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偷道
「咕嚕嚕……」
小天捂著肚子尊在角落裡,這已不知是第幾次肚子鬧荒,過了今晚他便一天一夜也未吃過東西了。
「吱吱吱……」火終於燃燒起來,照亮了龍王廟內所有的土梗木偶,它們在通紅的火光下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看起來是那麼地駭人……
火是白拿升起的,他與小天一樣又冷又餓,這也是他為何要去偷一隻雞的原因。
「喂,那個誰,過來將衣服烘乾吧,秋意越濃,感染了風寒沒有錢只有病死喔。」白拿沖著小天叫道。
小天沒有搭理他,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與白拿為伍,那麼便是默認與白拿是同道中人。
他寧願病死餓死也不願與小偷同流合污!
「唉,真是個獃子。」白拿不再理會小天,他將雞用木棍串起放至火上燒烤,不過一會兒雞油澆火,雞肉焦黃,香氣充斥著整個龍王廟。
太香了!
卻使得小天更餓了。
這時白拿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壇酒,他烤著火,暖著身子,喝著小酒,等著烤雞熟透。
「喂,將酒給我,我驅寒。」小天終於忍不住喚到。肚子可以餓,但有酒他就一定要喝。
白拿咧嘴一笑沖小天揚手道:「你要喝,自己過來拿呀。」
小天掙扎了許久,他就是這麼個極端複雜的人。這不是傻,當然也不是呆板,若真的要說好聽些,那就是執著吧……
白拿好是無奈,他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收回我方才說的話,我是小偷,而你卻是君子,這樣總成了吧?」
「這還差不多!」小天興奮著竄地而起兩步便走至火堆前坐下,他一把奪過白拿手中的酒便兩大口下肚。
「唉,你給我留點兒……」白拿搶過酒罈一陣心疼。
「爽!果然還是酒易驅寒!」小天流連了好一陣才將身上的濕衣服褪去烘烤,這時,燒雞也已熟透。
白拿取下燒雞並在兜里掏了許久,最後摸出一小罐鹽,他扯下雞腿撒上幾粒鹽遞給小天:「吃吧,這年頭鹽可是稀有東西,別嫌淡。」
小天不會嫌淡,此刻就算是生的他也能咽下去。
不過一會兒,二人風捲殘雲就將燒雞啃得只剩下骨頭。
白拿舔了舔手指,小天則輕撫著肚子,這隻燒雞至多只讓他吃了個一分飽,不過他是個知足的人。等明日天亮了再去找吃的便容易得多了。
一番休息后,二人圍著火堆抵禦寒冷,這時小天則閑問道:
「對了,聽你所說,方才那個萬不邦是天機府萬朽君的兒子,那麼他說你去天機府偷東西也是真的了?」
白拿一指腳下的雞骨頭道:「喏,就是它咯。」
小天有些不信,他質疑道:「我雖不懂天機府有何厲害之處,但既然它名氣那麼大自然有兩把刷子,而你卻進去偷東西,而且是偷一隻雞么?」
「那又怎麼樣?我白拿別的不行偷東西倒是一流的,」白拿說得理所當然,「天機府當然厲害,那裡的天機閣簡直比皇宮還要戒備森嚴,去那裡偷東西才能提高自己的技術。」
小天無言,這世上還有以挑戰來提高自己偷術之人?簡直聞所未聞。
白拿見小天疑惑不由輕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曾專門入獄然後逃出,可以說這世上所有的監獄我都去過。久而久之就無挑戰性了。這不,所以來了通州的天機府。」
「可你卻失敗了不是么,還讓萬不邦給抓住了。」小天道。
「不可能!」白拿極認真地反駁道:「我並未失敗,我已成功將雞給偷了出來,只不過在路過花園之時偶然發現了萬不邦的野外風流事……」
「野外……風流?何意?」小天問道。
白拿深吸一口氣不敢相信地看著小天反問道:「兄弟,你從何而來?」
「大山裡來。」小天道。
「你沒有……呃,那個……唉,罷了,看你穿著就知道你是個土包子——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落南天。」
「哈哈,你怎不叫升白雲呢?」白拿笑道。
「不,不是藍天,是南天,南方的南,天涯的天。」小天糾正道。
「切,毫無情趣,」白拿順勢躺下:「我叫白拿,什麼東西都白拿,拿了也白拿,所以我註定要偷。」
小天也躺在火堆旁:「偷始終不好,你看今日,倘若不是我的令牌,估計你要被炸,死。」
「切,誰知萬不邦那小子隨身攜帶火藥,也難怪,萬朽君有這麼個蠢兒子,不給他點兒防身的東西還真不知道哪天會被人打死呢……」白拿欠了欠身子,他的眼睛睜得齊大,明亮,充滿希望:「不過今晚我運氣好,還好萬不邦所行的是醜事,他不敢與萬朽君說,要不然,我可能活不過三日。」
「為何?這萬朽君有這麼厲害么?」
白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已不是一個人這麼說了,很多人都覺得萬朽君心狠手辣,倘若要是讓他知道了我能自由出入天機府,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小天輕嘆:「唉,所以叫你莫要去偷,不然引火燒身,最終自焚。」
「切,你又懂什麼?這是我的偷道之道!」白拿反駁道。
「偷道也有道?」小天覺得有些可笑。
白拿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了,偷也有分類的,偷錢財可恥,但偷不義之財卻不可恥。我就是屬於後者,我從來不偷窮人的錢,只偷那些來路不明的錢,這就是我的偷道。」
「那這麼說來你很有錢咯?」小天翻手看了一眼白拿,他與自己一樣,破衣破鞋,一股窮酸味。
白拿搖了搖頭:「不不不,或許是偷東西的原因,我們這一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偷了的錢財不能存下,要不然就會倒霉的,再說了,我雖然喜歡偷,但我卻不喜歡錢。」
他說得沒錯,偷與錢從來都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就將偷與錢財掛了鉤。
倒頭來是人們的貪婪在作怪,他們愛財,所以才怕被偷錢。
「對了落南天,方才我見你武功了得,要不這樣吧,你與我一起行偷道,我們劫富濟貧,吃香喝辣的,怎麼樣?」白拿突然提議道。
「不行,就算你的偷道在理,但我卻怎麼也不會去偷的!」小天拒絕道。
白拿輕嘆道:「可你看看你,倘若今天沒有我的燒雞,你只怕早已餓暈過去,不得不說,你為人正直,但世道中卻不需要你這種君子。」
小天搖頭:「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君子,但我卻承認自己很呆板,每個人都這麼說。我不清楚以後我是否會被世道改變,但現在我絕不會做違背道德之事。」
「真不願意?!」
「不願意!」
「唉,」白拿再次一嘆,「罷了罷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明天帶你去找份工作。」
「真的?!」小天驚喜。
白拿一拍胸膛:「比我兜里的真金還要真……只不過或許要辛苦一些。」
辛苦?小天幾年前就已忘卻了這個詞。因為師父說過,如果覺得辛苦,那麼證明你所受的苦還不夠。
他承受的磨難很多,所以世道上的很多辛苦他就覺得不過爾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