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次日一早,安柯果真一紙狀書將奚紹告到了御前,由於此案涉及丞相府和安國府,倆家都是朝廷要員,皇帝下令暫時羈押奚紹以待三司會審。
霜晨閣中搗葯、煮水、端水的人里裡外外都忙的不可開交,卧房內安槿咬牙泡著葯浴,皮肉外翻的傷口浸泡在藥水中,再加上周身瀰漫的熱氣痛到讓她無法順暢的呼吸,雙手緊緊的抓著浴桶邊緣,
雲亭站在桶邊紅著眼小聲說:「姑娘,疼就叫出來會好一些。」
安槿皺著眉點點頭,咬牙問道:「昨日宋澤來時必定是在外院碰見了李淳翊的,他倆當時有何反應?」
「並無任何反應。」雲亭回答。
這就怪了,按道理說在李淳翊那邊,宋澤算是叛離了他投靠的安國府,為何他對待一個叛徒會毫無反應?宋澤從他那偷偷拿來了機/□□他會毫不知情?
「嫣柔那邊可再來告知黑衣人的消息?」安槿又接著問道:「果真只來了不足十人嗎?」
「不知。」雲亭搖搖頭,皺眉道:「姑娘您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不成嗎?這樣想東想西不利於傷口恢復!」
「不成。」安槿沉著臉抬眸說道:「若是瓦婁人在邊境卻還派人到上京,說明他的野心已經快藏不住了,若不提前知曉他意欲何為,無論邊城還是上京都很危險。」
說罷,她扶著桶邊站起身來說道:「明日再泡吧,先讓阿弟過來一趟。」
雲亭連忙拿來衣袍幫她穿好又將她扶到床邊靠坐著,這才遣人去喊安柯。
沒成想安柯還沒到,卻先等來了一臉面色如土的嫣柔,只見她大步走來從袖內抽出一封信遞給正靠在床邊喝葯的安槿。
將葯碗遞給雲亭,她接過信來大略看了一遍,皺眉問道:「是何時發現的?」
「應是半月之前了,咱們的人馬日夜不停歇的跑比八百里加急的軍報還要快上幾日,小侯爺特意囑咐我看過之後一定要告知主子,讓你務必注意安全。」嫣柔回答。
安槿又將信紙打開細看了一遍,信是付耀琦寫的,他竟然說在邊城與他們交戰的不是瓦婁!那麼他就有很可能親自到上京來了,京郊的黑衣人根本就是他親自帶來的!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想必是有什麼大動作,否則他不可能棄了邊境不顧的。
正想著,見安柯敲了門進屋來走到床邊問道:「阿姐尋我何時?」
「阿弟,瓦婁可能到京了!」安槿抬手喚道:「你過來些,聽好我接下來說的話。」
安柯走到床邊坐下,便看到安槿伸出裹滿紗布的手將他手抓起,說道:「你立刻帶上凝香和雲蟬雲青一道回莊子上去!」
「為何!?是不是你覺得府內有危險又想將我支開!?」安柯抽出手來站起身怒道:「為何每次都這樣,說好的甘苦與共呢?」
「你先聽我說完!!」安槿皺了皺眉嚴肅道:「現在是你鬧脾氣的時候嗎?火燒眉毛了!坐過來好好聽我說,不然我讓人綁了你直接扔莊子上!!」
「阿姐!」安柯大叫道:「安國府不是你一個人的!有危險也不能只讓你一人承擔!你有傷在身,我要留在府內幫忙!」
「你去莊子上幫我整兵就是幫忙!!」安槿憤怒的撐起身子,冷汗一陣陣冒出,喘著粗氣說道:「耽擱不起了阿弟!我擔心瓦婁和奚國明串通一氣要起兵謀反!!」
安柯愣了片刻,問道:「不是說不足十人嗎?如何謀反?」
「這就是我讓你去的原因!「安槿緩了口氣,說道:「眼下宋先生得留在府內為我療傷,莊子就你與凝香最為熟悉了,你負責整頓好人員凝香協助你清點裝備做好後盾,雲蟬把之前我吩咐準備好送到莊子上的機/弩都教大家使用,你們務必要準備周全收到訊息就隨時可以出發!雲青輕功好讓她沿路探查可有大軍隱藏在上京城附近,瓦婁要謀反絕對不可能只來那麼些人,大軍很有可能是分散開來的。宋先生來之前說過他每十里留了一些人,若上京城內有異我會派人拿著安國府的牌子出城!」
「那丞相府那邊…」安柯遲疑道:「你自己留在府內可有危險?不如請軍師來…」
「阿柯!!」安槿怒道:「你還不知道為何我要讓他自己請辭軍師之位嗎!?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你快走,這事兒耽誤不得!」
豆沒來得及問為何她會說李淳翊與他們不是一路人,安柯就被安槿催促帶著蘇凝香和雲青雲蟬匆匆離開了。
安槿又吩咐雲亭找來了宋澤,見他進門便問道:「宋先生,可有什麼葯吃了能讓周身疼痛減輕精神暫時好轉的?」
宋澤聞言一愣,片刻又明白過來她要做什麼,無奈道:「有是有,但用不得,這類的葯都藥效生猛,對身體並無益處。」
「你先幫我備上幾幅,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安槿又靠回床上,抬眼看他道:「拜託了。」
「此葯太過傷身,你的身體是支撐不住后力的。」宋澤搖頭嘆息道:「安姑娘,再大的事情都不可拿自己身子來堵。你若出了何事,我如何向安國府眾人交代?」
「若沒了家人,我獨活著又有何意義?」安槿看著他,眼神堅定語氣卻凄涼:「我可以不要名聲不要金銀不要這安國府的一切榮華,甚至可以不要這條命,只想要好好守護住我的家人,讓他們平安活著!若是當初的你可以選擇,想必也會如我這般,不是么?」
這世間,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
看她倔強堅定的模樣給了他一個難以拒絕的理由,宋澤無奈的搖搖頭:「我只給你準備兩丸不可再多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服用。」說完,便大步退出了屋內。
靠在床上思索了許久,安槿撐著身子坐起喚雲亭更衣。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身子都這樣了為何還要出去?」雲亭不情願的沉著臉站在床旁,並沒有去給他拿衣服。
「拿上皇後娘娘的牌子,咱們進宮。」
***
宮門外,雲亭扶著安槿下了馬車緩慢步行而入,宮道上來來往往的宮人侍衛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風雲人物涇陽縣主紛紛退讓到兩旁行禮低頭。
平日里只需走半個時辰的路,今日走走歇歇竟如同半個世紀那麼漫長。方才行到一半,進宮通報的宮人便帶了轎攆小跑而來,說是皇後娘娘知她有傷在身,特許她宮內乘轎。
安槿上了轎攆卻內顛得比走路更痛,差點就一口氣沒上來昏死在轎攆之上。不好容易到了懿陽殿,便看到皇后早早等候在門口,連忙下轎行禮。
「無需多禮。」皇後上前攙住她,小聲問道:「到底何事要你身負重傷還親自跑這一趟?」
隨著她進殿後,安槿看了看周圍說道:
「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單獨面談?」
所有的宮人侍女悉數退出,只留二人對坐。安槿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近日宮內可有何異動?」
「何出此問?」皇后將茶遞來,疑惑的抬眼打量她。
「娘娘可對朝堂之事有所耳聞?可知我兄長與付小侯爺帶著安國軍在邊城對抗何人?」安槿接過茶問道。
皇后皺著眉看了下四周,小聲說道:「你問這做甚?後宮之人不得干政!」
「娘娘!二皇子眼下雖失了勢但並非就對太子沒了威脅!若是娘娘信任我,就聽我一言。」安槿艱難站起身來要下跪行禮,卻讓皇后攔下。
「你說便是。我自然是信你的。」皇后嘆了口氣,說道:「若不是你扳倒了閔初月,只怕我如今仍舊夜不安寢,我知你並非全然是為了助我晏兒,不過是為安國府尋一個安穩的位置。我雖不過問朝政,但亦不是耳聾眼盲之人。」
安槿也聽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有哪個後宮的女人是真的懵懵懂懂就能存活下去的,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皇后對她好也多少存了些算計的,若安國府能偏向太子這邊,於太子而言就是如虎添翼,所以她們的相處無非就是互相利用之中多了幾分難得微不足道的真心。
「我兄長與小侯爺對付的人是瓦婁,這一點想必娘娘知道。但我今日進宮並非與娘娘談論邊關戰事,而是想告訴娘娘,那瓦婁根本不在邊境,他已然進京了!」安槿將茶盞擱在桌上,又緩了口氣才開口說道:「在邊關戰事吃緊的這節骨眼上,瓦婁不在邊境帶軍作戰卻出現在上京,娘娘心中可有疑惑?」
皇后低頭思慮了片刻,又驟然抬起眼來問道:「難不成朝中有人私通外敵?」
「娘娘心內可有答案那人是誰?」安槿問道。
「該不會…是奚丞相?」皇后吃驚的用帕子捂住嘴又四下看了看,小聲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娘娘也知安國府與丞相府積怨已久,我自然是派人時常盯著的。」安槿將裹了紗布的手指在桌上輕輕蜷起,皺眉道:「我擔心她們近日會有所動作,還請娘娘知會太子時刻保持警惕。」
話音剛落,殿門外便響起了宮人尖細的聲音。
「娘娘,太子殿下過來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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