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阿姐!你可還好!」安柯來到獄門前焦慮的扶著欄杆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安槿皺皺眉隔著欄杆左右看了看,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用口型說了個『奚崇勝』
后,招手他附耳過來。
在雲亭和蘇凝香疑惑的目光中,安槿在安柯耳邊細細交代了一番,又擺手讓他們快走,安柯只得悶悶的點了點頭,帶著倆人離開。
刑獄的夜晚顯然是難熬的,時間一點點過去,安槿靠在角落裡冷得有點難受,扯了把稻草往身上蓋,看著獄門外忽閃的燭火,不知不覺竟然想起了那個絳紫色的身影,想到他在紙上揮筆寫下『待我回京嫁我可好』這幾個字時臉色可能會有的神情,安槿不自覺的彎起嘴角輕笑了聲。
待事情了解肩上再無負擔,就如安淮鎮所說天高地闊逍遙自在又何嘗不可?只要他願意遠離朝堂,他們一家人再加上個他,一起就去勐泐生活,雲南的山好水好人傑地靈,平平安安簡簡單單的就這樣過完下半輩子就很好了。
可是,平安這兩字說起來簡單,對於她現在的處境來說又是何其艱難?一想到這裡,安槿唇邊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再熬一熬,只要過完今夜,明天天一亮就能出去了。
漸漸磕眼往下靠了靠,找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蜷縮起來讓自己不那麼冷,就忽然聽到有刀劍碰撞的響聲夾雜著叫喊,一點點朝著她這邊靠近。
沒想到才吩咐安柯,竟來的那麼快!
她迅速坐起身來搓了搓凍的僵硬的雙手,抬眼便看到幾個黑衣人提著刀朝她這邊走來,其中一個人揮刀猛砍獄門上的鐵鎖。
安槿站起身來定睛一看。
不對!刀上竟然在滴血!這些人竟是一路砍殺過來的!不是如她吩咐那般假意來刺殺,所以,真有可能是來殺她的人!
這些人必定不是安柯出去后照她吩咐安排的人!若是另有其人的話,那麼除了奚國明還能有誰敢如此明目張胆的在刑獄刺殺!?
眼看著鎖扣就要被砍開,安槿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由於進宮面聖不能攜帶刀兵,她今日匆忙之中又沒有攜帶暗器,眼下她只能拔下頭上的髮釵握在手裡。可對方足有十來人之多,她又如何能夠抵抗。
在用髮釵連傷了兩人之後,安槿硬著頭皮發狂般一邊揮著髮釵一邊朝門外跑,突然想到奚國明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應該暫時不會要她命,那這些人想必不會殺她,只要她能跑到被砍傷的獄卒身旁就行,那些獄卒都隨身帶刀她能撿到一把也能稍微抵抗一陣。可這些人安能讓她如意,左右夾擊直接將她按倒在地以蒙汗藥捂住口鼻。
在她暈倒之前的最後意識里,那些人放了把火,直接點燃了整間獄房。
再次醒來時,安槿便發現自己確實是被人綁了,渾身無力頭疼欲裂,從上到下皆被繩索捆得嚴嚴實實,身處暗室之中,沒有一點聲音甚至沒有一點光亮。
可能這次是真的落在奚國明手中了,他雖暫時不會殺她,但肯定少不了一番折磨的,以之前他們折磨安柯的手段來看,不死也得半殘。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雙眼在黑暗中適應,又定了定神在腦內迅速思考著怎樣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狀況。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轟隆隆的響動聲,隨即有腳步聲和一點亮光慢慢進來,安槿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了來人。
是奚紹帶著隨從來了。
沒一會暗暗室里的油燈就被點亮,安槿不適應的閉了許久的雙眼又睜開,發現自己竟是在一處石屋內。落在奚紹手裡,又有戳穿他手的舊仇在,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奚紹將人全部遣散,帶著一臉怪笑咬著牙向她走來,撕開她嘴上的封紙神情詭異的說道:「涇陽縣主,別來無恙啊。」
「不知奚公子有何指教?」安槿抬眸望向他笑道:「怎麼,你們丞相府不敢來明面上的,就這樣玩陰的?」
奚紹無視了她的諷刺,完全將她當作待宰羔羊一般,從袖內抽出匕首在她的臉上慢慢劃過,問道:「你說我是該從哪兒下手呢?」
感覺到冰涼的刀刃在臉頰劃過,安槿頓了頓隨即又輕挑起一邊嘴角。
「就臉吧!划傷了正好,也省得我還需整日梳妝打扮。」安槿說道:「不然脖子也行,直接往這割血會流得多一些,但死的不會特別快,就是痛苦了些。」
似乎沒料到都這樣了安槿還有真心思指導他如何下手,奚紹先是愣了半秒,隨即有些惱怒的一巴掌抽到她臉上,怒道:「誰讓你真回答的!我怎麼做還需要你來說?」
「這不是奚公子剛才自己問我的嘛!」安槿忍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痛說:「反正落在你手裡也無甚好下場了,你就告訴我到底是要我死還是不要我死?或者想讓我生不如死?我也好做做心理準備不是?」
「自然是讓你生不如死了!」奚紹怒道:「你死了有何用?「
看著眼前這個簡直蠢笨如豬的男人,安槿忍不住是真笑了:「那你預備讓我如何生不如死?我身子不好,你可得把握好分寸,若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將我弄死了,對祖父來說可就沒用了,白費那麼大功夫把我抓回來。」
「那不如就先讓小爺開心一把?」奚紹有些橫肉的臉頰突然笑得抖了抖,眉梢上都帶著些許色慾。
安槿不著痕迹的皺了下眉,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笑道:「那你得先把我鬆開,我這樣綁著如何配合呢?」
奚紹皺眉想了想,又問道:「把你鬆開我豈不是自己找死?我可打不過你。」
「那就沒辦法了,你這樣將我綁著你又如何能盡興呢?連我衣服都脫不開。」安槿假意嘆了口氣,說道:「都說奚公子對所有女子都柔情似水,卻不想竟是名不副實,聽聞情慾之事讓人慾罷不能,我一個黃花大閨女落在你們手裡早晚也是死,死前還不能好好體驗一番也真是白活一場了,不如乾脆咬舌算了!」
「想不到堂堂安國將軍竟教出你那麼個浪/盪蹄子!」奚紹笑道:「那付耀琦的雙眼是被狗吃了嗎!竟看上了你這麼個貨色。」
聽他提起安國府和付耀琦,她沉如深潭的眼底泛起一絲漣漪,又迅速隱藏入漆黑的瞳孔內。
「我在攬月樓不知看了多少風花雪月,男人嘛,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否則為啥家裡的不要就喜歡嘗些新鮮的?」安槿彎起嘴角笑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這世間有幾個男人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不行的,奚紹自然也不是個例,他是個很容易被激的性子,這一點安槿在摘星樓第一次與他交手時便發現了。他一聽安槿這話,瞬間拿起匕首就將她雙腿和綁在身上的繩索割斷,又說道:「就這樣吧,反正我是不會解開你手上繩索的!」
安槿心底冒出一絲冷笑,這樣也夠了,總比毫無反抗能力要強。雙腳和身上的繩索一下斷開來,她立刻掙扎著站起身動了動已經發麻的腿腳,那奚紹卻以為她又要出幺蛾子,嚇得立刻退後幾步大聲叫人。
卻不想這一叫,竟引來了奚國明。
他應該是剛下朝回府,身上的官服還未來得及脫下,進了石屋見到奚紹竟然將她繩索割開,怒其不爭的一巴掌甩了過去,低聲吼到:「這個孽畜!你父親屍骨未寒,你竟還有心思尋歡作樂!給我滾出去!」
奚紹嚇得一個激靈,憋憋屈屈的退出了暗室,只留下奚國明站在原地滿臉怒意的看著安槿。
「我勝兒可是死於你手?」他從官服寬大的袖內抖出皮鞭,問道:「可是你殺了他,砍斷他雙腿的?」
安槿抬眸與他對視,心知是逃不過這一頓鞭子了,咬著牙死閉著雙唇自然沒有回答。
看到面無表情的沉默,沒有否認也沒有答話,奚國明惱怒的退後幾步,揚起手重重一鞭朝她抽去,安槿反應迅速的一個回身剛好躲過。
「我看你能躲到哪去!」奚國明怒道:「來人,將她給我捆起來!!」
從屋外走來四個家將,拿著繩索又將她牢牢捆住扔到地上。奚國明走上前來,二話不說幾鞭抽下,安槿沒有辦法只得翻滾著側身閃躲,每一鞭都重重抽在了她的背上,頓時皮開肉綻,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再問你一遍!勝兒可是你殺的!!」奚國明開口又問。
安槿皺著眉頭也不回的側身對著他,在原地一動不動,鞭子上雖沒有對付安柯時那樣的倒刺,但估計要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浸了鹽水就是泡了葯,背上讓皮鞭抽過的地方疼得不似平常,她從前也是受過傷的,但傷口熱辣辣疼過一陣之後就會漸漸有些麻木,只有睡醒以後會疼痛加倍,然而此刻她背上的疼卻不像這樣,疼痛中帶一絲涼透骨的奇怪感覺。
「不說話是吧。」奚國明沉著臉甩起鞭子又是幾鞭抽下,說道:「我看是你的皮硬還是我的刑具硬!」
說罷,大聲喊道:「來人!上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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