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韜的小劇場1

賀雲韜的小劇場1

上完體育課,我看見溫書明一直往我們班裡看就知道他在找蘇宴,不過蘇宴被體委抓去當壯丁,收拾體育用具了。高飛過來說,「走啊,送你去醫務室。」

我說:「不用了,我找溫書明有事,讓他跟我去。」

高飛驚訝了,「你讓7班的班長跟你去?老賀啊,我才是你的班長,懂?」

……

「我這胳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去了醫務室他掏錢,你有錢嗎?有錢不如先把年前欠我的錢還了?」

「那還是不去了,我想起來我還得回去準備一下同學們入團的事兒,先走了。」

我的胳膊其實沒什麼事,摔下來的時候擦破點兒皮兒,可是我不想看見溫書明跟蘇宴一起回去,況且剛才的比賽是我贏了,那麼我得找他談談了。

我過去跟他說:「你跟我去趟醫務室,我有事跟你說。」

溫書明說:「行,走吧。」

在路上的時候他說:「不好意思啊,剛才用力太大了,你胳膊還好吧?」

我動了動胳膊,說:「沒事,你這次碰的可沒有蘇宴厲害,她冬天的時候直接把我撞倒了,還穿著羽絨服就能給我撞出血來。」

「宴宴人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是啊,膽小,怕我胳膊傷了考不成試難過,從醫務室出來以後糾結了半天才說,要不去醫院拍個片子吧。我知道她是怕我胳膊受傷期末考試考砸了,你不知道,有次我考試考砸了覺得挺難受,她突然跑了進來,把我從人群里拉了出去。我想,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她一下也把自己拉進了我心裡。溫書明,我喜歡蘇宴。」。

關於哭,我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她那個樣子,真像是我沒考好又要哭一場似的。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我真不是因為一次考試哭,實在是我爺爺去世了沒有回家才覺得難過,恰好那個時候出了成績。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因為成績倒退,我跟高飛就差那麼幾分,我有必要因為這個難過的哭嗎?總之,所有人都來安慰我,我那個時候不想理人就隨便他們說了。可是蘇宴突然進來把我從人群里拉了出去,她的手涼涼的,怎麼會有女孩子夏天的時候手也是涼的?

我給她看卷子,給她補課,看她使勁兒撓頭啃那些難學的物理數學,心裡覺得,那麼有勇氣的姑娘一定會學會,結果我對有勇氣的姑娘期望太高,無論我怎麼努力教,她總是皺著眉一言難盡的樣子,該不會還不會。那個時候我常常扶額,她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考進市一中的。那個時候,我每天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會說一句,「給你女朋友補完課了?」,剛開始我還說,那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普通同學,結果每天回去還是這句,索性就不搭理他們了。

我一直認為我能教她到高一畢業,甚至分班以後也能教她的,直到那天,我從後門進教室的時候,看見一個陌生的男生給她遞了一封信才知道,還有人也注意到了勇氣姑娘。蘇宴一直沒有回教室,我往外面看了看已經沒人了,我低頭接著看書,卻覺得書上的字都不認識了,它們都變成了一個個小信封在我眼前晃。算了,反正看不進去了,不如回宿舍,剛想收拾東西走,蘇宴就一陣風似的回來了。我慢慢又把手重新放在了桌子上,低頭,看書,上的小信封。蘇宴偷偷摸摸把信封從書裡面拿出來,我這兒離她的座位太遠,只能看見她的背影。我看了看錶,已經十分鐘了,什麼樣的情書能讓人看十分鐘?難道那人長篇大論寫了篇2000字的作文,或者有什麼特別好的句子讓人流連忘返?我心裡有點兒生氣,可她收情書也不管我的事。不行,要是早戀了耽誤學習,影響班級平均分就不好了。我走了過去,蘇宴還在看,我瞟了一眼,很短,怎麼看那麼久?我踢了踢她桌子腿,「我要鎖門了。」。走的時候,我還是跟她說要好好學習,她說她知道。我心裡放了放心,回了宿舍,高飛說:「給你女朋友補完課了?」,我鬼神神差地說了一句,「補完了。」

我每天早上去教室去的早,配了一把後門的鑰匙,那天,我拿著整理出來的知識點剛走到蘇宴座位旁邊,就聽見有人說:「同學,你們班蘇宴的座位在哪兒?」,我把筆記本放在蘇宴桌子上,說:「就這兒。」,然後抬頭就看見了給蘇宴送情書的人。他手裡拿著牛奶和麵包,一下就放在了我的筆記本上,「謝謝了。」,然後就走了。我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和筆記本,把筆記本抽了回來放在了最上面。以後,每天早上我開門沒多久就見他拿著一些零食往蘇宴桌子上放,後來高飛要跟我一起,但是他磨磨唧唧的,等我們到教室的時候,那男生已經等在門外了。

「同學,今天來的有點兒晚了。」

我身邊的高飛一下竄過去,「溫書明?」

那男生看了看他說:「高飛。」

好好的早自習變成了同學會。我也才知道那人叫溫書明,7班班長,年級前100。

我看蘇宴每天把桌子上的零食都收起來,難道她是想攢多了再吃?我看見了窗戶外面的溫書明,而蘇宴又收拾了零食要走,這是接受了?溫書明要給她把東西拿回宿捨去了?我打著拿回物理練習冊的旗號去找蘇宴說話,勇氣姑娘說,她有點兒事,能不能改天再講課。我皺了皺眉,她現在這樣真的像趙岩濤為了追宋喬不參加宿舍打掃活動一樣。心裡突然就有邪火想發,我把手裡的練習冊又給了她,看著她匆匆忙忙出了教室。她這樣可不像致橡樹里的木棉花,倒像是攀援的凌霄花。我等了一會兒就跟在她後面也下去了,正好在三樓樓梯口聽見她說話,她在拒絕那個男生。嗯,這才像是木棉花應該有的樣子,我沒聽完就走了。

一直到12月,每天早上溫書明還是來給蘇宴桌子上放東西,難道還不死心?我偶爾看見溫書明晚自習前上來給蘇宴送筆記,我摸了摸桌兜裡面的筆記本,默默往裡面推了推,溫書明成績比我好太多了,蘇宴應該是不需要我的了吧。蘇宴宿舍元旦的時候要演小品,我每天走的晚,就聽見後備室裡面嘰嘰喳喳的,又笑又鬧,偶爾聽見蘇宴的聲音。平安夜,聖誕節,適合用水果表白,我聽高飛說溫書明一直沒有追到蘇宴,我想也許我能試試去跟蘇宴表個白。等我下了課去超市的時候,水果攤上的橙子已經漲到10塊錢一個了,我買了一個橙子又買了包裝紙和緞帶,準備紮好了以後給蘇宴。我走到教學樓下面的時候聽見校廣播說有人給蘇宴點了歌,是前不久英語課上聽到的我心永恆,我拿著橙子上樓,在樓梯口看見了溫書明給了蘇宴一個橙子,蘇宴也接了過去。趙岩濤前幾天在宿舍說,女生要是拿了橙子就是接受表白了,蘇宴回教室的時候,我看見了她臉上靦腆的笑。我捏了捏手裡的橙子,轉身扔進了垃圾桶。元旦晚會上,我看見蘇宴化了妝的樣子,在教室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特別好看,曾經的勇氣姑娘變成了報幕姑娘。蘇宴只有幾句話,我坐在下面看著她,也許只有現在我才能正大光明的看她,看她笑,看她鬧。

元旦放假回來那天,我很早就到了學校,在教室看了會兒書準備下樓去吃飯,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蘇宴,她在二樓樓梯口那兒往7班那裡看,突然轉過身上樓,我們正好面對面,我嘴裡一快,「去7班了?」,她點了點頭,我突然就沒了胃口,「那我上去了。」。我重新回了教室,自從那天看見蘇宴接受了溫書明的橙子我就覺得蘇宴要早戀了。放假前也總是看到溫書明上來找蘇宴,晚自習以後蘇宴也不怎麼在教室待了,八成是談戀愛去了。趙岩濤在宿舍說,宋喬的給的消息,蘇宴跟溫書明好了,他拍了拍我,「怎麼樣,老賀,女朋友跑了什麼感受?」,我坐在床上,說:「我說多少遍了,不是我女朋友,你們都不聽人說話?」

高飛在一邊搭腔,「前不久不是不否認了,我還以為蘇宴要跟你在一塊兒,結果溫書明截胡了。」

我拿手裡的書砸了過去,「那還不是你推波助瀾!每天給他開門,讓他往蘇宴桌子上放糖衣炮彈!」

「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急什麼?」

對啊,不是我女朋友,可是曾經是可以成為我女朋友的。

吃飯排隊的時候看見蘇宴和宋喬在一起,都有了對象的人,都不跟對象吃飯,宋喬還有的說,蘇宴呢?我趁著排隊的時候問她,你跟那個男生在一塊兒了?蘇宴的臉一下就紅了。我還想問怎麼不跟他一起吃飯,蘇宴一下就跑了。我坐在離她們兩個不遠的地方吃飯,看見她們吃藥去洗飯盆,就胡亂塞了兩口也擠了進去,好不容易看見蘇宴在哪兒,正好她在擠洗潔精,我把飯盆往她那邊伸了伸,蘇宴笑了笑,給我也擠了一點兒。我想,還是有好處的,比如,我能和她一起吃飯,比如,我能接著跟宋喬鬥嘴的時候,把蘇宴的飯盆沖乾淨給她。上樓的時候看見蘇宴一個人,想了想以後的作文比賽於是就跟她訂下了個賭約。

周末的時候我都在教室,以前蘇宴總是下午來,可是周六下午蘇宴沒有來,聽她們宿舍的人說,跟溫書明出去玩兒了。周日早上我忽然就不想去教室了,在宿舍晃悠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還是去教室學習吧。剛坐下一會兒就見蘇宴進來了,教室外面溫書明也在,我看蘇宴在跟溫清華說話,就過去想跟蘇宴說,賭約還是算了。結果我一過去,蘇宴就讓我給溫清華講題,自己抱著書走了,我一下子就坐在蘇宴的座位上,跟溫清華講了講題。賭約還是要有的,還得是讓蘇宴請我吃飯!下午吃了飯我回了趟宿舍,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蘇宴從超市出來,我跟她說了會兒話,蘇宴說讓我定一個小目標,先考進前150。我想跟她說,150算什麼,我要考年級第一!我知道溫書明成績好,我跟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可是,我相信我期末的時候一定能考進去!我看了看蘇宴說,我先走了,就回教室去了。

蘇宴的字,有些寫的好看,有些不好看,筆畫簡單的字都不怎麼好看,酉字旁寫的就很好看,我看著手裡的作文,一眼就能認出來她的字。我給她打了個96,我有私心,不想讓她贏,想讓她請我吃飯。我跟她坐的比較遠,看不見她手上的作文,我把她寫到了作文里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看見了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最後,我們兩個留下輸結果,我一邊按鍵盤一邊跟她聊天,剛想問她看沒看到我的作文,就聽她「啊」了一聲,正好到我的作文結果。一直到十點多才全部錄好,我算了算我們兩個的分,蘇宴要輸。出了語文組,外面差不多都黑燈了,我說,「我送你回去吧,挺晚了。」,蘇宴說,不用,我剛想說,「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就聽見有人叫了她,是溫書明。

我跟蘇宴約了周日出去吃飯,我跟語文老師出去的時候路過一個禮品店,看見了個下雪的水晶球,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長椅上,現在是冬天,很想給蘇宴送個禮物。我進去把它買了下來,老闆說:「送女朋友的吧?這下面還能刻字,要不要刻點兒什麼話,免費的。」,我想了想,說:「就刻『山有木兮木有枝』幾個字。」。我抱著包裝好了的東西回了宿舍,趙岩濤說:「給誰的?」,我說:「怎麼就不能是誰給我的?」,趙岩濤搖搖頭,說:「肯定不會是別人給你的,誰不知道學委誰都看不上,怎麼會收禮物?」,我把禮物放進柜子里,說:「萬一遇見個我喜歡的,送我東西我當然得收。」。

周日早上,我帶著禮物就出了門,在教室裡面也看不進去書,索性直接等到中午的時候再回來吧。我在校園裡走了走,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了教室,剛上了三樓,蘇宴就從教室出來了。我問她上哪兒去?蘇宴說要去找溫書明,問我什麼時候吃飯。她是滿腦子只有溫書明了嗎?我說,下午吃飯,她說下午再來找我,先去找溫書明。我一著急話就脫口而出,問她是不是滿腦子早戀,離開一會兒就不行,剛開始不是不喜歡他,現在是怎麼回事?!說完,我心裡就跟自己說,完了,這要怎麼解釋?好在蘇宴腦子不太好使,我順著她的話說總算讓她留在了教室。

下午的時候出了學校大門到處都是車,正趕上返校高峰期,我拉了一下她胳膊,走路也不看著點兒。我在外面看了好幾個店,人都挺多,專門找了家人少又安靜的土豆粉店,想趁著人少把東西給她,還能跟她說點兒別的。蘇宴似乎很喜歡吃酸的,醋不要命的往碗里加,勸她,她還要說店裡的醋不酸。吃的時候慢條斯理,一手筷子一手勺,我看了看盤子里的鵪鶉蛋,一邊剝蛋殼一邊跟她說話,剝好以後就扔到了她碗里,「手滑,你吃了吧。」,我見她一勺子舀起來直接就吃了,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吃的很慢,想等店裡面沒人了給她禮物,可是店裡面後來又進來好幾個人,突然熱鬧了起來,我看了天氣預報,說有中雪,不如在校園走走,等下雪了在跟她說,禮物也能應景。

我結了帳跟她出來,天上已經開始往下掉雪花了。蘇宴用衣服接雪花看,可是她羽絨服的顏色有點兒不好,我把胳膊伸了過去,「看吧,黑色的容易看清。」,可是蘇宴沒有看。路過教學樓的時候,有一片黑色的陰影之地,我從書包里把禮物拿出來送給她。蘇宴問我是不是喜歡她?我有點兒害怕,害怕被拒絕,心裏面隱隱的不安讓我沒說實話,只說是為了感謝她重拾信心,我知道這個借口可能沒什麼可信度,於是落荒而逃。

我在教室里坐著,蘇宴一直都沒有回教室,我在外面看著天上下的雪,跟自己說,真是太沒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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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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