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鹿鳴山上的幾位已經在放紙鳶了,見了安槿回來,付惜萌皺眉抱怨到:「取個東西為何去了那麼久?」
李佑寧用目光上下將安槿打量了一遍,突然皺眉抽出帕子將她拉開,邊走邊說道:「你看看你,取個東西弄得滿臉是汗的,快過來擦擦。」
疑惑的隨她走到一旁,看著李佑寧將帕子塞過來,小聲說道:「手背上血沒擦乾淨。」
安槿皺了皺眉接過帕子擦了擦手,隨即笑道:「謝了。」
「謝什麼謝,你究竟去做了何事?」李佑寧掩嘴問道:「可是打架了?」
「去殺了個人。」安槿扔掉擦過手的帕子對她說道:「弄髒了,改日還條新帕子給你,這血忒髒了。」
李佑寧瞪著一雙大眼滿臉的不敢相信,愣了半晌才追問道:「殺了何人?」
「奚崇勝。」安槿在她耳邊小聲說完,笑著回過身朝正在放紙鳶的倆人走去,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李佑寧站在原地久久挪不動步法。
重陽節當夜丞相府門外便掛了白,根據緊盯民居的暗哨來報,奚崇勝的屍身下午才被發現,由奚紹親自去接的,不僅雙腿傷口深可見骨,手筋腳筋皆被挑斷,連臉都被劃了數十刀,渾身一片血肉模糊,屋內滿地鮮血,活像是被放血而亡,死狀凄慘。
第二日早朝奚國明便攜民居內找到的二皇子令牌以一紙血書告了御狀,朝野皆為之所震。
安槿坐在霜晨閣的院子里撿著菊花花瓣,便看到背著包袱的元清前來辭別。
「姨母這是何意?」安槿不解的看著她從包袱內拿出些瓶瓶罐罐放在石桌上。
「我得回勐泐一趟,眼下阿優和我都離開了這府內懂醫之人全無,你和阿柯留在上京處處都是危機,姨母無用,只懂得些醫理,這是我閉關這些日子煉出來一些日常劇毒的解藥,你且收好。這仇只報了一半,我雖心有不甘,但觀你與阿榆日常行事不計後果,待大仇報完之日必是不能再留上京了,我此次回勐泐會另尋一處地方再建逍遙谷,日後若有不測,也好讓你們兄妹有後路可退。待我再來之日,就是將阿姐牌位迎回勐泐之時。」
一番話畢,元清拱了拱手,背上包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就在這過去的短短几月之間,安國府的人去世的去世,出征的出征,隨從的隨行,告辭的告辭,離開的離開。原本熱熱鬧鬧的府邸,竟突然之間冷清了下來,讓安槿感覺心底里瞬間空空蕩蕩的。
大仇計劃第一步已經成功實施,現在就等著坐山觀虎鬥的安槿並沒有覺得輕鬆下來,不知道何時奚國明就會發現這只是個局,然後騰出手來將目標又轉回安國府。已經有了安淮鎮遠在邊城還被設計殺害的先例,安槿並不敢掉以輕心,此刻安榆和付耀琦就在邊城,以之前的情報來看,和奚國明連手的外邦人極大可能就是瓦婁。若真如她所料那倆人裡應外合,再加上還有李淳翊那麼個前太子遺孤在京,奚國明手上的籌碼就更勝一籌了,不僅有了軍隊,還有了個名正言順的造反名頭,一旦給了他抽出身整合起來的機會,這就不止是安國府危險,而是整個永樂都危在旦夕了。
想到這裡,安槿又突然有些慶幸該走的人都走了,不至於東窗事發時連累到更多人。
「雲亭。」安槿一邊收拾簸箕里的菊花花瓣一邊喚道:「讓玉蟬挑一些新奇的暗器送來。」
「姑娘可是又有什麼計劃?」雲亭從屋內走出問道:「要什麼樣的暗器?」
「挑幾個看上去厲害些的,用錦盒裝好,我要去送禮。」安槿將簸箕拿到有太陽的地方曬好,兀自進屋換好了衣服,帶著雲亭雲蟬和一大箱禮物出了府。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了大約一柱香,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門口的牌匾上赫然寫著呂府二字。
雲亭上前敲了府門遞上名帖,沒一會功夫便見到大門內衝出一個緋紅的身影。
「安姐姐!你怎麼來了!」
呂嘉禾也是跟著付惜萌一道叫安槿姐姐的,看到她來面上看著有些驚喜。
下了馬車,安槿笑吟吟的說道:「重陽那日應允了送你些東西,因為有些事情耽擱了便沒請你過府,我這不就來給你賠罪了。」
呂嘉禾聽聞有了感興趣的東西,自然歡天喜地的一路將安槿迎到自己院內,又是吩咐人沏茶又是端糕點的。
「到底是何暗器,快讓我看看。」看見雲亭將箱子里的錦盒拿出,她迫不及待的一個個打開在地面上整齊擺放好。
錦盒內乍眼望去一片眼花繚亂,小至耳釘戒指鏈墜,大至衣袍斗篷長刀,零零總總加起來有足足二十來樣,看得呂嘉禾眼冒金光摩拳擦掌。認真聽著雲蟬仔仔細細的解釋每樣東西的用途,安槿明顯感覺她激動到就差立馬全部上身試用了。
「小姐,老爺聽聞涇陽縣主到訪,想請她到書房一敘。」侍女站在屋外小聲說道。
呂嘉禾一愣,隨即皺眉回道:「父親這是作甚,我和安姐姐話都還沒說完呢!竟與我搶人!」
「老爺說,您若讓縣主立刻過去,他便送您一套新的刀法!」侍女低低的垂著頭,似乎有些怕她,聲音更小了。
安槿捂嘴輕笑,敢情這個新任兵部尚書呂謀竟是個女兒奴,也難怪府里就呂嘉禾一個獨女,再無其他子嗣。想必也是將她放在手心裡捧著,否則不能養出她那麼個豪爽大氣不拘小節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嘉禾,來到府內沒先去拜見呂尚書已是我安國府失理在先了。」安槿站起身來說道:「我將雲蟬留在你這,你跟她學學這些如何使用,我去去便來。」
呂嘉禾不情願的擺擺手,安槿便跟著侍女一路去了書房。她正愁找不到由頭接近這新任兵部尚書,沒想到機會就自己來了。
「進來吧。」呂謀朝著站在書房門口的安槿招招手。
安槿跨進屋內,屈膝行禮道:「小女安槿冒昧到貴府叨擾,還望尚書大人見諒。」
「無需多禮,坐下吧。」呂謀從案桌前走下,自己拎起茶壺給安槿倒了杯水,開口道:「淮鎮倒是教出個好女兒。」
「尚書大人謬讚了。」安槿端起茶盞小珉了一口,問道:「不知尚書大人特意讓小女過來有何指教?」
「奚崇勝可是你殺的。」呂謀毫不掩飾開門見山就問。
垂眸喝茶的安槿微微一愣,彎起嘴角笑問道:「不知尚書大人此言何意?」
「你不必隱瞞,我與你父親昔日同窗,是友非敵。」呂謀笑笑,走到案前拿出一摞書信和一塊玉佩遞給安槿,說道:「這些是你父親在世時私下給我寫的手書,這是你父親隨身信物,我知道的事情並不比你少。」
接過玉佩反覆查看了一遍,安槿又急忙打開信紙,躍入眼帘的果真是安淮鎮蒼勁有力的字跡,連字跡中用筆細枝末節里的小習慣都如出一轍,不會有假,竟然還有一封是他臨終前送出的絕筆。
果真是他父親的物件和親筆沒錯了,也就是說她並未找錯人,原本她今日到呂府來也就是想尋個機會探一探口風的。
「這幾日若你不來我也是會設法去見你一次的。」呂謀端著茶盞看她說道:「安槿,若奚崇勝的命是你取的,那你做的很好,只是有些太急躁了。」
「不快點解決我心不安。」安槿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拱手彎腰道:「若尚書大人念及昔日與父親的同窗之情那安槿便厚顏求上一求,望大人助我!眼下局勢對安國府,對整個永樂都愈發不利,我不得不抓緊行動了。」
「此話何意?」呂謀濃眉皺起,臉色驟然沉下。
安槿也沒有隱瞞,將安淮鎮戰死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一一道出,又將奚國明可能私下勾結瓦婁意圖謀反的設想也都毫無保留全告訴了他。
呂謀眉頭深鎖,沉默思考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你下一步打算如何?聽聞今日二皇子已將奚國明私下給他寫的手書交於陛下,眼下他們已經開始了狗咬狗,只怕逼急了奚國明那逆賊會狗急跳牆。」
「我尚且沒有什麼周全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現下只要奚國明還沒發現是我在做局,對付二皇子也頗為棘手,想必一時騰不出手來對付我,那麼我就還有時間再細細謀划。」安槿答道。
「若真是勾結瓦婁,那你大哥和付小侯爺在邊城時時危矣。」呂謀站起身來,負手在書房來回踱步,似乎暫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
「拔了閔光,奚國明如斷一臂,眼下二皇子將手書拱手送上御前,陛下就算不能立刻動他也多少會有所防備,應該暫時不必擔憂。」安槿將父親的手書仔仔細細疊放整齊,又將玉佩下垂著的穗子打理順暢後站起身說道:「待我回府仔細計劃一番,再派人來知會大人。」
呂謀嘆了口氣,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若得空常到我府內走走,陪嘉禾說說話,我這女兒讓我養的不似女子,在上京城內沒幾個玩伴,我看她倒是挺喜歡你,你就權當多了個妹子,咱們也可以藉此機會互通消息。」
安槿點點頭,行禮告辭出了書房,又到呂嘉禾院內與她聊了會天,才慢悠悠的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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