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糧食是最基本的生存物資，其重要性不必贅述。有句話叫做：

控制了糧食，就等於控制了人類。

歷史上，火之國就是通過糧食出口，來從風之國那貧瘠的土地上榨取利益的。火之國只要稍微在價格、數量、期限上稍微做點小動作，就會把風之國卡得很難受，所以後者只能盡量滿足前者的要求。

畢竟風之國的國民們可以忍受枯燥的風景，可以忍受粗糙的居所，但無法忍受空空的肚腹。

至於另一邊的土之國？

拜託，他們的土地質量雖然好很多、卻也沒有好太多，其中有相當數量的沙土地、鹽鹼地；土之國的人口基數又大，每年富餘的糧食只能輻射到周邊一些體量不大的小國這樣子。

所以，風之國對火之國的依賴很嚴重。

但這並不意味著，砂隱村會依賴木葉村；相反，砂忍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正是木葉忍者。

「難以置信！」風之國大名大發雷霆。「難以置信！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委託給你們，得到只有幾具涼透了的，屍體！」

四代目風影羅砂垂著眉眼默默挨罵，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緊握著，指甲深深扣進了掌心。

一般情況下，大名是不敢這麼對他說話的。這位胖得五官都擠在一起的國主一貫喜好享樂，對政事不怎麼關注，羅砂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生氣。

不過，糧食丟失這件大事，也值得他這麼生氣。

因為，羅砂自己就很生氣：

這些丟失的糧食中，同樣包含了砂隱村的配額。

考慮到是砂隱這邊任務失敗，挨點罵也不算什麼，反正大名講話也不刺耳。就算氣到這地步，那傢伙也只會像剛才那樣，車軲轆話來回倒而已……

直到他聽到大名講出這麼一句話：

「我要削減明年的軍費！」

羅砂：……淦。

「大名大人，請再考慮一下！」

他猛地抬起眼，直視大名。這傢伙老想借口經濟不行削減軍費來著，去年已經提過一次了，現在又來？！

「這會對明年的軍備造成很大的影響，導致惡性循環！」羅砂據理力爭，「我們拿的本來就不多——」

「不多就可以對任務敷衍了事嗎？！」大名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刺得瞳孔一縮，」你不要逼我去給木葉下委託！」

「大名大人！」

「別以為我干不出來！就算丟人，也好過把國民通通餓死！」大名扯出大義，大喘一口氣，「你不是會淘砂金嗎？不服的話，乾脆自己去買糧食啊！你自己去！找木葉！找岩隱！別指望我們！」

話音落下，羅砂的臉色更加陰鷙了，手指微微抽動，受操控的砂金髮出細碎的嗡鳴——

「萬萬不可啊！」大名身邊有家老及時出聲勸阻。「砂隱的諸君可是我們自己人，怎麼能把自己人往外推呢？」

「誰讓他們靠不住呢？」大名余怒未消，「這麼重要的任務都能出紕漏！」

「風影大人也不想的，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家老向羅砂使眼色，「這時候可不能自亂陣腳啊，大名大人。」

羅砂接到了這個信號，勉強把臉色緩和下來，繼續聽大名和家老一唱一和：

「行吧，」大名的語氣聽起來不情不願。「看在多年合作愉快的份上……雖然這一次的合作，讓我非常不愉快。」

「大人英明。」

「但軍費還是要削的。」

「啊，這就有點過分了……」

「削掉的部分得用來向火之國重新購買糧食。」

家老便轉向羅砂：「風影大人，您看？」

羅砂還能說什麼呢？

只有「可以」二字。

誰讓他們這次任務失敗了呢。

「醜話說在前頭，計劃外的糧食現貨可不好買。」大名得寸進尺，「可能會花比預訂時更多的錢。」

羅砂忍不住挑起眉毛，渾身的查克拉再次蠢蠢欲動。

而家老又恰到好處地介入進來：「也許可以動用一些儲備糧？」

另一位家老介面道：「你個老糊塗，我們的儲備糧早在第三次忍界大戰里打光了好不好！」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

「也沒多少年。還有，你不記得了嗎，我們還背著一大筆戰爭賠款沒賠完啊喂！」

「不、不好意思。」

「哼，誰讓我們打仗打輸了呢。」

這就是翻舊賬了。

第三次忍界大戰打輸了是誰的責任？

當然是砂隱村的責任，羅砂的責任！

這時候的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鼓動大名在戰爭中賭上一把；又因為戰事不利，立刻轉身對砂隱村落井下石的那副小人嘴臉。

由於第三次忍界大戰戰敗，人才青黃不接，再加上地理條件不好，砂隱村接到的任務委託並不多，整個村子窮得叮噹響。就像風之國依賴火之國那樣，砂隱村是很依賴大名府的。

也就是羅砂上任以來，能利用自己的忍術淘金充作流動資產，才勉強爭取到了少許自主權，村民們的生活得以改善。

可惜的是，砂金也不是那麼好淘的，就算他不管公務拼盡全力，面對整個村子的需求，還是力有不逮。

因此，對於即將到來的糧食危機，他除了向大名妥協之外，別無選擇。

「不是我刻薄。」送羅砂離開大名府的時候，態度較為和善的那位家老搖頭嘆息。「你們連這種關係到民生的任務都能出差錯，還怎麼讓我們、乃至國民們信任你們呢？」

羅砂無言以對。

都城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沙漠。深藍的天空萬里無雲，一眼望去，天空的盡頭是另一片天空，沙漠的盡頭是另一片沙漠。

空氣開始抖動，黃沙默默翻滾著，幅度越來越大——

「轟隆」一聲。

視線所及之處，一座巨大的沙丘，瞬間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化為更加細碎的齏粉，融入到了這片黃沙當中。

「……去查！」短暫地發泄過後，羅砂從牙縫中狠狠吐出命令。「給我搞清楚在川之國發生了什麼——我要那些膽敢動手的混賬付出代價！」

如果被他逮到，他一定要教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另一邊，波風水門也用更加委婉謹慎的措辭下達了類似的命令。

事關國際貿易，商品還是糧食這種要命——要風之國的命——的東西，木葉作為出口國治下的暴力機關，當然得了解了解情況，不可能就此袖手旁觀。

萬一被什麼人潑髒水，又萬一，真的和他們這邊的人有關怎麼辦？

探題特意通過一色義成傳遞消息，不像是對此毫無懷疑的樣子呢。

「……大概在，這邊。」

循著糧隊遺留下來的痕迹，木葉的暗部們來到了一片戈壁之上。在忍犬的幫助下，他們很快便鎖定了幾處可疑的焦黑色塊。

「被人用火遁清過場了。」旗木卡卡西環顧四周，摸了摸下巴。「看來，不會留下太多線索。」

宇智波鼬蹲下身，默默將顏色最深的部分刮下、取樣。把這些東西帶回木葉之後，說不定經實驗室分析，能得到些有效信息。

「隊長，我有點發現。」另一名暗部招呼道，「這裡的痕迹很獨特……」

旗木卡卡西觀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先拓印下來吧。」

說不定能據此鎖定犯人到底是誰呢。

「說起來，到底是什麼人會攻擊被砂忍們保護著的官方糧隊？」暗部們討論起來，「又不是戰爭時期，需要攔截軍需物資。」

「也許是初出茅廬的菜鳥？」

「菜鳥能幹得過砂忍？」

「可老手要糧食幹嘛，總不至於吃不飽飯吧？」

「也許是為了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誰跟誰？」

「比如我們跟砂隱。」

「喂喂，別亂說話！」

「開玩笑而已嘛……」

正說著，另一邊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對方故意的。大家停下手邊的工作、拾起戒備，轉臉一看，哦豁，來的是砂隱暗部。

「你們，」砂隱暗部頭領走上前，語氣森冷，「沒破壞現場吧？」

旗木卡卡西站出來，聳了聳肩：「一點點，我們也才剛到不久。」

「那麼，可以將這片區域讓給我們嗎？」砂隱暗部頭領提出要求，「你們知道理由。」

「當然。」旗木卡卡西做了個手勢，示意同伴們後退。他們到底是長期盟友，在這種問題上，沒必要表現得太過強硬。「我以為你們已經調查過這裡了。」

砂隱暗部頭領搖了搖頭：「還沒有。」

這就奇怪了。

而另一名砂隱暗部將話直接問出口：

「木葉忍者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細思恐極啊。

他等於是在問：難道木葉對此早有所料？該不會這事就是木葉乾的吧？

「又或者，」旗木卡卡西把暗示拋了回去，「你們砂忍怎麼會來得這麼慢？」

——也許是因為你們情報人員水平太差，也許是因為你們內部派系鬥爭，總之，不關我們的事。

砂隱暗部頭領沉吟片刻，沒有繼續刨根究底，只撇清自己：

「這就和你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