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眾生相

然而，還沒等道別的話語說完，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就從一旁飄了過來：「反正已經沒什麼希望了，幹嘛還要這麼不死心呢？」

衛天辰一聽就知道是誰，於是頭也不回地應道：「你老老實實去安撫自己躁動的荷爾蒙就是了，幹嘛還要這麼作死呢？」

「噗嗤！」身邊的席超、姬曉飛，甚至連霍志業都配合地笑了出來。

施施然轉過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意料之內的面孔，一頭自然卷的頭髮把他和周遭的大多數人都有效地區別開來，加上略高的鼻樑，整個人長得帶有幾分洋氣。本來是一副不錯的皮囊，只可惜他身上那股子輕佻和驕傲的味道，讓人很難去欣賞他的長相。

此時的商岳，正和幾個同樣令人側目的傢伙站在一起，臉上帶著幾分因為怒氣而泛出的紅色。

衛天辰所在的班級里，眼前這幾人屬於不思上進的典型代表，學習上得過且過，成天都把心思放在了吃喝玩樂上，基本上就是數著日子等覺醒儀式。

按說這類人和衛天辰幾人屬於各走各路，通常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但是架不住在模擬儀式中，幾人都得到了平均水準的評價，而為首的商岳更是出人意料地取得了一個不錯的結果。

這一來，有了鹹魚翻身跡象的幾人開始愈加放縱，甚至出現了惹事生非的兆頭，而平時表現不錯，卻又在模擬中結果不甚理想的衛天辰，就莫名地成了他們招惹的對象。

至於他們那個有些勢利眼的班主任蔡虹？每一個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能夠在這時候不拉偏架就已經算是相對不錯的表現了。要指望她在這時候完全公正？不可能的。

不過鹹魚終究還是鹹魚，不論是那種意義上其實他們都沒有翻身的資本，所以碰釘子就成了必然。幾次挑釁都被衛天辰不軟不硬地懟了回去之後，這些人只剩下口頭占點便宜了。

事實上即使是口頭上的挑釁，他們也是吃過苦頭的，只不過這幫傢伙的記性似乎和金魚有得一拼，每次過不了多久就又會故態復萌——比如這次。

看到衛天辰手指上的指環，商岳略微有些驚訝，開口道：「你家裡倒是捨得，明明模擬結果這麼差，還願意給你買這種東西，只可惜八成是要浪費嘍！」

他一說完，身邊幾個同夥就像是捧哏的狗腿子一樣連聲應和，那樣子著實引人發噱。

對於他的又一次嘴賤，衛天辰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你該不是把妹把得連口袋加腦子都掏空了吧？模擬結果只是個參考的本質都給忘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建議你趕緊回去，不然你就算成功了，也必然會拉低修士這個群體的整體水準。」

「說得沒錯！」一旁的姬曉飛介面道，「我其實一直都在懷疑，這傢伙身上是不是有某種特殊結構，能讓他在活塞運動時，能把腦組織而不是祖傳染色體給射出去。」

對商岳等人的厭惡，他一點也不遜於衛天辰，而且他的毒舌功力顯然比較厲害，一句話就懟得商岳臉色直接漲得通紅。

他時常在別人跟前吹噓自己是靠腦子在把妹，沒想到這回卻畫風突變地被堵在了死胡同里，絕對難受得緊。

「原來用腦子把妹還有這種操作，長見識了！」霍志業笑呵呵地補了一刀，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把事情的緣由猜個大概，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和衛天辰拉近關係的機會。

「呵呵」席超這次沒有發揮，只是在旁邊保持了一個微笑的狀態。

雖然挑釁后被嘲笑反殺得很慘，但商岳最後還是慫了。

理由很簡單，霍志業不耐煩再和他們廢話，直接釋放了少許屬於正牌修士的氣勢，讓他們立馬老實了下來。

另一邊，衛天辰也阻止了兩個好友趁勝追擊的念頭，偶爾皮一下沒問題，皮多了就不太好了。

至於皮幾萬……那是要涼的。

商岳等人小丑樣的表演，總的來說並沒有打擾到衛天辰一行和霍志業的相談甚歡，雙方甚至還約好了等會再見之後方才道別

而等他們三人返回星相館內，跟著大部隊進入某一個大廳之後，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輕。

外面艷陽高照的大晴天，陽光卻絲毫沒有透到星相館內部，以至於每個人甫一入內，都會有一霎時的眼前發黑，什麼都看不清。

然而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的變化后，讚歎聲立刻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偌大的星相館內部，因為照明方法的巧妙運用，讓本就堪稱開闊的空間變得幽邃難測，加上獨特的內部構造以及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穹頂，無不讓人心馳神往。

幽暗的穹頂之上，星星點點的熒光點綴其上，赫然就是一幅周天星空的圖景。

非但如此，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或多或少有點修為在身，哪怕就是商岳那幫子不良少年，也多少知道點好歹，按照預培班教的方法修鍊了一點星力，所以都能感覺到整個內部空間里流動著異樣的能量流。

那是一種特殊的、有異於大多數已知能量的存在，類似於修士的星力，卻又帶著幾分自然元氣的特徵，關鍵是無法讓現場這些預備修士汲取，頗有點臨淵羨魚的無奈。

如果不是意識清醒，估計不少人會誤以為自己置身於一片異類的星空之下吧？

而在大多數人欣賞著眼前美景的時候，衛天辰的臉色卻從一開始就沒好看過，幸好周圍光線已經是昏暗都不足以形容，不然肯定有人會發現他的異樣。

理由無它，該死的黑球在這關鍵的時候又出幺蛾子了！

自從那晚之後，衛天辰和黑球的互動倒是有了少許的進展，他對於黑球的感知和控制都有了些許的提升，現在這個神秘的玩意兒已經不像原來那樣讓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而是多少像一個屬於他、受他控制的東西了。

然而現在，衛天辰根本沒有心思去為這點進展而高興，因為現在的他正暗中發力，努力地限制著黑球的某個堪稱瘋狂的舉動。

這貨居然在死命地吸收身邊的神秘能量！

衛天辰儘管是第一次參加星相覺醒儀式，但從各種側面渠道也是打聽到一些消息的，至少他就從來沒聽說過儀式里會有自己現在遇上的這種情況。

事有反常必為妖，他可不希望自己在這種有些反常的時候成為眾矢之的。

衛天辰是幸運的，他的謹慎小心沒有用錯地方，而是發揮了重要作用。

星相館內，某個不為外人所知的房間，兩個聲音正在對話。

「上面真的決定要這樣做？」首先出聲的人聲音渾厚鏗鏘，但是語氣低沉，顯然是對某件事正在猶豫不決。

「沒錯。」回答者的聲音聽上去年輕許多。

「形勢已經不樂觀到了這種程度了嗎？」低沉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

「雖不中，亦不遠矣。」年輕的對話者回答得很快。

「怎麼說？」提問者被帶起了些許興緻，「你的消息向來比較靈通，這回打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年輕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嘆息：「通道那塊有些吃緊，但基本上還算正常，只是壓力大了些，很多人對未來的走向有些迷茫，甚至是不太看好。」

「而另外一邊，那些見不得人的傢伙動作越來越活躍，很多地方都有些疲於應付。」

「合作者們呢？都睡著了？」提問者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慍怒。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回答者的語氣顯得意味深長，「那幫人的小算盤一直打得很精，至於別的那些，不提也罷！」

「怪不得呢！」低沉的聲音稍稍抬高了些許，「我說怎麼最近這段時間……原來是上面真的有些急了。」話語中間部分的聲音忽然猛地壓低，變得異常模糊不清。

「可不是嘛！連這種幾乎可以算得上戰略儲備的東西都拿出來，可見他們不只是著急，可以說都有些慌了。」

「不管怎麼樣，我倒是挺羨慕這批小傢伙的，這麼好的東西，我看著都有些眼饞，只可惜都是特別炮製過的，只適合小傢伙們第一次覺醒星相時用，不然我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忍不住伸手。」

「不說這些了，準備動手吧！能收到多少好處，就看小傢伙們自己的造化了！」

「也好。」

一層朦朧而又晶瑩的星輝，從夜空天幕般的穹頂上悄然生成，然後緩緩飄落，最後準確無誤地覆在了這一批學員所在的區域。

就像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操控著一樣，跟隨各自學員而來的預培班老師們就站在不遠的區域，卻完全沒有被波及。

對於這一現象，老師們一個個全都泰然自若，顯然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而現在他們的注意焦點，正集中在身周這些即使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首次見識的異樣能量。

「這批孩子的運氣是真的好，這種前所未有的好事都正好給他們碰上。」一位比較年長的老教師，看著眼前的一幕感慨道。

「是啊，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超過我們咯！」另一位中年教師應和道。

他們事先都被打過招呼，知道從這一批開始，上面會在新進修士的覺醒儀式中給予一些新增的好處，所以倒也沒有顯露出什麼意外的表現，只是有些感慨。

大凡修士預培班的老師，基本上都是些修士界混不出名堂來的低階修士，甚至是研究相關方面知識的普通人擔任的，這使得他們基本上都比較務實，通常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其實是因為沒那個能力）。

不過這種人員構成，也造成了教師的素質出現了兩極分化的趨勢，一部分人全心投入，當得起為人師表的讚譽；另一些人則表現得貪婪市儈，令人見之生厭。

衛天辰他們的班主任蔡虹，基本上就可以歸入后一類。

耳朵里聽著別的老師大多在憧憬青出於藍的未來，她的臉色卻有些不以為然。

「有什麼大不了的？」和一小撮她的「志同道合」者聚作一群后，她立馬錶現出了不以為然。

「就是，別說能不能成還是兩碼事，就算真能到那一天，他們也早就和咱們沒關係了。」一個和她走得比較近的教師鼻子里哼了一聲，語氣裡帶上了些許酸味。

差不多心態的人聚在一起，是會彼此間相互影響的。這不，這批人說話間酸氣漸濃，不一會兒就有點離譜了。

不知道聽人說了什麼，蔡虹的嗓音一下子高了幾分：「那有怎麼樣？難不成我還用怕誰？想當初，咱們日子最難過的那十年裡，學校附近的小流氓見了我也照樣是老老實實的，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

「女流氓？」

不知從哪個角落飄來一句，把蔡虹接下來的大話一下子被一股腦堵在了喉嚨口，憋得她嘴角的幾顆痘都跟著臉色一併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