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籌謀

第6章 籌謀

「哼!」學全帝狠狠將奏摺扔在了地上,怒喝,「已經幾個月了?!你們除了一退再退,什麼時候能贏一次?」

眾人低著頭,默不作聲。玉流光的咳嗽聲卻突然響起,在這份外安靜的朝堂上顯得格外詭異。不過,這倒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有些蒼老的帝王看著這個少年老成的兒子,輕言道:「流光啊,你可有什麼注意?」

好容易平復了呼吸,玉流光躬身答道:「回皇上,臣這些日子都在病中,對南疆現在的局勢不甚明了,不敢妄言。」

雖知這個孩子是以這種方式宣洩不滿,內心長久以來的愧疚仍讓帝王輕易地原諒了他:「自己注意身體,別再病了。」似是知道這少年不會應答,學全帝又看向另一個兒子,「流雲,振國這邊的戰事一直是由你負責的。這幾個月,朕也知道你辛苦,只是總不能光輸不贏啊。」

「兒臣知錯。」與一母同胞身體羸弱的哥哥玉流光不同,雖同樣都是躬身一揖,玉流雲卻讓人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朝氣與光彩,「父皇,北蕪這次來襲,是做了萬全準備,而我們卻措不及防。兒臣已和兵部商討了一個方案應對,不日就會呈給父皇。」

「好!那朕就放心了。雲兒啊,振國的安危父皇可是託付給你了啊。」幾天朝會都皺緊雙眉的皇帝終於展顏。

「是,兒臣一定不負父皇所託。」聽見這話,一直低頭不語的玉流光卻笑了。只是沒人注意到,否則一定會覺得,這笑,充滿著濃烈的嘲弄與諷刺。

「如果沒什麼事就退朝吧。」學全帝儘管故作輕鬆,卻仍難掩眉宇之間的倦意。

「皇上,將這麼一場重要的戰事交給一個小娃娃,末將不服。他一不會帶兵,二無臨敵經驗。如何挑此大梁?」一個粗獷的聲音驟然闖入,玉滄堯不用看也知道是左將軍金岩峰。

未等帝王答話,玉流光就搶先說道:「金將軍此言差矣。想我三弟少年英才,熟讀兵法,連流光都自認略輸一籌。倘若假以時日,必對軍事瞭若指掌。金將軍,你莫不是怕我三弟搶了你的功勞?」

話每說一句,玉流雲的臉色就差一分。這話無心人聽來是誇他,可落到帝王耳中,無疑就是埋下了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明眼人早知學全帝意定玉流光繼位,若他此時有了赫赫戰功,只怕帝王就會認為他野心勃勃。萬一他將來有什麼把柄被皇帝知道了,在這個為了帝位弒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世界,殺個兒子又算什麼。

玉流雲抬頭看向自己的同胞哥哥,是什麼時候起開始疑心他的?又是什麼時候起對自己動了殺機的?

未及多想,又聽金岩峰道:「末將不敢貪功,只是略述憂心而已。肯請皇上三思。」

久病的帝王顯然極累,匆匆點了下頭:「朕會考慮的,將軍放心吧。」

「臣弟願協助三皇子,請皇上恩准。」聽到這個一直不染塵世事的叔叔開口,玉流光也不禁面色稍變,不猶看向自己最親的七叔。什麼時候將那個袖手旁觀的祁王叔叔落下了水?只對視了一眼,安王便明白這個侄子的心思,卻也只有苦笑一下作為回應。

揉了揉額頭,學全帝頷首:「好,五弟,那就麻煩你了。雲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這個做叔叔的多擔待擔待,也多提點一下他。」

祁王跪倒:「臣遵旨,請皇上放心。」

「散了吧。」折騰了這麼些時候,帝王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在內侍的攙扶下離開了氣勢雄渾的大殿。

「聽說二嫂讓七叔給關進了牢里,怎麼也不見二哥向父皇求個情?還是說,二哥對二嫂不滿意像藉此休了二嫂?」明知並不順路,玉流雲還是寸步緊跟著玉流光。饒是如此也就罷了,偏他口中還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聽到這話,玉流光猛然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玉流雲險些撞了上去。一抬頭卻迎上了那雙似是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不由心中一跳。

半晌,玉流光終於開口:「這個就不勞三弟操心了。只是,三弟年紀也不算小了,也該讓皇上挑戶好人家指個婚。過個一兩年,三弟就可抱得美人歸了,也不用老惦記著不該操心的事。是不是?」

「二哥!」玉流光這話在別人聽來沒半分錯,可玉流雲仍是驚叫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玉流光微微靠了過去,貼著弟弟的耳朵細語道:「你我既知她的身份,皇上還能不知道嗎?」說罷,也不去看玉流雲蒼白的臉色,繼續向宮門走去。

「僅此一次。」玉流雲嘴唇微動,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想著反方向的宮門所在行進。

彷佛是有所感應,幾乎是在玉流雲轉身的瞬間,玉流光也轉過了身。那雙看著弟弟離去身影的眼睛,變得悠長而深遠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振國、為了南疆,我也不會拿她來要挾你。你們青梅竹馬,難道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弟,不論發生什麼,就算是為著娘,我也不會傷害你。不過,也僅此一次。

在玉流雲的背影消失后,玉流光才慢慢走出了皇宮。

只是玉流光決計想不到,自己竟一語成讖。而這兩個少年誰也沒有料到,命運之路就是從今日開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們兩個人就這樣踏上了各自的人生。

沈府,堂堂的右丞相府。

秋日早已過去,冷冽的寒風呼嘯著從院落中穿過,一個少女裹著淡紫色的披風獨立於樹下,似與那寒梅比傲。

似乎是感到有人靠近,少女緩緩扭過頭,看到來人卻不自主地笑了。那少女本姿色平平,但這一笑卻宛如春回大地,整個人都散發出光芒,讓人挪不開視線。

「璇璣,」來人喚了一聲,卻是剛才與玉流光明和暗爭的玉流雲,而那少女,則是當朝右相的獨生女兒沈璇璣。

然而隨即沈璇璣的臉就沉了下來:「你就不怕別人看到?皇子私會朝中重臣,這罪可不輕。」

玉流雲微微一笑:「既無通傳,又無拜帖,我可不是來見沈大人的。」說著,伸出手掛了一下少女的鼻子,「我堂堂利康王為了見自己心愛之人竟還要走後門,這說出去只怕要被別人笑死,你也不誇我兩句。」

「萬一被人看見,我是不在乎了,可你……」沈璇璣尚未說完,玉流雲就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也沒什麼。再說,現在只怕父皇也或多或少知道了我們的事。瞞也瞞不了,不如索性做給他們看!」

「你別生氣,是我不好。」璇璣見他面色不善,急急道。

而下一秒鐘,少女就被熟悉的溫暖環繞。玉流雲的聲音在她頭上幽幽響起:「我可以不要那位子,我可以不要南疆統一。可是,我決不能沒有你。」

「只怕這由不得你。」一個聲音冷不丁闖了進來。

玉流雲鬆開璇璣,點頭道:「沈相,流雲貿然前來,還請見諒。」話雖這樣說,玉流雲卻並無歉意。

「爹爹。」沈璇璣行了一禮,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沈拓微微頷首:「恩。」然後便扭過頭,看著面前的這位郡王爺,「王爺,只怕現在璇璣已然掣肘於你,這不得不讓人憂心啊。」

當初為著華夫人,沈拓冒死救下了如今的璇璣。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有了這樣意外的收穫。有了這年輕人,他沈拓早晚可以掌握天下。

玉流雲冷笑:「哼,我何嘗不知道?二哥不動璇璣就罷了,否則我也不顧念什麼手足之情了。」

只怕不易啊!沈拓微嘆,口中卻道:「璇璣這孩子,老夫就託付給王爺啦。」

「爹,你胡說什麼呢?!」聽著他們的談話,少女本有些憂心,沒想到驀然聽到這話,不禁紅了臉,一跺腳轉身就跑遠了。

「王爺,北蕪那邊的密使已到,說是想見王爺一面。」待女兒跑遠了,沈拓才壓低聲音道。

「知道了。過些日子,我會去見他的。」玉流雲皺了皺眉,「這次的事,只怕會被二哥阻撓。五叔也真是的,非要插手。」

沈拓笑笑:「玉王雖跟祁王沒什麼交情,但聽說安王與祁王關係不錯,恐怕……」

少年冷冷打斷:「沒什麼恐怕!」而後,稍稍一頓,語氣也緩和了不少,「跟北蕪密使說計劃暫停,過些日子我去見他再跟他解釋。」

「是。」即便有了利用這少年的心思,沈拓表面仍舊十分恭敬。

「可惜父皇一直派人監視著這邊,我們若有一點異動,只怕璇璣就會先遭不測。」雖看不出玉流雲的表情,但個中寒意沈拓還是感受到了。

「若非如此,老夫也早將璇璣安置道別的地方了。」沈拓應道,心中卻感嘆——玉流雲雖野心不小,也夠心狠手辣,可對璇璣這孩子卻始終真心一片。

玉流雲點點頭:「若沒有別的事,本王就先走了。再待下去,恐遭人疑。」說罷,也不等沈拓回應,徑自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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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王朝之雙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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