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色揚羽愣了一下,一時搞不清,這到底是栞自己的計劃還是說……
通靈獸,失控。
但下一刻,蠕崇已然調轉方向,向他咬下來了。
「沒辦法,」一色揚羽閉上眼睛,「實在……有點在意。」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淺紫色的眼眸,變成了金色的豎瞳!
橙色的絨毛從耳朵上長了出來。
橙色的尾巴從尾骨后抽了出來。
狂暴的九尾查克拉噴薄而出,像日珥般環繞體表。
「咔」的一聲。
一色揚羽抬起手,抓住蠕崇的下顎,尖利的指甲扎穿牙床。
然後,猛地一撕——
富有韌性的皮膚和肌肉被硬生生扯開,藍色的血液隔著尾獸衣澆了他一頭一臉。肌肉纖維如絲如繩,自口腔一路牽連至前胸,另外兩張口同時發出了凄厲的哀嚎。
蠕崇憤怒地甩起了尾巴,直接撞上了身後的看台,將身後的坐席一掃而空,又卷向面前的一色揚羽,一圈圈層層疊疊,將他的身形徹底地包裹起來……一般情況下,裡面的忍者會因為被吸走大量查克拉,陷入生命危機才對。
可這並不是一般情況。
尾獸化的人柱力,對這麼點查克拉的流逝,毫不在乎。
亮斑一閃,五條金色的鎖鏈急速穿出,將蠕崇的半截身體攪了個稀巴爛。
而後,一色揚羽的身形,便再度顯露出來了。
他站在原處,仰頭看著正蠕動著再生的蠕崇,若有所思。尾獸衣隔絕著那些藍色的□□,等這些液體滑落在地后,他看上去仍是一塵不染。
然後,他手裡亮起了雷電的光芒,電流音尖銳刺耳,彷彿千鳥齊鳴。
「你幹什麼?!」場邊的雲隱忍者忍不住質問。就這場比賽而言,人柱力以尾獸化的姿態防禦還好,用作進攻的話,就有點過了。「不是說——」
但希抬起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請繼續。」希神情凝重,「這一場,算我們輸了。」
說著,他翻過欄杆,跳進場內。
「栞和另外一個人的查克拉正在急劇衰弱,所以——」
話音未落,一色揚羽瞭然:「明白。」
先用金剛封鎖將受到重創的蠕崇緊緊綁縛住、再用雷切切割,閉著眼睛的栞便被希接手、從蛹一樣的胃袋裡撈了出來。一色揚羽接下來剖開了另一個,那裡面是糸色妙。此時,宇智波止水和旗木卡卡西也趕到了蠕崇面前,以忍具挑開血肉翻找,發現這怪物體內還有第三個、第四個胃袋。
等這四個胃袋被剖出,蠕崇便徹底失去了生機,彷彿時間被加速了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化、糜爛。
「……這啥玩意啊?」宇智波止水用苦無戳那些奇臭無比的殘骸,「不像是自然生物……」
「更像是實驗產物。」一名戴著面具的暗部翁聲道。
「這兩個死了有一段時間了。」旗木卡卡西蹲在另外兩個胃袋裡剖出的陌生人面前,「他們好像是湯忍。揚羽,你對他們的臉有印象嗎?」
一色揚羽搖了搖頭。
他看向正在接受現場急救的栞和糸色妙,神情恍惚了一瞬,向裁判舉起手:「這一場,我動用了九尾查克拉,所以,是我輸了才對。」
裁判也正因為這突髮狀況而神遊天外:「啊?哦,」他定了定神,「可是……」
當他對上那雙金燦燦的豎瞳之後,還是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一色揚羽沖著他點了點頭,腳尖一點,消失在了原地。
「嗡」得一下,他的離去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在場眾人止不住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一切看起來像是雲忍的通靈獸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但和人柱力有關的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
「哼,是雨隱和雲隱相互勾結,想要試探人柱力的穩定性吧。」轉寢小春冷冷道。「但既然人柱力沒問題,要出問題的……就輪到他們了。」
波風水門卻黑著臉:「當然有問題。」
轉寢小春:「……」
轉寢小春:「真的?」
「假的。」波風水門抹一把臉,敷衍道:「老問題,不嚴重,別擔心。」
兩年前那次邊境作戰中,為了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一色揚羽一口氣爆出了四條尾巴;隨後,在和面具人的交手過程中,還爆出了第五條。如果不是面具人用木遁把他戳了個半死,他恐怕就已經壓制不住九尾、一口氣爆出九條尾巴,令九尾脫困而逃了。
這樣看來,面具人後來的做法也算歪打正著,救了他一命。
此外,幾乎所有了解人柱力的人……都能猜到,一色揚羽的身體,必然會因此而過負荷。
事實上,他也的確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健康被破壞,生命力被消耗,雖然現在看起來已被修復、依舊活蹦亂跳的,但作為容器的使用期限——壽命,已大大縮短。
除此之外,封印本身也遭到了磨損,需要時間來蘊養修復。所以,九尾才會像今天之前那樣,被更為嚴格的封印死死壓制住,一絲查克拉都泄露不出來。
可現在,因為雲忍的挑釁,一色揚羽提前解開了封印,令前期的工作未能盡善盡美……
就有些得不償失。
因為:
「……該死的水門!他怎麼敢!」久違了的九尾在一色揚羽的腦海里大吵大鬧,「偽善的傢伙!居然敢騙我!他竟然敢!揚羽,你說話!不許裝死!」
一色揚羽閉著眼睛,蜷縮在醫務室的長椅上:「是的,水門老師太過分了。」
旁邊的宇智波鼬抱著他的腦袋,眉頭微蹙,一下一下給他順毛。九尾查克拉久久未能從揚羽身上徹底消退,一條炸了毛的大尾巴在他背後甩來甩去,充分體現了九尾此時狂暴的心情。
「艹他媽的關我小黑屋,一關這麼久,太過分了!淦!我要殺了他!」
「這個不行。」
「就行!就要殺了他!我不管!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
「你也去死!通通去死!」
在徹底封印九尾前,波風水門叨逼叨了一大通,就是為了讓他體諒。那語氣極為真誠,聽起來簡直牙疼,搞得好像九尾有能力拒絕這個封印一樣。
波風水門是沒有騙他,但也沒有把實話說完,導致他根本不知道新封印是這麼個……黑牢似的,噁心玩意!
不然,他早就趁著揚羽虛弱不堪的時候,大搞破壞了!
「對不起呀。」精神世界中,一色揚羽跪坐在牢門外,隔著柵欄看著九尾,「對不起……我還不想死。」
「吵死了!我不管!就算我搞不死那混蛋,把你搞個半死還是沒問題的!」
而一色揚羽,沒有反抗。
他並沒有強制性地讓九尾安靜下來,只忍耐著九尾查克拉帶來的不適,把體內讓給九尾發泄。九尾也毫不客氣,反正傷口在流血之前就可以被治好,留下的只有反反覆復的疼痛而已。
這是既得利益者應付的代價!
只是……
當這孩子眼淚掉個不停的時候,九尾到底,還是到此為止了。
他盯著一色揚羽看了一會兒,背過身去。
「沒有下一次,揚羽。」九尾意興闌珊。「絕對,絕對,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生理性的眼淚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一色揚羽就一邊擦拭眼角,一邊又是驚喜、又是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
「閉嘴!我不去折騰你,你也別來煩我!」
怎麼說呢。
被狠關了這麼久之後,九尾從一片漆黑的虛無中解脫出來,第一眼所看到的美景,到底還是一色揚羽。
這孩子是如此的……溫柔恬淡,通透澄澈,像光,像水鏡,像天邊的浮雲。
他覺得自己簡直有病。
明明揚羽是造成他悲慘生活的罪魁禍首之一……可就算他真的有病吧,在重新看到揚羽的瞬間,那股情不自禁的喜悅和前所未有的安心,並不是假的。
「……啊,」隨著九尾查克拉的退卻,宇智波鼬眉目舒展開來,「揚羽,沒事了嗎?」
「嗯。」一色揚羽睜開眼睛。此時的他,臉色蒼白,渾身虛軟。「九尾好像沒有太生氣。」
「……咦,這麼大度?」
「好像是……啊,九尾又不高興了。」
「那就不說他了。」
見狀,病床邊的日向德間呼出一口氣。
他一度緊張得要命,忍不住把白眼都打開了,虧得宇智波鼬敢直接抱著一色揚羽,一點也不怕那股陰冷狂暴的九尾查克拉。
「對了,鼬。」
「什麼?」
「栞和糸色妙,剛才死了。」一色揚羽抱住宇智波鼬的手,「我感覺到了。」
日向德間忍不住插嘴:「死了?怎麼會?」
由於那場和傀儡師鳩的戰鬥,他身上傷口太多,治療花了很長時間,所以沒能看到一色揚羽和栞的戰鬥過程。等一色揚羽和宇智波鼬來到醫務室的時候,一色揚羽又處於尾獸化的不穩定狀態,宇智波鼬亦忙於安撫前者,他也不便打擾。
「不想回憶。」一色揚羽把臉埋在宇智波鼬的衣服里。「反正是個……又臟又臭的陰謀。」
日向德間:「……」
行吧。
就在此時,監考官推門進來:
「鼬,德間,輪到你們繼續下一場比賽了。」
日向德間的臉僵硬了一瞬:「揚羽輪空?」
「不,揚羽認輸退賽了。」
日向德間:「……」
「啊,不行,我也要退賽。」他沉吟片刻,輕咳兩聲。「我上一場受傷太重了。」
「而且,」他拈起耳邊長短不一的頭髮,「我可不要頂著這頭狗啃了似的髮型出現在觀眾們面前……所以。」
他歪了歪頭,營業性地一笑。
「恭喜,鼬。」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