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濁世
天宸安大清早就坐在明德殿內幫天同歌批改奏摺。這會兒,天同歌在上早朝,自卸任后,他一直都沒習慣過清閑日子,每天一大早必定會坐在桌案前批改奏摺,日復一日,或許忙碌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鳳蕭蘭在一旁陪他,他知道因為月吟湘的事,他難過了很多天,如今雲淡風輕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實則內心悲傷至極。
鳳蕭蘭突然抓著天宸安的手,心疼道:「宸兒,休息一下。」
天宸安停筆看他,嘆了一口氣。鳳蕭蘭拿起桂花糕,柔聲道:「宸兒,啊~張嘴。」
天宸安唇齒微張,如蜻蜓點水般輕咬咬了一口桂花糕,紅了臉。鳳蕭蘭把半塊桂花糕塞入自己口中,輕笑道:「宸兒嘗過的桂花糕,味道竟這般與眾不同。」
「......食不言寢不語。」
「來,喝茶潤潤嗓子。」
天宸安接過茶杯輕啜一口,輕舒一口氣。
「感覺好多了嗎?」,鳳蕭蘭握著他的手輕聲問道。
天宸安微微一笑,眼角泛淚,聲音有些哽咽道:「也就你知道怎麼哄我開心......」
「這些天你誰也不想見,你身邊就只剩我,這幾日見你心不在焉,滿臉心事,我心疼你,為你難過,我是你夫君,我不哄著你,又有誰懂得哄我的宸兒開心?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要安心,更不要害怕。」
天宸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淚流滿面。不管他百般推開他,他還是依然堅定地守在自己身邊。
「皇兄,你有好幾日不上早朝了,這樣下去可不行。」,白九瑜擔心道。
白羽落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回來了?!誰讓你回來的?!」
「皇兄,同歌特意讓我回來一趟見見你。」,白九瑜害怕白羽落責備,說他不在冀洲好好待著準備迎戰,當什麼逃兵......
「你過來坐,陪我喝幾杯。」
「遵!」
但白羽落並沒有責怪他,而是讓白九瑜陪他喝酒。
喝了幾杯上頭后,白羽落哭著說:「九瑜,你在前鋒營一定要好好輔佐同歌,他是天命之子,跟著他,九洲就有希望,一定不要讓他做傻事。嗚哇哇......」
白羽落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白九瑜哭訴,「吟湘叛國,宸安不肯見我,他難過有人心疼有人哄,我難過只能一個人喝悶酒抱著你哭,你說我這些年圖啥,沒人喜歡我,嗚哇哇......心裡難過也只能一個人哭,沒人肯哄我。」
白羽落一喝酒就愛發酒瘋,不分場合,白九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皇兄,你......你別哭啊!你這樣哭,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你看啊,你看同歌有畫城主,我什麼也沒有,我也沒有羨慕人家,不也過的好好的。」
白羽落哭得更厲害了,「你不是有你的好師哥花未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
「皇兄,這話不能亂說,我們什麼事都沒有,我說的是真的!」,白九瑜解釋道。
「相處這麼久他居然沒對你下手,他還是人嗎?!我們去找他理論理論。」,白羽落離開坐位,抓著白九瑜的手欲要走。
白羽落這酒瘋發作,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白九瑜大喊道:「喚雨,救命啊,我皇兄又發酒瘋了。你速速前來酒駕!!!我小命不保!!」
喚雨聞聲趕來,白九瑜見他如見救兵,「喚雨救命啊!!」,白九瑜都快哭了。
喚雨上前,一把扛起白羽落直徑朝他的寢宮走去。
「喚雨,你放開孤!你放開孤......」
「城主,多有得罪。」
白九瑜跟在身後,白羽落生生被喚雨摁在床上,還一直都不肯消停,白九瑜嘆了一口氣,虛驚一場。
「喚雨,你放肆!你居然這麼對孤!」,白羽落掙扎。
「怎麼對你?!嗯?!」,喚雨氣勢壓他半截。
「你欺負我!嗚哇哇......」,白羽落大聲哭起來。
喚雨嘆了一聲氣,輕聲道:「等你清醒了,便來治卑職的罪,卑職有罪。」
見喚雨這神情,白九瑜感到不妙啊,他雖不懂什麼情愛之事,但在天同歌與畫東瀛身邊待久了,自然也能明白一些,喚雨看白羽落的眼神,分明就是畫東瀛看天同歌時的眼神,這眼神竟是如出一轍,實在不妙啊。
白九瑜輕咳了幾下,尷尬道:「喚雨,你自幼起就留在皇兄身邊,你忠心耿耿,本王看在眼裡,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皇兄,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守在他身邊。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他。」
「三王爺,卑職送你。」
「不用,你陪著他吧。他最近心情不好,需要人陪,我還有事,先走了。」,白九瑜走到喚雨身邊,輕拍他的肩膀說,「皇兄就交給你了,幫我好好護著他。」
「喚雨恭送三王爺。」
白羽落這會兒已經呼呼大睡,這酒勁一過,竟也吼累了。
喚雨默默守在他身邊,到了黃昏,白羽落仍然還在睡夢中,這些天所有的事情都是白熙悅處理的,喚雨偶爾會幫忙處理一些。喚雨雖是近侍,但深受白熙悅與白羽落信任與重用,他有極高的政治才能,不為官當個近侍真是太屈才了,白羽落曾經也是這麼說他,讓他入朝為官,可是他就是不肯,白羽落猜不透他的想法,既然他拒絕,竟也沒再問。
他出身布衣自幼跟著雙生哥哥流落街頭,什麼苦都吃過,什麼罪都受過。不過命運待他不薄,有幸與白羽落相遇,白羽落把他們帶回皇宮,請教他們琴棋書畫武功絕學,熬到今日,若是入朝為官,那將會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不再舞刀弄槍,刀光劍影。
他看著白羽落,回憶起昔日過往,不由得嘴角輕揚。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喚雨走過去開門,「呼風,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城主呢?還在休息嗎?」
「嗯。」
「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了。」,喚雨走出門,輕輕把門合上。
呼風把他拉到一旁,輕聲道:「喚雨,你這幾天對城主是越發無禮了,你心裡還有沒有主僕之分?!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要明白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我們出身布衣又怎能配得上天子,別痴心妄想了。」
「我知道。哥,喜歡他,我有罪,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之前不是說你能控制得住嗎?!現在怎麼不能了?啊!」,呼風壓低聲音斥責。
「我見不得他難過,所以忍不住......」,喚雨呆了半晌,道:「明天換你來照顧他,我奔赴前線。」
白羽落站在門前,呆了一會兒,他看著門,遲疑了一下,然後走過去開門。
「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說來給我聽聽?」,白羽落玩味地說。
呼風喚雨齊刷刷跪在地上,道:「卑職叨擾城主安睡罪該萬死!」
「好了好了,你們自幼在我身邊侍奉這麼多年,我的脾氣秉性自然都有所了解,這麼見外做什麼?都起來吧。」
「遵!」
「呼風,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向孤彙報?」
「根據線內消息,發現妖獸族在梁洲城頻繁出沒,想必是妖王也潛伏在梁洲城。」
「可有證據?」
「目前沒有證據,只是猜測。」
「猜測也可能成為事實,火速把這件事告訴天城主!。」
「遵!卑職這就去辦。」
「呼風,這些天你忙裡忙外的真是辛苦你了。」
「能為城主分憂,卑職榮幸至極!」
「去吧!萬事小心!」
「遵!」
「喚雨,我餓了,快給孤準備些吃的,孤還是喜歡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城主,您頓頓都吃它,難道就感覺不到膩嗎?」
「吃慣了,便也離不開了,再吃其他東西,感覺索然無味,還是想它。」,白羽落輕聲道。
喚雨開心道:「那卑職這就去做。」
「嗯。」
白九瑜等了有一會兒,才見喚雨匆匆忙忙提著食盒過來,喚雨打開食盒,道:「這些天,城主很少進食,都餓瘦了,也不知道這糖醋排骨有什麼好吃的,你總能吃上兩口。」,喚雨把糖醋排骨夾到白羽落碗里,白羽落直接用手抓著吃。
喚雨急道:「城主,不能用手抓著吃,要用筷子。」,他急忙將筷子遞給他。
「用筷子做什麼,直接用手抓豈不是更好,這方便多了,這裡又沒有呼風也沒有嬤嬤,你怕什麼?」,白羽落大口吃著,吃了滿嘴的肉汁。
喚雨情不自禁抬手去給他擦凈嘴角的肉汁,忽然他發現自己這樣做有些冒犯,呆了半晌,才把手默默縮回去。白九瑜默默看著他,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喚雨撲通跪下來,急道:「喚雨無意冒犯城主,請城主治罪。」
「只要是你做的每道菜我都愛吃,因為那是你親手為我做的,你做的東西,我都愛吃。」,白羽落紅著臉說。
喚雨抬頭,激動道:「城主,卑職......卑職喜歡,愛慕城主,卑職以下犯上,卑職痴心妄想,卑職有罪......」
「那你要孤如何罰你?」,白羽落壞笑道。
「罰我去前線吧,或許我這個罪人還能替城主分憂。」,喚雨低著頭,心裡不是滋味,白羽落心裡沒有他,他拒絕了他。這句話他藏在心裡好多年,今天終於鼓起所有勇氣說出口,沒想到如此不堪。這些話一說出口,可能他們連主僕都做不了。他心裡亂糟糟的,感到有些絕望。
白羽落拂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道:「你抬頭看孤。」
喚雨抬頭,兩人眼眸對上,「當年你說,若是沒人要孤,你便會娶孤,這句話還算不算?孤可是記在心裡好多年......」,白羽落紅著臉,「你就這點本事,怎麼配得上孤?」
喚雨一把摟住白羽落,壞笑道:「卑職本事還挺多,城主想不想了解?」
白羽落埋在喚雨懷裡,閉上眼睛,溫柔道:「孤願意。」
他們把彼此藏在心裡好多年從未提起,如今大難在即,如果不說,大概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當下珍惜眼前人,為時不晚。
「喚雨,孤封你為攝政王,封呼風為護國將軍,你意下如何?」
「只要能留在城主身邊,喚雨什麼也願意做,哪怕是豁出命,也在所不惜。」
「如今大難在即,你在朝堂上輔佐我,我會感到心安,若是萬不得已,你便隨我出征。你願不願意陪著我?」
「我願意。」
幾日後,月圓之夜。
妖獸大量出沒開始攻佔各洲,從梁洲開始,有城池不斷被妖獸軍隊攻陷,隨後其他洲的城池也開始陸陸續續被攻陷。
短短一天的時間,梁洲滅國。梁洲百姓退離梁洲,家破人亡,四處逃散。冀洲城主天裔打開城門,廣收難民。亡國之君鳳還溪攜帶親眷前往冀洲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