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局勢好轉
天未亮,卞歡鬼鬼祟祟出門,舒悅凝派去監視她的宮人發現了動靜,立刻給舒悅凝發去消息。
待卞歡到達舒悅凝寢殿裡間的窗戶下,施行每日的監聽計劃時,舒悅凝正睡在榻上,有氣無力的對宮人囑咐道:「你且記住,詔書、詔書就在月紅樓的牌匾後面,若我這次難逃一死,你便、便去將詔書取了,交給喬順大人!」
說完,舒悅凝再次暈了過去,殿內傳來宮人撕心裂肺的呼喚聲。
卞歡一聽,雙眼放光。
待到天亮,卞歡如常梳洗完畢,欲出宮,把守宮門的內衛也不阻攔她。想到無人發現她下毒一事,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月紅樓本是酒樓,一般要到午時方才開門做生意,此時大街上清冷,來往的人很少,月紅樓的大門更是緊閉著。
卞歡左右看了,發現沒人注意她,她這才抬了放在酒樓門口的架子,借著架子爬高,伸手在月紅樓的牌匾後面摸,摸了半響,終於摸到了一個盒子。
她欲將它拿住,乍一用力,方發現盒子很沉,她忙用另一隻手幫忙,取出一看,竟然是一個純金打造的盒子,盒子上還帶了一把純金的鎖,看上去十分堅固。
卞歡有些吃驚,轉念一想,既然裡面放著詔書,莫說是用金盒,就是用更貴重的東西裝它也是應該的。
純金的盒子和鎖,讓她取消了原本的懷疑,確信裡面所裝就是詔書,可卻給她帶來了一個大難題,這個盒子十分牢固,普通刀劍無法將其劈開,她根本拿不到詔書。
她站在街頭思索片刻,發現街上人漸漸多了,不敢耽誤,將盒子用衣袖捂住,急急忙忙往前走。
她先是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挑了一間上房,將盒子放在了睡榻下面,確定很安全,她方離開客棧。
這一次,她不再走路,而是租了一輛馬車。
馬車直奔京城西面而去,一刻鐘后,停在了中山王府的大門口。
卞歡下了馬車,再次觀察左右,方才小心翼翼的邁步走向王府。途徑侍衛身邊,她連通傳都沒有,只拿出一塊牌子,侍衛們立刻閃到一邊,讓她走進了王府。
看到這裡,在她身後跟蹤許久的上官仕終於不再繼續跟著她,而是折身進了宮。
舒悅凝聽了上官仕的敘述,倒也不是很吃驚,點點頭道:「放眼天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中就有中山王,他著急拿到詔書也不奇怪!」
「可他命卞歡下毒謀害郡主!」上官仕到。
舒悅凝笑了笑:「他無非是想若我此刻死了,桑寧遠尚未立下大功,那能繼承大統的人便只有他!也或許,殺我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卞歡自作主張,畢竟只有快要死的人才會說出秘密,不是嗎?」
「那郡主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畢竟卞歡是慕容子墨的人,輪不到我處置,她走了便走了吧!至於中山王,依照現下的局勢,我們不能動他,否則對於朝廷來說又是一場浩劫。」
上官仕聞言很是氣憤,可仔細想想她說得確實在理,非常時期,只能一切以大局為重。
他有些沮喪,道:「郡主縱使不能對付中山王,卻也沒有必要饒恕卞歡!」
「不然呢?」舒悅凝笑了起來,低聲道:「她現下,可是懷著成王的骨肉呀,我若對付她,別人會怎麼看我?」縱使要對付她,也須得等慕容子墨回來呀!
她心裡所想,上官仕隱隱猜到了,嘆口氣,道:「若郡主真喜歡成王,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卞歡除了?」
舒悅凝一驚,瞪大眼睛盯著他,好一會,方才道:「上官仕,你昨夜出宮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仕怔了怔,反問:「郡主為何這麼說?」
「若是平常,你不會說這樣的話,更不會出這樣的主意!無論是對付一個有孕的女人,亦或是接近慕容子墨,你都不會讓我去做!」
上官仕一噎,神色複雜的看著舒悅凝,半響,方道:「萬素素她沒有死,她來找我了!」
「什麼?」舒悅凝先是驚,而後喜:「她現在在哪裡?」
「在我的府里!」
「真是蒼天有眼!」舒悅凝歡欣的說著,卻發現上官仕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不由僵住了笑容:「上官仕,你怎麼了?」
上官仕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那你去休息吧,今日就不用進宮了!」
上官仕點點頭,準備告辭,猶豫片刻,終於開了口:「郡主,我答應素素要照顧她一輩子!」
舒悅凝一愣,想說恭喜,想說這樣很好,可是心裡那濃濃的失落感卻讓她無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也半響說不出話來。就連上官仕,也即將遠離她的世界了!
「我本打算此生不娶,縱使郡主的心不在我的手上,我也不娶!我知道郡主非一般女子,怕是以後要做……」上官仕猶豫片刻,繼續道:「太后!從此掌握朝政,掌握天下!這天下,便也容不得郡主屬於哪個男人,屆時,郡主該很寂寞,我便一直陪著郡主,陪到郡主不需要我陪為止。但是現下,我做不到了,素素她為了我毀了容顏,我需得肩負起她這一生。」
上官仕這番話,說得舒悅凝心緒起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后,呵……終於有人說出這個可能性了。但是,她不想當呢!
雖然,只要她拿出聖旨,她就能做太后,主宰天下,可就如上官仕所說,做了太后,她不能屬於任何男人,註定了一輩子的寂寞。
她這個人,唯怕兩件事,一是不自由,二是太寂寞。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然不自由,已然很寂寞,若以後的生命都將與兩者為伴,她怕是會發瘋。
而上官仕,已經為她想到了這一點,也已然決定陪伴她,可惜、可惜到底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
仔細想想,上官仕不陪她,這世上,便沒有人陪她了,桑寧遠高傲,慕容子墨不止她一個女人。若她要走這一條路,以後,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她心裡悵然,看向上官仕,終究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那以後,就對她好一點,她值得你對她好!」
上官仕深邃的眼眸中暗含情意,但他沒有再表達出來,他回視她,笑著點點頭:「她是個好姑娘,能娶她為妻是我的榮幸!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郡主你……若是可以,不如給成王一個機會,以前我不願意承認,可現下不得不承認,成王對你極好,勝過桑世子!」
舒悅凝也笑:「你都可以去做媒人了!好了,你不過是即將娶妻,又不是從此不能與我相見,用不著這麼婆婆媽媽的!」
上官仕還欲再說,門口,傳來了宮人的稟報聲:「郡主,襄陽王世子求見郡主!」
舒悅凝與上官仕對視一眼,她坐回上位,而他則坐在下首,方命人去請桑寧遠。
桑寧遠進來,見到上官仕,眼中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但好在他並未發作,只不過給上官仕一個冷眼,便對舒悅凝說道:「如今,我麾下有四萬黑騎軍,而京城中的禁衛軍總共也有將近四萬,加之各個府衙的侍衛,加起來,雖然不足十萬,卻也不可小覷!我以為,我們不該再坐以待斃,應該趁著現下的勢頭主動迎敵!」
這個問題,舒悅凝昨夜便已經想過,如今桑寧遠提出來,她自然贊成:「那依你看來,誰帶兵迎戰比較好?」
「我!」桑寧遠說完,輕蔑的看了上官仕一眼:「這京城裡,沒有人比小爺更有資格!小爺不帶禁衛軍,只帶小爺的黑騎軍!」
舒悅凝沉吟不語。
見狀,桑寧遠微微蹙眉頭:「你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需要與群臣商議吧?」
她有些窘迫,因為她確實是這樣想的。
她與桑寧遠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她一向講究民主,而桑寧遠的身份註定了他喜歡專斷。
這樣兩個人在一起議事,可想絕對不算愉快。
聽到她命宮人召集眾臣前往議事殿商議出戰一事,桑寧遠頓時失了耐心,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你們且在這裡慢慢商量吧,小爺先去殺敵了!」
說著,桑寧遠昂首挺胸離去。
上官仕不滿道:「郡主,要不要將他拿下?」
舒悅凝擺手:「讓他去吧,他被我這一激,定然拼盡全力,其結果,只能是我們贏!」說到此,舒悅凝嘆口氣:「京中的糧食堅持不了多久了,唯有他贏一場,才能安定民心呀!」
上官仕聞言,露出佩服的神情,隨即又有些悵然,舒悅凝這樣的女人,沒有他,也依舊能過得很好!
半日後,桑寧遠帶兵迎戰襄陽王叛軍,大獲全勝的消息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這讓憋屈很久的城中百姓官員們振奮起來。
雖然,桑寧遠只是殺敵幾千,卻基本沒有什麼損失,一時間,朝廷中無人再提儲糧即將不夠的事實,都盼著能將叛軍一舉殲滅還天下一個太平。
舒悅凝得到這個消息,倒也沒有什麼表示,只讓人轉告桑寧遠,小勝一場不算本事,若能徹底打敗襄陽王叛軍才是英雄。
與此同時,邊疆的戰報終於傳來,慕容子墨連克墨國六座城池,並且奪回了被墨國佔領去的鄴城和阜城。且他還命人買通了墨國皇帝最信任的妃子,離間皇帝和鄭千行之間的關係,皇帝疑心鄭千行叛亂,加之墨國大軍已經無糧草可用,連夜下詔喚回了死傷慘重的大軍,並且主動與慕容子墨求和。
西疆的戰事就此平息,目前,慕容子墨已經帶兵趕往北疆助陣。
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雙喜臨門,讓沉寂了太久的京城終於開始恢復歌舞昇平的局面,皇親貴族之間再次掀起舉辦宴會的熱潮。對此,舒悅凝雖然不贊同,卻也知道現在並非整頓的好時機,唯有忍下來,盼著戰事早點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