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至少，現在走在路上，已經有不少人不再習慣性地迴避一色揚羽的路線了。

不僅如此，還有人光明正大地把視線放在他的臉上，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欲蓋彌彰地偷看一眼、再迅速把腦袋轉開。

「……還是要盡量避免受傷，中毒很容易誘發後遺症的，你這次是運氣好。」一色揚羽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無視了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喂，你在聽嗎？」

「啊？哦，」旗木卡卡西撓了撓臉，還是提了：「那邊那個人，好像很想和你說說話。」

他指的是某個站在電線杆後面的路人，那傢伙一直盯著揚羽咬手指來著。

一色揚羽眼神漂移了一下，幾次張開口，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慢慢漲紅了臉。

旗木卡卡西：哦呀？

他興味地摸了摸下巴，頓覺揚羽此時的表情，唔，真是太可愛了。

「有、有點不好意思，」一色揚羽的淡定裝不下去了，扭頭拽起旗木卡卡西的袖子、加快了腳步。「老實說，我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其實大家喜歡歌曲就好了，沒必要喜歡我這個人的……」

他高估了這個世界的娛樂業，對忍界經濟水平的認知亦存在偏差。比如說，流行音樂種類匱乏，從業者稀少，贏家通吃；又比如說，電視機的普及率並不高，直接導致演員的曝光率不及歌手，令後者比前者更容易收穫人們的崇拜。這時代還沒有遊戲機，大部分人也接觸不到繪畫、舞蹈等等藝術，更別說到處旅遊了。文學太花時間，賭博費錢，酗酒傷身，體育活動需要場地和人手……都很麻煩。

所以，普通人要找點簡單又無害的樂子，只能聽聽歌曲這樣子。

歌曲本來就成本低、易於傳播，只要本身質量夠硬，就很容易能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聚焦在歌手本人身上。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啦。」旗木卡卡西彎起眉眼。「大家都會喜歡你的。」

一色揚羽撓了撓臉：「……後悔倒不至於啦，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那你會高興嗎？」

聞言，這孩子橫了他一眼，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高興啊。換成是你，難道你會不高興？」

「不覺得膚淺嗎？這些人並不了解你。」

「那是他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我只需要享受掌聲和歡呼就行了。」

「如果有一天掌聲和歡呼消失掉了呢？」

「喂喂，我又不是靠掌聲和歡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的本職是忍者唉。」

旗木卡卡西就放心了，揉了揉一色揚羽的腦袋：「不愧是你。」

「哎呀，別把我當成會被名氣沖昏頭腦的笨蛋啦。」一色揚羽推開他的手。「不說我了，你這次怎麼會受傷？」

「暗部任務是要保密的，公主殿下。」

「那我可以嘲笑你大意了嗎？」

「當然——不可以。」

話雖如此，旗木卡卡西卻挑挑揀揀，把一些敏感性不高的情節選出來，講給揚羽聽。實際上，就此事而言，就算對揚羽說些敏感性高的內容也算不上泄密，他只是出於謹慎，才有所保留。

一色揚羽向來是個好聽眾，在保守秘密的同時，往往能抓住重點，給出富有個人特色的意見和判斷。

這次也不例外：

「原來如此。」他脫口而出，「砂隱的問題看來很嚴重嘛。」

旗木卡卡西眨了眨眼：「我剛才沒提到砂隱吧？」

「但你中的毒很有砂隱特色啊。」

「除此之外呢？」

「來自風之國的委託人增加了；邊境沒能照慣例及時換防；還有，這段時間糧價漲幅不太自然。」

「咦，你分的清五穀雜糧嗎？」

「……這又不妨礙我分析糧價平準報告。」一色揚羽留意到旗木卡卡西對糧價的反應，「所以，是砂隱的糧食出了問題？」

旗木卡卡西摸了摸鼻子：「猜對了。」

一色揚羽雖然很多常識都不懂，卻對種種看似尋常的信息有著極為敏銳的聯想能力。他分不清雜草和秧苗，卻能搞清降價和傾銷；對錢沒什麼感覺，卻知道村子該怎麼收稅。

所以，僅憑隻言片語就推測出上述結論，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太複雜的事情。

「居然是這樣。」他皺了皺眉。「希望局面不要變得太糟糕……」

糧食問題搞不好，是會再一次引發戰爭的。

不管是砂隱試圖把矛盾轉移到國外，還是國外打算趁虛而入，對休養生息中的木葉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別想太多，水門老師一定可以處理好的，說不定還會幫點忙。」旗木卡卡西很樂觀。「我還遇到了自來也大人——啊，居然忘記了！」

「什麼？」

「簽名啦，簽名！」旗木卡卡西從忍具包里掏出《親熱天堂》，「應該讓自來也大人簽完名再倒下的！」

一色揚羽：「……」

一色揚羽：「你這傢伙，執行暗部任務的時候居然還帶這種書在身邊，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文學的事情，怎麼會不好意思嘛……這可是文學！」旗木卡卡西爭辯道。「反正幾乎人人都看過這本書……不止鼬那個小鬼，你自己不也是嗎？」

「我們是出於求知慾，而你是出於性｜欲，不一樣的，謝謝。」

話音落下，旗木卡卡西合起那本小黃書，神色一肅，按住一色揚羽的肩膀。

「答應我，」他鄭重其事地說，「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講了。」

一色揚羽莫名其妙：「哈？」

他剛才說了什麼禁語嗎？哪裡？

「你反正不可以講那種話——絕對不可以！」旗木卡卡西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要對得起你這張清純的臉啊，公主殿下！」

一色揚羽：……

一色揚羽：淦。

旗木卡卡西居然還沒完了，頂著揚羽越來越黑的臉繼續：

「打從一開始，你就不該看這樣的書。不看這樣的書，就不會了解這樣的事。不了解這樣的事，就不會講出這麼破壞形象的話……」

然後啊，然後他就被碰巧路過的自來也一個爆栗敲在腦殼上。

「什麼話！」□□仙人嚷嚷，「我的書可是藝術，這位小姐的眼光明明很好嘛！」

一色揚羽眨了眨眼睛：「……啊啦。」

「別理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小子。」自來也擠開旗木卡卡西，抓起一色揚羽的雙手，「你也是我的書粉嗎？呀，真稀奇、我是說，像珍寶一樣呢。」

《親熱天堂》是很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小說，全篇充斥著男性凝視，沒幾個女性會欣賞其中官能性的描寫。

一色揚羽掙扎了一下，沒能把手抽出來，哂笑道：「只是讀過而已……」

「不要不好意思嘛，我不會笑你的，也不會像那邊那個臭小子那樣教條，」自來也從鼻孔里出氣，「我可是傳說中身經百戰、無人能敵的三忍之一，白髮童子□□使者，自來也大仙人是也！」

一色揚羽：「……所以說，我真不是書迷。」

「這樣也沒關係，不，」自來也的視線下移，放在揚羽的胸口，「還是有關係的。」他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手指微松：「我不喜歡洗衣板。本以為你是書迷，才勉強放低一下標準，太可惜了……」

於是，這次就輪到一色揚羽一紙扇抽飛了自來也。

「安全不可惜。」他歪了歪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禮貌的假笑。「我可是男人啊。」

自來也：「……」

自來也：「咦咦咦咦咦？！」

□□仙人大驚失色，尷尬地氣血上涌，一邊往發燙的臉上扇風，一邊吹起了口哨。他忍不住多瞟了揚羽幾眼，愣是不覺得這孩子哪裡像個男人——外貌無懈可擊，聲音也雌雄莫辨，聽起來有點耳熟……

「初次見面，自來也大人。」見狀，一色揚羽點到為止，擺正了態度，向他鞠了一躬。「我是水門老師的弟子，名為一色揚羽。」

自來也就想起來了，指著他的鼻子：「發行了唱片的小鬼！」漩渦一族的後裔，九尾的人柱力。「居然真的是男人……行吧。」

他把眼前的少年和掌握到的情報對上了號，這才確認了一色揚羽的性別，態度顯而易見地冷淡下來。他對男人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即使一色揚羽長了張無可挑剔的美人臉也不成。

但也沒有太冷淡，畢竟這孩子是他徒孫，他此時看揚羽跟看卡卡西的眼神是一樣一樣的，講起話來愈發亂七八糟：

「男人嘛，多看《親熱天堂》這種書，可以增加男子氣概。卡卡西，你是不是怕揚羽以後的帥氣程度超過你？」

旗木卡卡西瞪起死魚眼：「怎麼可能？」

「那我布置個任務吧，揚羽，只要將《親熱天堂》抄寫並背誦全文——」

「謝謝您的好意，但不用了，」一色揚羽抬起雙手，敬謝不敏。「勝利屬於卡卡西前輩，我不介意。」

「是啊。」旗木卡卡西竟附和著點了點頭，「畢竟揚羽是公主殿下嘛。」

聞言，一色揚羽深吸一口氣，抬腿就往旗木卡卡西的腳趾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