨,」老徐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壽命長了不是你不找女朋友的借口。再說了,你要對小凜沒感覺,你就得跟人家說清楚是不是?你這天天吊著人家的,不合適。放我媽那個年代,你這就叫渣男,懂啥意思不?」
「成成成,」許少鋒被老徐頭煩得連聲告饒,「我今天就和小凜說清楚,您高抬貴手,饒了我成不。」
「這還差不多,處不處朋友,那都得說清楚了。」
許少鋒看著心滿意足坐回原位的老徐頭,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老刑警過了100歲生日之後就越來越像個老頑童了。
「少鋒,」另一個證物科的警員這時候走了進來,「所有的證物都檢查完了,你要來看看嗎?」
「成,」許少鋒一下來了精神,他關上電腦,跳了起來,「這就來!」
那警官點點頭,帶著他一路前行,來到檔案室里,然後打開靠門的一台終端機,「所有的相關內容都在這裡面了,你自己看吧。」
「好。」
許少鋒和警官道了聲謝,隨後便開始專心研究起終端里的資料。
首先是屍檢報告和彈道檢測,毫無疑問,皮埃爾死於那把2050年產的柯爾特「勇士」12.7mm手槍發射出的子彈,報告同時提到,皮埃爾似乎並不是被那名女孩殺死的——腦後的創口形狀不匹配,真正殺死他的另有其人。
至於皮埃爾的死亡時間,則是在上午的10時45分。
「嗯?」許少鋒來了興趣,「看上去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他接著向下看去,屍檢報告顯示女孩的死因是連續擊打導致的心臟驟停,換句話,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在皮埃爾的每一根皮帶上斗提取出了女孩的DNA組織。
「畜生……」許少鋒搖了搖頭,「看起來女孩是他虐待至死……但他又被第三個人所殺……第三個人是誰?女孩的男朋友嗎?」
他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這些線索並沒能讓整個案件的脈絡變得明朗,反而讓它變得更複雜了。
「還有破碎的玻璃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許少鋒起身,給自己接了杯冰水,一口灌了下去,他希望冰冷的感覺能幫他稍稍理清思緒。
冷意刺激的他已經有些倦意和疲乏的大腦,讓他重新精神了起來,他決定先把這些線索放到一旁,接著向下看。
報告的第二部分是來自春覺公寓安保系統的監控和登記記錄,作為全世界最大的安保公司,凱登聯合安保十分配合,也很緊張——一位警長在使用他們安保的公寓里被殺了,對於一家安保公司來說,這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這台終端上有所有的監控錄像,他打開那個文件夾,選取皮埃爾死亡時間前後的時間段,仔細觀看了起來。
作為一幢安保極為優秀的公寓,春覺公寓里的人流量不算多,許少鋒簡單看了看監控錄像,很快就鎖定了其中一個人。
威廉·格里芬,電信公司的外勤工程師。系統登記顯示他來春覺大樓的原因是為住戶更換網路設備。
「好的,讓我看看你那個時間段在哪兒……」許少鋒盯著威廉格里芬的臉,調出了10點至11點全部的18層監控錄像。
「Bingo!」他很快發現了從電梯里走出來的威廉格里芬,儘管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朝著1806走去,但許少鋒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工程師很有可能就是嫌疑犯。
而且之後的很長一段錄像都消失了,旁邊的備註表明在這段時間裡整棟大樓似乎有短暫的停電,所以所有的監控都失去了作用。
這個異常現象讓許少鋒更加堅信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作為一名專業的工程師,威廉·格里芬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他現在要解決的下一個問題,就是威廉格里芬的殺人動機,許少鋒認為,答案就藏在他的檔案里,於是他打開警局內部的系統,調出威廉·格里芬的檔案,仔細研究了起來。
威廉·格里芬的檔案看上去一切正常,實際上,他可以稱得上是一名「模範公民」,沒有任何違法記錄,沒有欠債,沒有前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優秀公民。
這個發現讓許少鋒更好奇了,他繼續讀著威廉的檔案,很快在檔案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綠色的放射性物質的標記。
「嗯……」許少鋒一下注意到了這個奇特的標記,他不知道這個標記是什麼意思,於是他走出檔案室,回到證物科的門口,敲了敲老徐頭的桌子。
「少鋒啊,啥事?」老徐頭取下自己的耳機,看著許少鋒。
「是這樣的,老徐頭,」許少鋒撓了撓頭,「我檢查一些人的檔案時,在其中一個人的檔案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放射性物質的標記,你知道這是啥意思不?我以前沒見過。」
「那個啊,」老徐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自得地笑了笑,「你算是問對人了,這個問題啊,估計你們這些小年輕是不太清楚的。標記是黃的還是綠的?」
「綠的。」
「那就是第二次倫琴事件的遺孤了。」
「第二次倫琴事件?」許少鋒被老徐頭的話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倫琴事件不止一次?」
「想想都知道啦,年輕人,」老徐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打從你記事起,那兩條隔離帶是不是就立在那裡?」
「的確。」
「倫琴事件是不是你小時候才爆發的?」
「我七歲的時候,剛好三十年。」
「這就是了,倫琴事件其實有兩次,只是很近,前後兩次間隔不到二十年,爆炸點也是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所以現在為了方便都合稱了。」
「您說他是第二次倫琴事件的遺孤?」見到隨口便能道出舊日往事的老徐頭,尊敬之情從許少鋒的心底升起,他看著老徐頭,恭恭敬敬地問道。
「是的,這個標誌的意思是他的父母都是倫琴事件的受害者,當然,也有可能是策劃者,沒人知道。你知道的嘛,十四顆氫彈嘭地一炸,哪還有人能活下來。」
「的確,」許少鋒附和著點點頭,又沖老徐頭微微鞠了一躬:「您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老徐頭,我繼續調查去了。」
「去吧去吧。」老徐頭戴上耳機,笑呵呵地看著許少鋒快步離去。
許少鋒回到檔案室里,心情激蕩的他伸出手,在半空中虛抓了一把,然後使勁地握成了拳頭。
「倫琴事件的遺孤,不排除有反社會的可能,」他在心裡想到,「不管怎麼說,我都有理由去請他回警局詢問。」
想到這,他急忙離開檔案室,然後撥通了老鄭頭的號碼。
「喂,少鋒啊?」從老鄭頭接通的速度來看,他同樣十分焦急,也關注著這個案件,「有進展了嗎?」
「有了,我有一個嫌疑人——威廉·格里芬。我申請把他帶回警局詢問。」
「明白了,那就動手吧,把他帶回警局來。」
「是!」
得到命令的許少鋒匆匆離開了證物科,甚至來不及和老徐頭打聲招呼。他沿著來時的路快速返回,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給了他們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然後小跑著離開了警局。
一輛警用懸浮車已經在門口等他了,與他同行的還有兩個普通的警察。
「走,」許少鋒鑽進車裡,用力拉上車門,「去這個位置,」他在地圖上點了點,「我們有一個嫌疑人要控制。」
警車呼嘯著從警局大門前離開,在空中飛過幾個街區,最後在威廉的那棟小屋前停下。
許少鋒和兩個警察下了車,他用手握住槍柄,快步走到房門口,用空著的那隻手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反應,考慮到現在是午夜時分,他又敲了一次門,這次用的力氣大了許多。
屋裡的一盞燈此時亮了起來,許少鋒見狀,便收回手,等著威廉來開門。
「這麼晚了,」威廉嘟嚷著,一副不快的模樣,慢慢打開了門,「讓不讓人睡覺了。」
「威廉·格里芬?」許少鋒亮出自己的警徽,這讓威廉一下清醒了不少,「我是許少鋒警官,我們需要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進行調查。」
「我犯事了?」威廉顯得有些惶恐,眼裡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警官……我什麼都沒做,我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啊……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行了,不是要抓你,」許少鋒不為所動,「只是請你回去,問幾個問題。」
「哦……好吧……」威廉明顯還有些不太情願,但看到三個警官嚴肅的表情,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我換個衣服可以嗎?」
「可以,不過我們要跟著你上去。」
「行,」威廉點點頭,「我是不是真的犯什麼事了……你們能告訴我嗎……」
「你現在被懷疑和一起謀殺案有關,」許少鋒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所以要跟著我們回去。」
威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又白了幾分。
幾人看著他躲到衣櫃後面,沒過多久又走了出來——只是換了一身衣服。
「走吧,」見到威廉已經換好了衣服,許少鋒擺擺手,示意兩名警察跟在威廉左右。
一行人就這樣鑽進警車,在呼嘯的警笛聲中返回了警局,威廉被關進了一件詢問室里,而許少鋒在做詢問的最後準備。
「你確定是他?」老鄭頭隔著智能玻璃,面帶懷疑之色地看著在房裡坐立不安的威廉,「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工程師。」
「老實說,」許少鋒苦笑一聲,「在接觸他之前,我很有信心,但現在……我也不確定了,他看上去毫無威脅。」
「那就問問吧,」老鄭頭下了命令,「能讓你都覺得毫無威脅,說不定是一種偽裝。」
「嗯,」許少鋒點頭,轉身離開,沒過多久又打開另一扇門,走進了詢問室。
「威廉·格里芬?」許少鋒看了看自己的電腦,問道。
「是。」
「你在1月17號這天,是不是去過春覺公寓?」
「是,」威廉點點頭,「我去替客戶更換網路設備。」
「你幾點到的,幾點走的?」
「我快十點鐘的時候到的吧,具體時間沒注意,走的話,是下午快三點的時候走的。」
許少鋒點點頭,這和他在監控里看到的一致,於是他又繼續問道:「你第一個客戶是誰?」
「18樓的康德拉先生,他的問題比較大,我在那待到了11點。」
「嗯?你的意思是,你從10點到11點這段時間,一直在康德拉先生的家裡?」
「是的,警官、」
「之後呢?你去了哪裡?」
「之後是13樓的梅栩文小姐,16樓的李明旭先生,然後我就走了。」
「你在18樓的時候,有看到什麼其他人嗎?」
「沒有,警官,我到了18樓就進了康拉德先生的房間。」
「是嗎?」許少鋒雙手撐在桌子上,讓自己整個人壓向坐在位置上的威廉,「我看你是先走向1806的方向——1806剛好就是案發現場。」
「什麼!?」威廉顯得十分愕然,「我發誓,這只是個巧合!我只是去看地圖的,真的!」
「我很遺憾,威廉先生,」許少鋒走到威廉身邊,把他從座位里提起來,掏出手銬鎖住他,「在我們做進一步的確認之前,你只能待在這兒了,別擔心,如果順利的話,你今天就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