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記憶

第23章 記憶

「你居然這麼快就找來了?」對於梅爾趕來的迅速,我感到有些詫異。

「我經常來給萊拉送餐的。」說著她遞給我一個紙袋,我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塊乳酪蛋糕。梅爾抿嘴笑道:「你少見的起這麼早,一定沒吃早飯吧?」

她這樣一說,我也確實感到有些餓了。但是在萊拉斯家又不好用她家的餐具……我只能對著梅爾點了點頭:「謝謝你,梅爾。」

「先別急著謝我。」梅爾看著我,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出色的女巫,我不一定能夠完成你想讓我做到的事情。」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勵,笑著把她攬入屋子:「不要這麼沒信心嘛,你不是都說了你家已經好幾代女巫了嗎?你一定可以的。」

拉上窗帘后的公寓內只漂浮著昏暗的空氣,萊拉斯的各種化妝品混合著維克托已經乾涸的血跡,瀰漫開曖昧而血腥的氣味。

卧房內,萊拉斯仍然保持著雙腿交疊跪在床上的姿勢,讓維克托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之前被陽光灼傷的傷口恢復的比較慢,慘留下一片深紅色的印子。萊拉斯將維克托淺色的頭髮一縷一縷撥到他的耳後,細心而仔細。

「萊拉,能讓我看看維克托嗎?」梅爾朝我點了點頭,讓我暫時不要進入房間,自己前往交涉。我只好抱著手臂倚靠在門框上,右手扣緊匕首,防止有什麼意外發生。

「我知道他是什麼。」萊拉斯的聲音有些啞,應該是她很久沒喝水加上哭過的緣故。但是比起之前面對我時候的恐懼,她現在的聲線已經安定和冷靜了許多。

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不是沒有處理過這種惡魔和人類相戀的委託。那一次我完成凈化讓那個惡魔完全灰飛煙滅之後,「人鬼情未了」的女主角被接到我家特意聘用的心理諮詢師家裡調養了很久,但是剛一出院,我就聽說了她吞服安眠藥自殺的事情。年輕的我和崔西還為了那件事鬱悶了好久。

我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愛情能跨越生殖隔離啦……不過我也不持反對態度,但至少我自己肯定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惡魔的。

梅爾見萊拉斯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只能也坐到床上,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萊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能。」萊拉斯直接打斷了梅爾的話。

「萊拉,維克是不是吸血鬼我們一會再談。」梅爾把萊拉斯垂落在臉前的頭髮挽到她耳後,捧著她的臉,語氣堅定地說:「但是他殺了人,你現在維護的是一個殺人犯。」

「殺人犯的女朋友不可以維護殺人犯嗎?」萊拉斯抬起頭,紅腫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緒,只是單純的流出淚水。「惡魔就沒有被愛的權利嗎?」

我覺得不是很理解,於是有點煩躁,用下巴點了點維克托,示意梅爾可以直接開始工作了。

梅爾嘆了口氣,想要去觸碰維克托的手指。

「你要做什麼!」萊拉斯突然像是暴起了一般,狠狠地拍走了梅爾的手。

「聽著,」我見探查無法再繼續下去,只好強行扳過萊拉斯的肩膀。她很不情願地扭動著手腕,往外翻著胳膊,試圖要擺脫我的束縛。我只能加重了語氣,呼喚她的名字:「萊拉斯·佛倫,你冷靜一些,你應該知道梅爾不會傷害比安奇的,那麼你現在的行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也無法理解,我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至於最後的審判,如果指使比安奇的另有其人呢?」

而此時,梅爾也成功地抓住了維克托的手。她閉上眼睛,似乎在全神貫注地感知著什麼。我不知道女巫是怎麼樣和這些冥冥中的力量溝通的,但我看到梅爾逐漸皺起的眉毛,可能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那要是沒有呢?」萊拉斯眼中的光芒褪去,她也放棄了掙扎,鬆開了執念的那一刻她像是鬆開了某種倚靠一樣,直接撲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我的回答不可能如她所願,絞盡腦汁了也只能想出聖歌里的某一句歌詞:「正義的審判之夜,祝福他以光的聖禮。」

「不行……」梅爾鬆開了維克托的手,撐著額頭:「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上屬於深淵的黑暗和血腥,但是這個封印,我解不開。」

「你……」我本來想說,我都給你鋪墊了這麼久了,萊拉斯也幫你安慰好了,你至少也給我哪怕一點點線索吧?感覺好像和梅爾也沒有那麼熟的樣子,現在的場合也不太適合我開玩笑,剛到嘴邊的嘲諷又被我生生咽下,消化成兩個單詞:「沒事。」

所以說……這種純女性的感性場合我真的處理不來啊……想要責備隊友又覺得太不紳士;線索就此斷絕的憤慨無處發泄,讓我感到渾身難受。

「啊,對了,萊拉你有比安奇的手機、或者其他什麼他常用的聯絡工具嗎?」我突然想到,都到了現代了,連OldHunter這樣的網站都開發出了手機端,那他們惡魔組織成員之間的相互聯繫應該也可以從手機上面查一查吧?「你讓我早點查清楚,我就能早點還你的吸血鬼男朋友一個清白,對不對?」

萊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熟練地從維克托的外衣中翻找著什麼,不多時就掏出來他的手機,解鎖好后遞給了我:「密碼是我的生日,四位數。」她向上翻著眼睛,擦去眼淚,「你拿去查吧。」

我接過手機的那一刻,她把雙掌都覆在我手上,眼神誠懇到幾近虔誠地望著我:「一定要告訴我,不是他。」

那眼神就像當年,高中畢業晚會的前一天晚上。那天預告說晚上會有流星雨。放課前,她握著我的手,用同樣的幾近虔誠的眼神望著我,她說她希望在畢業之前能和我一起看那場流星雨。我覺得那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重量,但是強迫著我點頭答應她的願望。我就像是朱麗葉一樣翻過家裡的圍牆,從花園裡偷偷溜了出來,一路小心翼翼地衝到約定好的山頂——但是她沒有來。那之後的五年,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任何她的消息,至到昨天。

這一次我同樣無法拒絕,於是我點了點頭。

梅爾說她可以再留下來一會,多陪陪萊拉斯,讓我先離開,去查一查手機里的事情。

說實話,手機這東西我也只能翻翻維克托的郵箱記錄和各種聯繫人什麼的,畢竟那種精通科學技術的惡魔獵人太少了。

不過,昨晚那幾個綁架我的吸血鬼似乎對於維克托掌握精神控制的能力表現出了羨艷之情,難道說整個新月吸血鬼的組織內部,會精神控制的吸血鬼都算是稀有?那看起來昨晚的四隻惡魔已經是它們的較高戰力組合了,至少今天不需要因為什麼人遇害而跑一趟教堂了吧。

應該吧。

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那些煩惱的事情暫時先不要去想吧。

白橡樹葉正反面反射著不同顏色的陽光,琳琅如閃爍的寶石。街角大片種植的罌粟由於秋天的臨近略顯衰敗,但是依舊無妨於她們各色的鮮艷花色讓原本有些破舊的小區白牆平添了顏色。不知從哪一戶低矮的閣樓中逸出斷續的提琴聲,雖然旋律生澀枯燥,但也總是有了些許浪漫的韻味。

我對著天光舒展了身子,想到家裡那個可憐的吸血鬼在漫長而沒有終點的生命里,應該都不會有我這樣舒爽的感覺了,沒來由的為他感到有些悲哀。

那就去買點甜食吧。

雖然因為新月吸血鬼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而且還沒有任何報酬,但是生活不能缺少了糖分。「因為甜味可以給人帶來幸福的感覺。」我想起媽媽交給我糖的時候,總是笑的很溫柔。

況且現在為了保命還需要為渴血的弗拉德常備糖果。

家門口的院子里仍然是一地枯萎的玫瑰,不見它們死去,也不見它們盛放——除了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盛開的那一枝白玫瑰——然而可憐的她還被弗拉德剪了下來。

可是遙遙的,我竟然感覺到,我以為我已經熟悉的弗拉德的惡魔氣息變得更加洶湧,深淵中黑暗的狂潮卷攜著濃烈的血腥味道奔湧向看不見的深處,彷彿深淵不是那一片無底的海,而是無盡的夜空。

我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我們的房子在路的盡頭,往往很少有人來往。我聽見海辛家特製的硬底靴在磚石路面鋪裝上敲擊出噠噠的聲響,但此時聽起來並不清脆,反而每一步都踏出壓迫的沉重。匕首滑入手心,純銀的質地讓我感到手心一陣冰涼。

濃郁的血腥氣已經可以被嗅覺捕捉到了。

我邁過我們從來不關的鐵柵欄門,踏過那一片玫瑰與荊棘的枯骨,泥土裡仍然蘸著早晨弗拉德澆水時候的潮濕,拖拽著鞋底。我此時竟然有一種錯覺,感覺那些濡濕花園中泥土的並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血液——感知到的深淵氣息已經強大到干擾了我的其他感官了嗎?

不對,那不是來自對於現在的感知。

反而像是似曾相識的場景喚起了其他的記憶。也許是過去?

曾經也有過一個人,踩著熟悉的腳步聲,踏過沒有一朵玫瑰盛開的花園,來到孤寂而蒼老的城堡門前,推開了並不歡迎他的城門。

他的長刀和我常用的制式十分相似,但是刀刃泛著湛藍色的光輝,銘文如同流水一般在刀身上流淌。

「砰!」不知覺間我竟然已經走到了門口,猛然間頭碰到了家門,讓我從那個神秘的幻境中蘇醒。

包圍我的仍然是弗拉德的氣息,但是似乎並沒有剛剛那樣的深重壓抑,血的味道比起剛剛略顯稀薄。

[以下描寫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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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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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i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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