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話音落下，一色揚羽神情恍惚，九尾提前露出了得逞的壞笑。

然後，就聽見一色揚羽喃喃道：「你……笨蛋嗎？」

九尾：「……」

九尾：「？？？」

九尾：「！！！」

「笨……不是，」九尾脫口而出，但實在心存疑惑，便硬生生打住了。「你這反應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一色揚羽眨了眨眼睛，「鼬就是因為我是我，所以才會喜歡我的嘛。」

九尾：「……」

九尾：「艹。」

「過去都是虛無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色揚羽垂下眼帘。「你一個人走在路上，就連最堅韌的愛恨也轉瞬即逝。生命中最重要不是你遭遇了什麼，而是你記住了哪些事，又是怎樣銘記的。」

就算捨不得，那些緊握在手中的，也終將逝去。逝去就不會回來了。

除了回憶已經沒什麼用處啦。

只是，「因為你在這裡，所以，你銘記的一切也在這裡。」一色揚羽的聲音在繼續。「當你離去，世界上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和你一模一樣。你是塑造你的一切的聚合，你即是世界，世界即是你。」

九尾張口結舌，良久，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把手指抽了回去。

「你……你什麼你！」

於是一色揚羽重複了一遍：「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難以形容的光芒在那雙紫色的眼瞳中閃爍，一時間刺痛了九尾敏感的神經。

——明明是這麼以自我為中心的發言。

「……什麼玩意，亂七八糟！」九尾罵罵咧咧，「搞藝術的瘋子……自大狂……胡說八道！」

於是，隨著他背過身、在籠子里趴下，這事到底還是到此為止了。

……真讓人吃驚啊，揚羽這孩子。

現在居然講出了這種話，搞得好像兩年前，在荒野上徘徊著、尋找家鄉的那個他，好像是九尾自己想象出來的一樣。

人類這種東西，九尾在腦海里按自己的想法捏造他們，他們的種種表現，也往往和他想的一模一樣。一樣的愚蠢而不自知，一樣的狹隘而不像樣。

偶爾會有像揚羽這樣的人出現，出人意料的同時，又顯得不可理喻，難以理解，虛幻又現實……

而且，怎麼說呢。

被狠關了這麼久之後，九尾從一片漆黑的虛無中解脫出來，第一眼所看到的美景，到底還是一色揚羽。

這孩子是如此的……溫柔恬淡、通透澄澈，像光，像水鏡，像天邊的浮雲。

他覺得自己簡直有病。

明明揚羽是造成他悲慘生活的罪魁禍首之一……可就算他真的有病吧，在重新看到揚羽的瞬間，那股情不自禁的喜悅和前所未有的安心，並不是假的。

「啊啦，」隨著九尾查克拉的退卻，宇智波鼬的眉目舒展開來，「揚羽，沒事了嗎？」

「嗯。」一色揚羽睜開眼睛。此時的他，臉色蒼白，渾身虛軟。「九尾好像，沒有太生氣。」

「……咦，這麼大度？」

「好像是……啊，九尾又不高興了。」

「那就不說他了。」

「栞和糸色妙。」

「他們怎麼了？」

「剛才死了。」一色揚羽把臉埋進他的衣服，「我感覺到了。」

這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在逝去，但那些人不是栞和糸色妙，沒有死在他面前。這讓他感到遺憾。

考生們千里迢迢來到木葉，是為了成為中忍，不是為了死在莫名其妙的陰謀當中。

「無所謂。」宇智波鼬摸了摸他的臉。「揚羽沒事就好。」

「也是。」一色揚羽沮喪地附和，「壞傢伙們為什麼就不肯消停一會兒呢。」

他才不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呢，又不是他的錯。

「對了，你也該準備和德間前輩的比賽了吧？」

「德間前輩傷重退賽了。」

「他的傷勢有那麼重嗎？」

「『不想頂著狗啃了似的髮型出現在觀眾們面前』，是這麼說的。」

一色揚羽沉吟片刻，促狹地笑了：「我看，他是不想站在你面前。」

「我也不想站在揚羽面前呢。」宇智波鼬自然而然地說。「你也是故意的吧？認輸的事情。」

「是的，所以你要好好感謝我，第一名。」

「……這種的，又不是很想要。」

「噫，難道真想真刀實槍打一場？」

「也不是……」宇智波鼬遲疑了一下，「反正，我想要的，已經到手了。」

一色揚羽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色慢慢漲得通紅，卻久久沒能把視線移開。和他對視的宇智波鼬眼神遊移了一下，又轉了回來，臉上也開始默默升溫。

就在此時，旗木卡卡西推門進來：「揚羽，沒事了嗎？」

一色揚羽立刻坐起身：「啊，是！」

旗木卡卡西：「……」

什麼鬼啊，這種表情？！

「有、有點熱哈。」一色揚羽十指相對。「有、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閉幕式的事情，你們最好露露臉。」旗木卡卡西眼神死。「在那之前，你們要不要來點冰棒？雙人的那種。」

一色揚羽：「……」

一色揚羽：「行啊。」

旗木卡卡西就毫不客氣地伸出手，用力按他的腦袋，把他的頭髮都給抓亂了。

雖然發生了考生離奇死亡的事件，但本次中忍考試，總體上還是瑕不掩瑜，就此圓滿結束了。好戲散場，人們像潮水一樣退卻，唯有被武鬥煽動起來的情緒還留有綿綿不絕的餘音。

「哥哥是第一名！」烤肉店裡的慶祝會上，佐助舉雙手歡呼，「萬歲！」

「嘁。」鳴人撇撇嘴，「還不是揚羽棄權了……」

佐助額角迸出青筋，抄起桌上的烤肉往他嘴裡堵：「反正哥哥是第一名！不接受反駁！」

宇智波鼬拍了拍他的背：「佐助，你忘了蘸醬。」

鳴人含含糊糊地抱怨：「那不是重點吧！」

一色揚羽沒管，夾起一塊烤好的肉，笑眯眯地放到三花貓酷樂面前的盤子里：「貓不能吃多鹽的食物，對吧？」

酷樂滿意地勾了勾尾巴：「正是。你很上道嘛。」

「那，讓我抱——」

「不行。」

由於封印解開，九尾回歸，一色揚羽又恢復到了貓貓嫌棄的狀態呢。

「大家都不用客氣。」日向棗拍了拍手，臉上帶著端莊的微笑，「反正都是卡卡西和止水請客。」

宇智波止水臉色一僵，旗木卡卡西嗆了一口清酒。然而眾位已然異口同聲：「謝謝，卡卡西（前輩），止水（前輩）。」

旗木卡卡西，旗木卡卡西只好勾過邁特凱的脖子：「你不許置身事外！」

邁特凱咬著筷子，歪著腦袋：「可是我沒錢啊。」

旗木卡卡西：「……」

這倒是真的，這傢伙完全是個窮鬼。

犬冢花看著正一邊殷勤拍馬屁、一邊幫忙烤肉的鐮野大黑多勝：「那是……鼬的小弟？我還以為那小子除了揚羽之外根本沒朋友呢。」

「我以前也這麼以為。」稻荷心子喝一口果汁。「鼬是那種很慢熱的類型。」

「對了，聽說他有新隊友？怎麼都沒來？」

「因為那些傢伙都不怎麼樣，以後當陌生人就好了……啊啦，」稻荷心子注意到一夥堵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小女生，「你們，也是揚羽請來的嗎？」

那伙小女生把宇智波泉推了出來：「她是。」「我們是擅自跟過來看情況的。」「哎呀，真的吔，鼬君在那裡！」「鼬君，恭喜！」

就在此時，迪達拉的聲音響起：

「好吵！」他用根手指搗著耳朵，「喂，滾開，別擋路！」

一副凶凶嚇嚇的樣子，引起了女生們的反感。

「小子，你很沒禮貌吔！」

「沒見過的臉孔吔。有誰認識他嗎？」

「不認識。」

「一樣。」

「泉，你知道嗎？」

宇智波泉尷尬極了，抬起雙手：「不、不知道啊……沙羅，海麗，玲，這樣子人家會困擾的啦……」

「困擾」的迪達拉：「……」

他歪了外腦袋，然後恍然大悟，下一秒擺出了更加猙獰的表情：「想跟我打嗎？！」

女生們同時住口，上下打量著迪達拉。

迪達拉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

她們調整站位，分了三個方向把他包圍，繞著他打轉，像是在找茬一樣。

「喂，你為什麼要用頭髮擋住半邊臉？」

迪達拉眯起眼睛，鷹視狼顧，做好了戰鬥準備：「我喜歡，怎麼了？」

「我覺得換個高馬尾會比較適合你。」

「不關你們的事吧？」

「你的年紀比我們小吧？你幾歲？」

「都說了，不關你們的事——」

其中一個女孩突然大喊起來，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麼要踐踏我們的心意、笨蛋？！」

把迪達拉說得像是負心漢一樣呢。

一下子，附近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了。

迪達拉：「……」

迪達拉：「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就在迪達拉被盯住的瞬間，那三個女孩、好傢夥，竟然，轉、身、就、跑、了！

之前那個包圍網，原來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這一刻的逃跑嗎喂？！

他正要追過去，卻被一色揚羽一把扯住了頭髮。

迪達拉腦袋一痛，大怒：「揚羽！」

「嘛，嘛，別生氣，」一色揚羽雙手合十，眨了眨眼睛，「我請你吃烤肉吧，一起？」

「才不要你請——」迪達拉嘴上這麼說著，瞟一眼旁邊的宇智波鼬，「才不跟不懂藝術的人一起吃飯呢！」

一色揚羽：「……」

一色揚羽：「是，是，爆炸就是藝術。」

迪達拉眼睛亮了：「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因為，宇宙的起源就是一場大爆炸嘛。」一色揚羽理所當然地說。「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一場不顧一切的毀滅。」

這回答，和宇智波鼬的幻術中的說法，完全不一樣！

迪達拉頓時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沖著宇智波鼬挑起眉毛，卻聽見他說：「太渺小了。」

迪達拉：「啊？」

「你的爆炸，和宇宙比起來。」宇智波鼬歪了歪頭。「太渺小了。」

迪達拉：「……」

無、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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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百年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