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既然砂忍都這麼說啦。
木葉忍者們只好暫且退去,收拾收拾打道回府。異域風景沉悶荒涼,到處都是一成不變的砂石,來自碧水青山的忍者們對此毫無留戀。
隨著他們不斷向前,彷彿大地回春一般,裸露的土壤逐漸覆上了煙綠的植被。
宇智波鼬伸出手,觸碰到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花瓣是淺淡的紫色,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
旗木卡卡西看了他一眼,揚起的微笑被塗著油彩的面具擋在後頭。
……真是,小孩子。
即使和大人們混在一起,還是掩蓋不了骨子裡的天真敏感,往往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好小的花。」旗木卡卡西走了過去,在宇智波鼬身邊蹲下。「要挖走嗎?我記得有個植物學家發了個收集微型物種的長期任務。」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那倒不必,這種還算不上微型。」
「行吧。」旗木卡卡西點了點頭。「對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宇智波鼬:「……為什麼?」
「嗓子啞了,感冒了嗎?」
「並不是,」宇智波鼬額角滴下一滴冷汗,「變聲期而已。那個,」他頓了頓,忍不住道:「我不需要特殊照顧的。」
「說什麼傻話。」旗木卡卡西假惺惺地敷衍道:「我才不要落把柄到揚羽手上呢。」
實際上,比起揚羽,身為四代目火影弟子的他,更不能落把柄到宇智波一族手上。鼬的身份太特殊了,作為明面上「唯一」加入暗部的宇智波,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說白了,一旦遇到絕境,他旗木卡卡西,死都得死在宇智波鼬前頭才行。
當然,這只是他個人的決意,波風水門啦,一色揚羽啦,乃至宇智波鼬自己啦,都不會這麼想。
就見這孩子紅了耳根:
「……揚羽又不會不講道理。」
「可我說不過他啊。」
「……」
「別說我了,你說得過他嗎?」
宇智波鼬遲疑了,猶豫片刻,沉痛地點了點頭。
雖然揚羽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但他為人可固執了,總能不動聲色地將一些奇奇怪怪的觀念貫徹下去,死不悔改,除非自己要改。
——比如爭取村民們的好感,洗白人柱力黑得一塌糊塗的名譽。
別說說服揚羽了,宇智波鼬一直在被揚羽說服來著,從小到大一點沒變……好在他們有許多想法相類似,從沒遇到過什麼原則上的分歧、引起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就說嘛!」旗木卡卡西正了正自己的面具。「他好難搞的。」
「……也不是。」宇智波鼬幫揚羽找理由,「他的堅持,都有可取之處。」
旗木卡卡西完全認可這一點:「所以才難搞啊……」
夾雜在正確中的謬誤不足為慮,唯有正確和正確之間,令人難以取捨。
話音未落,他便突兀地住了口。
西北方向的煙花先一步出現在視野當中,然後才聽見,刺耳的尖嘯。
求救信號?!
「走!」
短促的命令從旗木卡卡西口中吐出,刺目的雷光從他腳邊炸裂。眨眼間,他從原地彈射出去,扯出一道長長的煙線。
不必多加吩咐,暗部們一個個運起瞬身術,向著身先士卒的隊長追去。
也許是因為比較靠近雨之國的緣故,很明顯可以感覺到空氣濕度增加。一陣強風吹過,冷熱氣流相撞,太陽尤在,雨水卻已落了下來,點點滴滴打在忍者們乾燥的皮膚上。
「......又是一年畢業季,一幫菜鳥們......新鮮出籠了。」
一位年輕的木葉忍者仰躺在地上,半個胸腔撕裂開來,露出慘白的骨頭和殷紅的內臟,淅淅瀝瀝的雨水沖刷著沾滿血污的土地。
旗木卡卡西趴在他身邊,側過臉,傾聽他最後的遺言。
「我本來......打算這次回去,就申請帶班的......」
喉間傳來痙攣般的氣聲,微弱的呢喃戛然而止。
旗木卡卡西覆上他的雙眼,站起身,代替他迎接後續的敵人。
「噌」地一聲。
水滴化作的刀鋒,掠過旗木卡卡西的頭頂。
旗木卡卡西向後仰去,將腰折成一個看起來要斷了的弧度,並藉此連續后跳,拉開距離。
敵人從水中繼續追擊,右手砸向旗木卡卡西的腹部,夾在指間的千本,幾乎要刺了進去。
但這幾乎,已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
湛藍的雷光切開他的手臂,接著順勢而上,掀開了他的頭蓋骨,紅的白的,一股腦灑向空中。
與此同時,旗木卡卡西扭身向前,雙手抓住了另一名敵人正在結印的左臂,反身一甩。
被甩上天的敵人重重落在地上,強烈的衝擊讓她張開口,吐出一口血。
理論上來說,這傢伙已經暫時喪失了攻擊力。
但就在旗木卡卡西把目光移開的瞬間,突如其來的一刀,扎向了旗木卡卡西的脖頸——
她反曲折斷了自己的手臂。
可惜。
旗木卡卡西偏過頭,躲過了這一刀。
然後,一腳踏進她的胸膛,並繳獲這把落空的短刀,反手甩出,正中第三人的面門。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其他同伴們陸續趕到現場。
直到此時,旗木卡卡西才低下頭,給腳下的敵人補上了一記手裡劍。
「……嗚哇,這女忍,手臂都擰成麻花了,對自己真狠。」鳥窩頭的暗部嘖嘖驚嘆,「不愧是卡卡西隊長,如果是我,根本躲不過剛才那下……」
不,如果是你,根本不會陷入那種危險境地。
旗木卡卡西本來也不會,就是老是沖得太快太前,總帶著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氣勢,令人心有餘悸。
「不過,你下次還是悠著點吧,等大家一起上,單打獨鬥總免不了出點意外,就算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也得慎重一點……喂,你在聽嗎?」
旗木卡卡西敷衍地點了點頭:「有在聽,下次會注意,一定慎重。」
「那就好,不要下一次又忘掉……雖然我老覺得你其實是故意的……」
「你好煩啊……」
出乎意料的是,此時理論上死得不能再死的敵人,竟突然動了!
「小心!」
宇智波鼬的聲音響起。
他及時飛起一枚手裡劍,旋轉的鐵器準確地嵌入了敵人的手,卻未能阻止她繼續扎向旗木卡卡西、並成功扎了進去。
下一刻,他又追加了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手裡劍,將敵人無端彈動的四肢釘入地下。
「怎麼回事?!」大家大吃一驚,「他們沒死?!」
旗木卡卡西拔出插入大腿的苦無,將傷口上方用繃帶緊緊綁縛,再掏出一枚萬用解毒丸,塞入口中。
「不,死了。」他的語氣空前嚴肅,「我們遇到了傀儡師。」
隨著窸窸窣窣的怪聲在四周回蕩,一個戴著面巾、披著黑底紅雲斗篷、又矮又禿的人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不。
這個拖著根蠍子似的大尾巴的玩意,真的是人類嗎?
「真是巧遇啊。」對方嘶啞地笑出了聲。「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白牙之子。」
「啊嗯,我也是。」旗木卡卡西感到一陣眩暈,很顯然,解毒丸的效果不怎麼樣。「赤砂之蠍!」
聽見這個名字,暗部們心中一悚。
眼前這位,可是砂隱村的S級叛忍,一人滅一國的狠辣角色!
更重要的是,他還和旗木卡卡西有私仇——
蠍的父母,在第二次忍界大戰當中,死在了旗木卡卡西的父親、旗木朔茂的手上。
所以,對方會直接下殺手,也是理所應當:
面巾掉下,下巴打開,大量毒針像雨一樣灑了過來。與此同時,一環一環的尾巴甩了出去,直接洞穿了一名躲避不及的暗部,並繼續掃向其他人。
眾人紛紛閃避,並試圖救援同伴,但蠍尾巴上的毒顯然比旗木卡卡西中的那種更厲害,數秒過去,那名掛在蠍子尾巴上的倒霉暗部便口吐白沫,臉色青紫,直接斷了氣。
別看中忍考試中,鳩的戰鬥表現力不怎麼樣,就以為傀儡師的殺傷力很弱。相反,在中忍考試這種切磋性質的對戰中,鳩沒有、也不敢使用標誌性的猛毒,打起來是很吃虧的。
砂隱村的人口不足,經濟水平低劣,之所以能在三次忍界大戰後仍保有「五大忍村」之一的威名,靠的可不是敵人的手下留情,而是血淋淋的殺戮。
實際上,第三次忍界大戰的時候,木葉防線就險些被砂隱擊穿,如果不是綱手醫術高超,說不定風之國的邊界就要推進到火之國的境內了。
「我來拖住他。」旗木卡卡西說著,又嚼了另一種解毒丸。他一邊盯著蠍,一邊把宇智波鼬往身後一扯:
「鼬,你先逃。其他人,掩護!」
因為這次任務說不定要和砂隱發生接觸,他未雨綢繆,帶了好幾種解毒丸,就想著也許有一種能派上用場。一行人中也有醫療忍者,但這位醫療忍者的解毒水平可不怎麼樣,他沒有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