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道中人
通州,雨夜,三更后。
天不會這麼早亮,因為是雨天,這一點是小天最為苦惱的。他還漫步在雨中,他不喜蹲在別人的屋檐下躲雨,他要找一間屋子壁雨,哪怕是破舊不堪的。
不知不覺耳邊傳來了「叮咚」的聲音,那是雨滴入水的聲音。借著黑夜的餘暉,可以看見通州河岸。
原來通州還有這麼大的一個碼頭。
有碼頭的地方,一定會有龍王廟,反正龍王爺也不嫌棄,不如去他哪兒借宿一宿也好。
想著他一路尋找,終於在碼頭的盡頭髮現一間破廟。
「看來通州的人都不太信奉龍王爺呀。」小天一嘆加快腳步朝破廟跑去。
不過幾步路,他便來到破廟前,而正在他欲踏步進去之時突然一陣辱罵聲入耳:
「圍住他,看他還往哪兒跑?!」一人怒罵。
小天有些好奇,他跳上破廟頂透過房頂的破洞欣賞著這出好戲——破廟內有二三十人之多,他們提著燈籠喘著粗氣,顯然是剛追到此處。
與他們對峙之人很瘦,披頭散髮,一身破衣,年齡與自己相仿,不過他面對二三十人的圍堵從容不迫,也頗有些氣概。
「白拿,你趕緊將所偷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打斷你的腿!」領頭人是個青年,微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白拿嘴角一撇從身後掏出一隻刨好的雞丟給領頭人:「喏,我就只拿了這隻雞。」
領頭青年大怒:「你這手腳不幹凈的東西,你會只拿一隻雞?」
白拿突然大笑起來:「我與你說,我的的確確只拿了一隻雞,不過我還看到了一幕不幹凈的事情,而做那件不幹凈之事的人卻正好是你。」
領頭青年已氣得臉色發黑,他從身後隨從一揮手:「打……給我打死他!」
「是!」眾隨從聽令,一個個擼起袖子朝破衣男子撲去——「想打死我?那你得先抓住我再說!」
白拿輕蔑一笑,腳下輕點踏上案台,這一動作看是軟綿無力,但他腳下如同水上漂一般,踏空直上破廟橫樑,這一下讓進攻的隨從撲了個空。
好輕功!就連小天也不由讚歎道。
白拿悠坐在橫樑上往下嘲諷道:「喲,你不是想抓我么?來呀……不然的話我將你的醜事說出去,到時候丟得可就是天機府的臉咯……」
「臭小子,你別以為我萬不邦拿你沒擇!」他咬牙切齒從懷裡掏出兩個圓球想也未想便操手往橫樑上丟去——
「轟隆!」一聲巨響恍若天雷,圓球在接觸橫樑的一剎那爆炸開來。
橫樑被硬生生炸斷,就連小天也差點被震下廟頂。
白拿大驚失色,但他的反應也相當之快,就在橫樑落下的剎那他腳下一用力又踏至另一根橫樑上。
「臭小子,終於知道害怕了么?小爺的霹靂珠一顆就夠你偷一輩子的了,今日非炸死你不可,看珠!」萬不邦暴戾一笑又從懷裡掏出兩顆圓珠欲朝白拿扔去,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從廟頂傳來——
「且慢!」
聲音自然來自小天,他從房頂上悠然落下,他必須阻止這個萬不邦,要不然廟給他炸毀了自己就真的無處落腳了。
眾人不解,怎還會有人從房頂落下來。小天擺正姿色故作嚴厲,只聽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半夜是誰在此處縱火啊!」
「小子,你又是誰?」萬不邦滿是不爽。
「我?我是碼頭值班的捕快!」小天義正言辭道。
「捕快?」萬不邦有些狐疑,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小天,隨後又試問道:「我萬不邦在通州橫行這麼久,通州衙門的捕快都與我相交,我怎不認識你?」
「我……我……」小天一時語塞,這個萬不邦什麼來頭?竟認識全城的捕快……
「他就是捕快!」白拿突然從橫樑上落下走至小天的身旁。
這話連小天也有些吃驚。
這時白拿一把扯過小天腰間的那塊腰牌高舉道:「他不僅是捕快,還不是普通的捕快,他是六扇門的六大名捕之一!」
令牌上的確刻著「六扇門」三個大字,且令牌的顏色墨青,只有名捕才配得上這塊令牌。
萬不邦一聽六大名捕,連忙收起手上的霹靂珠。
「我白拿就是小偷,我願意隨這位名捕回衙門受審——」白拿說著一指萬不邦:「但是你,火藥本就為國家禁品而你卻操弄於手,不但如此你還用他來縱火龍王廟,此罪理應殺頭!萬不邦,就算你爹是萬朽君也救不了你咯!」
「啊!」萬不邦膝蓋一軟跪倒在小天跟前,他抱著小天的腿連忙求饒道:「名捕,小人知錯,小人知錯!我爹是萬朽君,與六扇門也有交情的,您就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繞我一命吧……」
小天已愣得不知所措,從小到大他可從來沒這麼威風過,今日還有人下跪了……這讓他好生不習慣。
這時白拿又出言道:「饒你?名捕大半夜不休息前來辦案,如此辛苦,再怎麼你也要給些表示才行,沒準兒名捕一高興就饒了你呢?」
「對對對!您瞧我怎麼這麼笨!」萬不邦恍然大悟,他摸遍全身上下掏出幾錠金子遞給小天:「名捕,我身上只有這麼點銀子,倘若不夠您再告訴我您所居,改日我親自登門感謝!」
這東西來路不明,小天搖了搖頭正欲推遲,誰知白拿卻一把將幾錠金子抓起:「夠了夠了,你的心意名捕已收到,這次就饒你一命,你趕緊滾蛋吧!」
「是是是,我這就滾出去……」萬不邦也不猶豫,帶著一眾隨從佝僂著身子灰頭土臉地逃了出去。
好一會兒白拿才又在廟前望了望,直到確認萬不邦走遠他才放下心來。屆時,他掏出金子用牙磨了磨:「嘿嘿,萬朽君不可一世,為何生個兒子怎這麼蠢?這幾錠金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果真是小偷!」小天怒喝一聲上前朝白拿抓去。
白拿反應機靈,後退兩步拉開與小天的距離:「喲,我是真小偷,你未必是真捕快了?」
「你什麼意思?」小天鄒眉道,眼前此人油腔滑舌,起初救他就是個錯誤!
「我什麼意思?」白拿也不驚慌,他將手中的令牌一舉拋給小天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這麼拘禮呢?那萬不邦的錢都是些不義之財,與其讓他花天酒地還不如便宜了你我。」
小天接過令牌橫眉冷對,他形如閃電一舉抓住白拿的臂膀不讓他走:「你究竟什麼意思,什麼同道中人?我與你為何同道了?」
白拿也有些不耐煩,他一指小天手中的令牌道:「我是小偷,而你卻用這塊撿來的令牌騙人。天下坑蒙拐騙是一家,我們不是同道中人又是什麼?」
「我……我雖哄騙自己是捕快,但這塊令牌不是撿來的,我期初也沒有想用他騙人的意思。」
「得了吧,」白拿一把打開小天的手,「不是你撿來的還是六大名捕送你的?……嘖嘖,我不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信。」
小天有些無奈,的確,沒人會信這塊令牌是武玊送給他的,況且他也不可能打死白拿。只不過這種被人利用的感卻讓他十分不喜。
他不喜說謊話,更不喜坑蒙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