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亂糟糟的火影辦公室里，旗木卡卡西正在幫忙整理卷宗材料。當他挪動一沓廢紙的時候，注意到上面留有一色揚羽的筆跡。

「風孕育著雲，雲吞吐著時間……」他把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直到雨落下來。」

念完之後，他磨了磨牙：「水門老師，揚羽這寫的是什麼東西？詩？」

「啊？哦，那個啊，是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波風水門抬起頭，笑了起來。「唱起來還蠻好聽的，名字是宇宙之花。」

「他自己寫的？」

「說是異世界的文化遺產。寫了好幾首呢。」波風水門摸了摸下巴，「還說什麼『好音樂是全人類的共同語言』，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了風花雪月上面。」

旗木卡卡西發出一聲不明覺厲的感嘆。

「真是不務正業……」他轉念一想，摸了摸下巴：「不過，也挺好。」

「是啊，我也很期待成品。」

「成品……也就是說，這一次不是自己唱著玩？」

「沒錯，揚羽打算錄唱片來著。」

旗木卡卡西就睜大了眼睛。

「難道……」

「就是你想的那樣。」波風水門打了個響指，「那孩子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譽，決定出道當偶像了，啊哈哈哈。」

這可真是出乎旗木卡卡西的意料。

因為，這幾年下來，村民們在拒絕一色揚羽的同時，一色揚羽也在拒絕村民們。他從未試圖改善自己的處境，只強硬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昂首挺胸，刺痛那些心懷偏見之人的神經。

「……我還以為，」旗木卡卡西咋舌，「揚羽打算一輩子不低頭、不妥協了呢。」

「揚羽是很固執沒錯，卻也沒那麼固執。他不會壓抑自己的表達。」波風水門倒是早有預料。「不然，也不會玩出那什麼『蒸汽朋克』，也不會去搞實驗研究義肢。他此前保持沉默，不是為了賭氣，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現在就有那個必要了嗎？」

「顯然，他覺得有。」波風水門聳了聳肩，「雖然我覺得孩子們這種程度的打鬧也是鍛煉的一種。」

鳴人和佐助因為揚羽和別的孩子們干架這件事，早有暗部向他彙報了。輸贏姑且不論，這兩個孩子處在不利的輿論環境下，不僅沒有被小夥伴們帶偏，還願意站出來維護揚羽，已經表現出了團結友愛等等令他頗為滿意的特質。

何況，真論起輸贏，他們兩也基本上沒吃什麼虧，哭得都是別人家小孩……

「居然是因為鳴人和佐助？」旗木卡卡西有點想不通，「鼬那時候也被排擠了呀，還被排擠地很厲害吔。」

「但你覺得鼬在乎這個嗎？」

當然不。

宇智波鼬不僅不在乎，還和一色揚羽一樣，理所當然地把此類衝突歸結為浪費時間，只有在遇到實質性的挑釁的時候，才會多分個眼神處理一下。流言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他一向是不管的。

除此之外，這小子被排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己，和揚羽的關係還真不大。

「……說到鼬，」旗木卡卡西眼神漂移了一下，「他在暗部的表現挺好的。」

波風水門挑起眉毛：「你對他的評價蠻高的嘛。」

「沒辦法，他的天賦好，適應性也強。水門老師不也是因為看中他的才能，才允許他加入暗部的嗎？」

旗木卡卡西本以為這會是個輕鬆的話題，卻聽見波風水門開口：

「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話音落下，旗木卡卡西頓時有了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沉甸甸壓上心頭。

「……水門老師，」他小心翼翼的地問，「你認為鼬不適合加入暗部嗎？」

波風水門沒有正面回答：

「不止是暗部，」他敲了敲桌子，「富岳還是過於急躁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寶貴的和平到來了，卡卡西。」波風水門十指交握，抵在唇邊。「時代不同了。鼬已經不需要上戰場了，他提前畢業之後，沒辦法像你和止水那樣，迅速累積大量戰功，換取足夠的社會地位。」

「可這樣一來，他不是更應該比同齡人早走一步嗎？提前學習新東西，變得更強……」

波風水門打斷道：「如果他只打算當一名足夠優秀的忍者的話。」

隱隱約約地，旗木卡卡西覺察到了關鍵所在。

實力的確是忍者立身的根本。可宇智波鼬最缺的，並不是實力。

「鼬……視野很高遠呢。」波風水門眯起眼睛。「聽揚羽說，他小小年紀就考慮過戰爭與和平的問題。」

旗木卡卡西：「……嗯。」

「視野太過高遠，往往是會忽略腳下的。」波風水門意味深長，「忽略腳下的後果，是幼稚和傲慢。」他頓了頓，直接挑明：

「除了揚羽，他沒有和任何同期建立起足夠穩固的社會關係。」

而他的同期中，多的是值得拉攏的大家族成員。

一個優秀的政治人物是必須要學會拉幫結派，在這過程中通過威逼利誘、交換妥協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的……顯然，他並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

旗木卡卡西訥訥道：「原來如此。」

「不可否認，鼬是個好孩子，」波風水門的聲音卻極為冷淡。「心地善良，謙遜有禮……可惜了，他是富岳的兒子。」

「我倒是很好奇。」

「這麼一個希望終結掉戰爭的孩子，在面臨村子和一族之間『小小』的矛盾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這一刻，他眼中的宇智波鼬，不是可愛的後輩，而是尚不成氣候的假想敵。

旗木卡卡西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苦笑。

「不管鼬做出什麼選擇，揚羽都會很難過的吧。」

話題回到一色揚羽身上，波風水門便收起了那副冷冰冰的腔調，撓了撓頭。

「這個嘛，算他倒霉。」他拉著自己金燦燦的頭髮，卻說著烏漆麻黑的話。「反正接下來的博弈中，不管是鼬還是揚羽，都只不過是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時至今日，波風水門的處境其實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他到底是名正言順的四代目火影，本人又實力高強，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只要佔據了道德高地，還是能把足夠正確的政策順利推行下去的。

志村團藏就不一樣了，他到底隱在暗處，也習慣了藏在幕後，許許多多的功績不能曬在陽光下。哪怕他試圖從陰影中走出來，收益和付出也不成正比。

所以，志村團藏必須選擇一個和波風水門同在陽光下的代理人，藉機擴大自己的權勢，再伺機架空那位代理人。

他原本的選擇是大蛇丸，但隨著大蛇丸在第四代火影競選中的落敗、以及之後的叛逃，一度令他不得不心生退意。

結果好巧不巧地……把他壓製得喘不過氣來的猿飛日斬，死了。

還來不及穩固波風水門的地位，就死了。

那他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趕緊找上宇智波富岳，聯手把波風水門架空，繼續發展自己的勢力了。

可惜的是，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站在了波風水門那一邊，並拉攏了一批中小家族和平民忍者為四代目火影大人站台。自來也雖然在外遊歷，卻說服了綱手給村中隱姓埋名的千手們去信，利用千手一族所剩無幾的餘澤庇護著自己的弟子。

如此一來，雙方看似勢均力敵。

可實際上……

波風水門可以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少到一投入木葉龐大的公務員體系里，就像水珠投入江河湖海，瞬間被各個政務部門吞沒殆盡，行政效率極為低下。

作為火影，波風水門倒是可以強行拆分各個部門，但各個部門中每個人之間的利益關係早已糾結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牽一髮則動全身。在缺乏替代計劃的情況下，貿然動手只會造成一片混亂，難以收場。

然而，波風水門還年輕，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只要拖下去，拖到他看好的部下一個個成長起來，走上關鍵崗位、取代那些舊官僚，他就有機會、有能力，將散佚的權力逐一收攏。

相反，志村團藏就不能這麼拖，也拖不起。

所以，宇智波一族最近的動作，也越來越大。

在志村團藏的支持下，宇智波富岳肆無忌憚地要求擴充人手，增加經費，增持武器裝備，擴大職權範圍，等等。每次大事件的背後，雙方都會借著輿論遮掩，進行兵不血刃的政治交鋒。

比如這次中忍考試，當人們還在熱議考生們的表現的時候，決策者們爭論的是暗部擴招名額分配，以及和雲隱村、岩隱村之間任務份額劃分的問題。

一色揚羽對此有所覺察，但感觸並不深。如果他像宇智波鼬一樣加入暗部，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有釣魚的心情了。

波風水門拒絕他加入暗部，反手將他升為特別上忍，就是為了把他從這個不斷擴大的政治漩渦中隔離開來。

至於宇智波鼬？

既然身為宇智波一族族長長子，就只有堅守著這個身份，不斷深入下去了。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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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調整了一下上一章和這一章的內容順序

2、感謝禮的地雷謝謝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