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口紅
「……鬆手。」
一發子彈擦破空氣掠過我的耳朵徑自飛了過去,維克托驚得猛地左撤,鬆開了我。
這槍聲……我突然想起來弗拉德那傢伙自從那次擅自抽走我的黑槍之後就再也沒還給我了!
我順勢閃避開弗拉德接下來連射的子彈,伏在地上撿起被維克托匆忙丟掉的十字架抓在手裡。我突然想起之前聽到的維克托他們的對話,他提到過「上面」或者類似意思的什麼詞。
「別把他打死了!他們好像還有上一級的機構!」我大聲地對著弗拉德喊道。又想到這傢伙手裡拿的黑槍估計能一擊斃命,只能狼狽地抱頭縮在墓坑裡躲著他不要錢一樣亂射的子彈。
「我的上帝啊,你是不是沒用過槍啊?」我想起之前他在農場開槍的時候也是一槍沒中。按照吸血鬼對於身體控制的速度、力量和精準性,他應該早就把維克托爆頭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瘋狂人體描邊。那麼就只能說明這傢伙除了在玩fps類遊戲之外可能根本沒拿過真槍。
不過他這樣毫無章法的胡亂射擊也算是起到了一定的火力壓製作用。很快一個彈夾13發子彈就被他揮霍完了,我怕趁著他換子彈的時間讓維克托有了逃跑的時機,直接一躍出坑,拽住維克托的肩膀。
可是他急於逃脫,沒有管的上我戒指內側已經展開的刀片,生硬拉扯出一道狹長的傷口,化身成為一隻殘翼的蝙蝠,向著樹林里飛去。
「砰!」不好,弗拉德那個壞槍手裝填完成了!這次他還想直接射下維克托化身的蝙蝠!
「你快停一停!停下!」我抱著頭躲到一旁的墓碑後面,防止自己被黑槍的子彈誤傷了,「你打不中的!」
弗拉德果然停下了射擊動作,彈殼掉在地上彈跳出清脆的響聲,我默默記著數字,感到餘額和心都要一起碎了。不過還好,崔西的物資支援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我發現手臂上被吸血鬼抓爛的傷口即將痊癒,但是血跡仍然沒有完全乾涸。害怕弗拉德看到我的血又要發瘋,於是我趕緊撕下襯衫的一角包清理起殘留的血污。
「……」我聽到他的腳步停在我背後,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我不是讓你早點來墓園這邊的嗎,你怎麼才來啊!」我整理好自己,埋怨地回過頭來。要不是我體術精湛,沒準真要手無寸鐵的在這四個吸血鬼的圍毆下丟人去世。
「……屍體難燒。」弗拉德抬起頭打量著我,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我見他神色有異,以為他的渴血症又要發作,只好掏著口袋看今天有沒有帶糖。討好一般地幫他撕開糖紙遞到他面前:「今天是橙子味的寶路糖。」
弗拉德皺眉,但是沒有拒絕,挑起寶路糖含到嘴裡:「你……擦擦臉。」
我一怔,摸了摸臉頰,好像也沒蹭掉什麼東西啊?「哦對了,槍還我。」我朝他伸手,「你看看你自己開槍打中過目標嗎?除了第一槍差點把我給打死。」
他握著黑槍往身後一藏,固執地搖頭:「我喜歡射擊。」
這不是擺明了明搶嗎?我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打又打不過他,忍一忍罷了。不過看過維克托那張彷彿精雕細琢般精緻的臉龐后,我竟然還有點懷念起弗拉德這個經常面無表情的吸血鬼死人臉,現在看著他,心底里莫名的有點開心。
「什麼!boss戰竟然已經結束了、已經進入男主女主交流感情的劇情了嗎?」愛麗絲的聲音驀然從弗拉德背後響起,她彎著腰撐著膝蓋在大口的呼吸,似乎是快速跑了好一會:「不對,男主和男主交流感情!」
「你小孩子瞎說什麼。」我從弗拉德肩膀上探過頭,皺眉指責道。
沒想到愛麗絲看見我的臉之後也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都要害怕她那雙深紅色的眼珠要從她本來就很大的眼眶中掉出來了。「崔斯你——你有了弗拉德這麼好看的男朋友居然還去親別的女人!」
「別胡說。」我敲了敲弗拉德的肩膀,想讓他讓開路:「什麼男朋友、親女人的?」
她不服氣地一撅嘴,掏出手機調出一個自拍的軟體伸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臉上都是什麼!你下午沒有和我們來,一定是去陪這個口紅的主人了吧!」
我看到畫面里的我嘴唇紅紅的,臉上也被蹭上了許多弧形的口紅印,即使是剛剛在土地里翻滾戰鬥了一段時間也還是沒能完全遮蓋掉那些明顯的紅色。一定是萊拉斯,她……莫名其妙的直接親上來才會弄成這樣的。我覺得臉上有些糖,匆忙地用手背擦拭著嘴唇周圍。怪不得弗拉德那傢伙剛剛讓我擦擦臉,我悄悄地回過頭去觀察他,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
「約瑟芬呢?」我試圖轉移話題,一邊用手背蹭著臉,一邊問道。
愛麗絲撤回手機:「他覺得弗拉德一個人足夠應付所有事情了,於是在那邊看著燒屍體。」
說到屍體……我去查看了一下那幾隻被我割開喉嚨的吸血鬼的狀況。還好他們的血統不算純正,傷口恢復的很慢,暫時不能有行動能力。「我們把這幾隻吸血鬼弄回教堂吧,讓約瑟芬看看怎麼處理。」
弗拉德很自覺地扛起除了胖女人的另外兩隻,回過頭來看著我,用下巴點了點胖女人,顯然是示意我,是我的回合了。這該死的吸血鬼……每次都把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留給我。在愛麗絲的幫助下,我把那一大灘肉一樣的胖女人整到後背上,感覺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脂肪晃動的聲音。這女人也還真是神奇,這種身材都能有剛剛戰鬥時候的高速。
看來人類果然還是有極限的啊,和惡魔相比,也許不僅僅是壽命吧,看著弗拉德的背影,我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悲哀。
回到教堂,正好約瑟芬處理好了花臂司機的屍體。於是他和我一起準備用聖釘將剩下的三隻吸血鬼的手心釘穿在牆上,防止它們恢復力量后偷襲或者逃跑。
我看著約瑟芬熟練地從抽屜里找出聖釘,又熟練地操作著,正準備開口,他卻先一步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我不是獵人。」
我能信你就有鬼了!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他看了一眼我的胸口:「家裡傳的十字架都弄丟了?」
我停下手上的工作,把之前纏在手腕上的十字架亮給他看:「鏈子被這幫吸血鬼剪斷了,還沒來得及換新的。」
「愛麗,你去我房間放銀器的那裡找找有沒有沒損壞的銀鏈子了。」他回頭對愛麗絲吩咐道,又叮囑我:「十字架丟了怕不怕慫不慫?身為海辛家的崔斯特真丟人。」
「你又不是我家長輩,學什麼教訓人的口吻啊!」我撇撇嘴,感到很不滿。
約瑟不會畫我家的削弱符文,我只能自己蘸著聖水在房間里完成法陣的繪製。我還悄悄地抬眼觀察了一下無言的弗拉德,正逢他也低著頭看著我。視線交錯了一瞬間,我連忙移開了眼神——他該不會發現,我在試探這個法陣對他的作用吧?
不過看著他沒什麼所謂的樣子,可能效果就像迷迭香一樣十分微弱。真是麻煩。
在等待那三隻吸血鬼蘇醒的時間裡,我把我偷聽到的維克托的對話說給了他們。
「祭品?」愛麗絲正在為我穿著項鏈,歪著頭問:「你的意思是,他們每天晚上殺人只是為了做祭品?那今天你逃脫了,他們還會不會找別的祭品啊?」
我搖搖頭:「應該不會。看起來維克托已經是他們的領導者了,都被弗拉的神槍法嚇到逃跑了——至少今晚,不會再有新的死亡了。」
「這也算是徹底打草驚蛇了。」約瑟芬總結道,「以後的情形也許對我們不利。」
「未必。如果是每天都需要供奉祭品的話,就算打草驚蛇,他們也還是會繼續做下去的。」我又想起了維克托提到的上面。「但是那個『上面』究竟是什麼呢?」
約瑟嘆了口氣:「我的意思就是,他們的『上面』經過這次意外,要麼會更加註重隱藏自己、要麼就會抓緊時間鎮壓我們。」
「那我們也抓緊時間審問這幾個俘虜不就行了。」我揉了揉指節,接過愛麗絲穿好的項鏈,重新戴回脖子上。
弗拉德突然出聲提醒道:「他們……早該醒了。」
我回頭打量著被掛起來的三隻惡魔,他們脖子處的傷口已經痊癒,可是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這是想裝死?」我甩了甩匕首,用有銘文的那一面拍了拍其中一隻吸血鬼的臉頰。驅魔銘文的灼燒效果帶來烤肉的聲音,可是它仍然沒有什麼反應。
「怎麼回事?」我劃破手掌,擠出鮮血放到它的鼻子底下,這個吸血鬼都沒有哪怕動一動眼皮。我搓了搓手,回頭試探性地沖弗拉德微微一揮手,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紅光,連忙不敢繼續作死,把血跡沖洗掉了。
約瑟芬走近了觀察片刻,對我說:「像是被提前封印了一樣。」
「你是說,之前就有過什麼人在它們的身體里下過了封印?可是那些封印為什麼直到它們被我割傷的傷口都痊癒了才發動呢?」我感到很不解。
約瑟搖了搖頭:「可能是防止它們被像這樣俘虜了之後說出什麼秘密吧。」
「這種封印,惡魔可以使用嗎?」我覺得自己的表達可能不夠清楚,於是補充說明道:「就是說,可以是另外的更為強大的惡魔下給它們嗎?」
「不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弗拉德回答了我,「惡魔……只會互相吞噬,我們不用……這麼奇怪的方法。」
「果然有獵人投靠到了深淵的陣營嗎?」心中的想法得到證實,一直懷疑的真相也被確認。
愛麗絲皺眉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崔斯?到底是咬牙切齒還是在狂笑?」
「啊?」往事重提的憤怒和離真相的更近一步填滿胸膛,我竟然忘記了掩飾自己的表情。我匆匆地抹了一把臉,鬆了松眉毛,裝作沒有什麼事情的樣子:「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而已,和剛剛說的沒有關係。」
「那麼有沒有辦法能讓他們恢復?」我問道,感覺約瑟芬知道很多東西的樣子。
他擦了擦眼鏡,重新戴到鼻樑上,湊近了仔細觀察那幾隻被封印著的吸血鬼。但是非常遺憾的是,他最終下了結論:「應該需要下咒的人來解封。沒有任何銘文和暴力的痕迹,不像是任何一個我認識的驅魔家族的手法。不過,往往女巫們更擅長運用神秘的力量來暗中達到她們的目的——但是可惜的是這些年女巫們都隱姓埋名,遠不如從前活躍了。」
「女巫?」這會不會有點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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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標題取名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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