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四章 一條計策
下圈套勝曼贏人,巧勸誡嶺上套話。
「廉宗郎在懷疑原花的身份?你懷疑她並非文努之女?」勝曼吹在青瓷碗里的碧湯,淡淡一問。
廉宗猛然抬目,眼角的傷疤扭曲得極度猙獰。
「廉宗郎多次在秦江口中打探,並安排暗探隱查原花,可知原花的身份?」
「那麼殿下知道原花的身份?」廉宗忍不住急切,關於洛伊與流雲,他實在是大感蹊蹺。
勝曼搖了搖頭:「她定非文努之女吧,否則廉宗郎也不會什麼都查不到了。」
廉宗又醒悟到另一個問題:「秦江是殿下的人?」
「我從不會行毫無把握之事。」勝曼微笑:「我想成為未來的王后,就必須先解決掉原花。」
儘管廉宗已經將勝曼的意圖猜了個大半,這時也被她這般直接震驚住了,他原以為勝曼不過空有個聖骨的身份,但幾句話下來,已經收起了輕視之心,自己這般隱秘地暗查原花身份,卻被身於深宮的勝曼洞悉,她甚至收買了秦江?或者連柳奴也是……
「難道廉宗郎真以為那封只召太后的秘信是真的?」勝曼忽然問。
難道是假的?廉宗徹底傻了。
「龍春想成為聖骨本就是痴心枉想,就連神跡一事,都是公主殿下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藉機剷除乙祭,順便帶上桐盧,一切都在殿下的預想之中,包括只召太后的那封秘信。」睢冷說道,與勝曼配合著再給了廉宗一記響錘。
「我原來還極有把握讓興國公穩坐上大等之位,可惜他放棄了。」勝曼嘆息一聲:「若是沒有原花,興國公的道路將平坦許多。」
都怪那個女人!廉宗不由得憤憤不平,前怕狼后怕虎,偏偏興國公只聽她的話,竟然為她放棄了與公主合作,將上大等的職位拱手相讓?興國公雖有文韜武略之能,又兼鎮懾權貴之威,到底還是被個情字牽絆。
「不瞞殿下,在下與國仙也曾有數十年交情,可從未聽說他有這麼一個女兒,不過在下查遍三韓,包括大唐,竟然一無所獲。」廉宗這樣的態度,基本是已經倒向了勝曼。
勝曼非常滿意,卻搖了搖頭:「其實是否能查出原花的身份有什麼重要?廉宗郎既然都能篤定原花並非國仙之女,興國公難道還會蒙在鼓裡,他可是文努的徒弟,哪裡不知道他的師傅是否有這麼一個女兒。」
「這……」廉宗一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身為一個諜報網的首領,他究竟查不出這麼一個女子的身份,終究是大不甘心。
「想要查明原花的身份大約極難,但想要找個人出來證明原花並非文努之女卻極簡單。」勝曼又說。
廉宗眼前一亮!
「國公夫人身份不明,一旦揭開,王室不會再容她。」勝曼一笑:「興國公乃王室真骨,他的妻子,萬萬不能是個連來歷都說不清楚的人。」
就算有陛下撐腰,這事情一旦揭露,言官御史們,包括那些貴族們,都不會保持沉默。
「只是國仙當年親口承認了洛伊乃他之女,雖然現在他遁入長白山中清修,不管世事,可萬一出來為洛伊分辨……」勝曼嘆息一聲:「此計看來還是不可行。」
廉宗卻興奮起來:「殿下,國仙不可能再出面了!」
「這是為何?」勝曼驚訝了,她原本知道廉宗與文努多有牽連,本想問問文努的蹤跡,因為若是文努願站在她這一方,說服毗曇就更有把握,卻不想聽到了這麼一句石破驚天的話。
「文努已經辭世,千真萬確!」
「這怎麼可能?」睢冷與勝曼來了個異口同聲。
廉宗忽然醒悟過來,眼前掠過毗曇陰森的眼神,生生打了個寒噤。
「廉宗郎以為今天說的話還少么?」勝曼挑了挑眉,再次綻放了燦爛的笑容:「若是興國公知道你對原花心懷恨意,會將你如何?」
廉宗大驚!
他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上了勝曼的賊船,並且現在想下船已經晚了。
勝曼牢牢地盯穩廉宗,雖然笑意不減,卻滿帶威脅:「興國公隱瞞了國仙的死訊,想必這事情並沒有幾人知道,廉宗郎一不小心泄露了,唉,這可怎麼是好,若廉宗郎信任我,我自然會懂得維護廉宗郎的,可廉宗郎若與我疏遠,我又有什麼理由維護你呢?」她故意將話題往洛伊身份上引,就是為了激發廉宗心中的憤恨,讓他失去防備,說出一些什麼來,這效果很好,有了這個把柄,不怕廉宗不屈服。
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最毒婦人心呀,廉宗腹誹一番,不得不繼續效忠,將自己暗殺萬努的往事說了出來。
廉宗殺死文努,毗曇竟然留他一條性命,並且還重用於他?勝曼挑了挑眉,看來她對毗曇的了解真正片面了,同時又對最終收服毗曇的信心猛然增加,為了廉宗手中的諜報網,毗曇能忍下殺師之仇,那麼為了更為重要的王位,他最終也會放棄愛慕。
「文努既然不在了,殿下所說的那個計策很有可行之處。」廉宗如今一心想要破壞毗曇的婚姻,一方面是出於對洛伊的積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勝曼之勢。
陛下將毗曇立為王儲的機會不過是三分之一,如果陛下最終選擇了旁人,毗曇想要成為新羅之王就必須通過非常手段,這不是沒有機會,但若是與勝曼聯手,成功的機會更大,也更名正言順,女王不就是因為聖骨的身份才登基的么,畢竟新羅歷代王族皆為聖骨,若是毗曇成為王儲就罷了,可若是春秋……
既然新羅還有聖骨,怎麼能輪到真骨呢?
到那時候,毗曇完全可以利用勝曼這一個高貴的骨品,集合手中大權,剷除春秋!這就是名正言順,實至名歸。
想到這點,廉宗興奮起來,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以準備著,但還需靜待時機。」勝曼冷靜地說道:「興國公畢竟不會眼看著洛伊被質疑,但如果發生在他們生隙的時候……」
廉宗忽然想到美生的懷疑,也許洛伊與滁盱有關,若是真證明了滁盱是百濟間細,再將洛伊身世曝光,將他們倆聯繫在一起,如此一來,無論是興國公還是陛下,都保不住洛伊,百濟間諜,這個罪名可非同小可!
廉宗頓時覺得激動難耐,熱血沸騰,立即就將這番盤算說給了勝曼聽。
這一天實在是大有收穫!勝曼忍不住眉梢帶笑,原來新羅宮中,原來花郎之內,還有這麼一個人物,最關健的是,洛伊與這個青獠令來往密切,而洛伊又是身份不明!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需要毗曇死心,就能將洛伊剷除。
「這事要好好查,一定要剷除百濟的間諜網,也要將滁盱之罪坐實,還有你說的那個琉璃,她既然去找了滁盱,想必裡邊是有些什麼事,讓秦江多加留意。」勝曼吩咐道,她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光輝,就在不遠的前方。
當興國公失去了愛人,那麼,也就只有選擇與權勢聯姻。
洛伊完全沒有感覺到陰冷的蛛網正在向她收攏,自從毗曇離開,她一直心神不寧,輾轉到巳時方才從榻上掙扎了起來,無心理妝,只披著一件家常的紗衣,散著頭髮靠坐在羅汗榻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一本雜說。
連樓都懶得下,就這麼消耗了幾個時辰。
直到南錦來稟報,說靛秋來訪,洛伊才一邊讓請到梅園茶室,一邊換了身家常著的窄袖襦裙,挽了個簡單的芙蓉髻,往茶室而去。
要說這間茶室,其實是建在梅園邊上,全由銀樺板建成,軒窗開得極敞極低,跽坐於內能毫不吃力地就觀賞室外碧樹,尤其新巧的是搭於淺渠之上,地板又可以揭開,比如這樣炎熱的夏季,只需將淺渠上的木板揭開,便見一汪清水穿室而過,臨渠席地而坐,自有一種幽涼。而到了冬季,又可將木板合上,在室內放上幾個炭爐,便可煮茶賞梅,不受北風寒涼。
靛秋對於這般巧妙的構思讚不絕口:「弟妹真是妙人,能想到這樣的辦法,那顆心也不知是怎麼長的,真想看看是不是七竅玲瓏。」
「嫂嫂可真贊錯了人,這都是毗曇的主意,可沒有我的功勞。」洛伊笑道,待南錦捧上熱水,親自沖了一壺峨眉雪蕊,遞給靛秋。
「興國公竟然還擅長於此?我可真是小看了他。」靛秋一笑,不無羨慕地說:「平時不苟言笑的一個人,原來心思都用在弟妹身上。」
洛伊雖然對靛秋深有好感,可兩人並不熟絡,說起這些竟也有些羞澀,只吹拂著茶沫子,微笑地岔開話題:「嫂嫂來得正巧,我昨日才聽毗曇提起,說嫂嫂有個弟弟,今年十七,玄武公的意思是想給他求配美生之女?」
「我今日就是為他來的。」靛秋果然說道:「是我的胞弟,在家行五,其實是嫡次子,名喚典竹,我這五弟極受祖母疼愛,自幼嬌養著,性子溫軟得很,如今在太學舍修習,平日里寡言少語的,卻是極重孝道,他比紫秋要大一歲,可兩人的個性卻是全不相同的。」
若是性子好像紫秋那般,洛伊這媒恐怕真不好做了。
「老夫人的意思,相給令弟尋個什麼樣的女子?」洛伊笑問,要說美生的待嫁女兒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以上,這選擇範圍還是極為寬敞的,但都是庶女,不過想來玄武也知道,應當也不在乎,可靛秋此行,顯然是受了玄武公母親的托。
見洛伊這麼快就明白了,靛秋不由輕鬆下來:「祖母最疼五弟,樣樣都替他考慮周全,因著五弟性子軟,也想給他尋個溫柔賢惠的,另外五弟性子悶,所以女子怕還是要活潑些才好,否則兩個悶葫蘆坐在一起,一年也不用說幾句話。」
「這我就明白了,不過美生公的女兒太多,我也沒見過幾個,還得好好觀察著。」洛伊道。
「本就是急不得的事,祖母想邀弟妹得閑的時候去家裡坐坐,也好見見我那五弟。」
洛伊本也打算見一下男方,因此也就應了下來,靛秋又趁熱打鐵地將日子定在後日,兩人又說了一番閑話,等喝完了一壺茶,靛秋便告辭而去。
洛伊送到二門處,靛秋幾經猶豫之下,還是將心裡另一件事說了出來:「我那妹妹,上次鬧得實在不成樣,華璋一怒之下就將她禁了足,我前兩天去看她,人都瘦了一圈兒,可到底是她做錯了事,我也不好勸。」
「這……」畢竟是華璋的家事,洛伊也不想插手,更何況她本就厭煩紫秋,認為按她那脾氣,還是得禁禁才好,一放出來說不定又得發瘋,禍害他人。
「我不是要為難弟妹。」靛秋忙說道:「只是華璋心有怨氣,我那妹妹又不服軟,少不得我這個做姐姐的出面,聽說弟妹與古家夫人交好,我是想讓弟妹陪我去跟她倒個歉,化解一下。」
這事也不難,洛伊便應了:「我還得先跟古夫人說道一聲,再約時間陪嫂嫂登門,你看可好。」
「就是這個意思。」靛秋放下心來,登車而去。
洛伊沒想到的是才送走了靛秋,轉頭就迎來了古青風,她正沿著游廊往梅園走,就被門房的小丫鬟趕上了,洛伊問清古家大爺上門,遞帖子想見的人是她,不免有那麼一絲疑惑,一邊讓門房將客人帶到外院的花廳,一邊等著肩與,一路上將古青風的來意揣摩了一回。
毗曇想與古青風接交,一是想要利用他在唐朝的網路,另外也的確是對他頗為欣賞,而古青風卻不是那等一心想要趨炎附勢的人,他當然不會拒絕毗曇的盛情,但絕對不會為了丁點小事就登門求助。
洛伊以為古青風絕對知道毗曇往宣城郡去了,他指明求見的人是她,當然不會是閑聊,應當是有事相求。
這事要麼是發生得太急,以致古青風等不及毗曇回來,要麼就是根本只有洛伊才能幫忙的事,而古青風是商賈出身,應該不會牽涉到官場中事,所以洛伊比較偏向於後者。
洛伊坐在肩與上迅速理清了這些,一入花廳之時,已經有了準備,略略寒喧幾句,見古青風眉宇之間的焦灼之意越來越明顯,乾脆便問:「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興國公臨行前早有交待,古兄但說無妨。」
古青風聞言眉間一松,略略拱手,方才說道:「其實不過是在下內宅之事,本不敢勞煩國公夫人,但因為在下眼看就要離都往安康邑打理商務,實在是放心不下藍珠,才冒昧前來。」
這麼說,是藍珠的事。
洛伊笑道:「何須如此見外,我與藍珠本是舊識,又極為投緣,再說古兄今後還能幫興國公大忙,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忙的。」
話雖如此,可因為牽涉到自家的醜事,古青風一時不知從何談起,便有些猶豫,籌措了一會兒言辭,才模糊說道:「家母前些時候來了國都,還帶來了……在蘭城郡時納的姨娘,她是家母的侄女,家母對藍珠又心懷芥蒂,在下是擔心我若不在……」
是擔心著藍珠受欺負吧,洛伊心想,眼看著古青風欲言又止的模樣,假裝為難:「古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這的確也是你的家事,我也沒有立場過多插手,再說我看藍珠也不是軟弱之人,未必就會吃虧。」
古青風那彪悍的繼母洛伊早聽毗曇說過,他怕藍珠吃虧也是極有道理的,可藍珠總不能一直躲在古青風身後,再說洛伊通過對藍珠的認識,並不以為她的內心會像表面上那般柔弱,古青風是關心則亂,雖然處處為了藍珠打算,但一昧地躲避卻也不是根本的辦法。
「在下也明白,讓國公夫人為難了,不瞞夫人,在下的生母早逝,如今這個母親是繼母,本來對在下就有戒備之心,曾一意想讓在下將羅姨娘扶正,就連在下的原配妻子,之所以早逝多半也與繼母有關。」古青風橫下一條心去,也不怕家醜外揚了:「在下之所以遷來國都,也是打算遠遠避開,免得藍珠受氣,沒想到繼母卻不放過在下,竟然跟了過來,在下原也想著分家,自立出來,可這畢竟需要時間籌措,眼下安康邑那邊實在有重要之事,在下不得不有此一行,一去怎麼也得半月,藍珠的性子在下是知道的,不至於忍氣吞聲,可繼母的那些手段卻是防不勝防,在下是擔心她們會暗害藍珠。」
其實洛伊剛才也不是想推託,只不過是提醒一下古青風,讓他有個根除隱患的打算,這時知道他已經有了計劃,只不過還來不及實施就被繼母追了過來,當下也不想太過為難了他,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明日我就走一趟罷,接了藍珠來國公府與我同住一段時間,古兄認為可妥當?」
古青風長長地吁了口氣:「再好不過,多謝國公夫人相助。」
「這又有什麼呢,我與藍珠本就交好,再說興國公也出了門,有她給我解悶正求之不得呢。」
兩人說定,古青風便告辭而去,洛伊依然坐著肩與回到梅園,卻見琉璃已經從夏宗府回來了,正在門房處與一幫小丫鬟們談笑,老遠就聽見一片嘰嘰喳喳的輕聲脆語,給這沉悶的炎夏,憑添了一絲輕快。
洛伊便拉著她依然坐在茶室里閑聊,問一些及笄禮上的事。
「這個女兒是夏宗公府的七小姐,雖是庶出,自幼卻養在桃芝夫人名下的,聽說與早些年過世的英娜小姐很有幾分相像。」琉璃歡快地說道。
夏宗兩個嫡女,英慕嫁給瘐信后因難產而死,英娜更早之前就香消玉殞,她們雖不是桃芝夫人親生的女兒,桃芝卻是看著她們大的,因此她們的早逝也很讓桃芝神傷,桃芝倒是給夏宗育有兩個嫡子,卻沒有女兒,也許是看著七小姐與英娜相似,才記在名下撫養吧。
「姐姐,我聽說桃芝夫人原是夏宗公正室夫人的婢女,可是真的?」琉璃忽然問道。
「你聽誰說的?」
琉璃撇了撇嘴:「青暄夫人也去觀了禮,跟一些貴婦們議論呢,說夏宗公也是王室宗親,還不是娶了個婢子為繼,王室竟然也任由他這般。」
看來青暄夫人被太后斥責了一通,還不甘心,她也不想想,桃芝雖是奴婢出身,卻因為夏宗夫人當年臨終前,擔心兩個女兒無人教養,她也沒有嫡子,生怕夏宗的繼室會虐待她的女兒,桃芝是她的婢女,是看著兩個孩子出生長大的,並且又是個老實溫柔的性子,這才說服了夏宗,又讓她父親認了桃芝為義女,脫了奴籍,以貴族義女的身份嫁給了夏宗,這種事情雖然極為罕見,可在禮法上卻並沒有什麼錯處,青暄夫人卻將這些陳年舊事拿出來嚼牙,是想說王室待她女兒不公?
「那些貴婦們呢,都是什麼反應?」洛伊又問。
「都是聽著,沒人搭腔,還有人斥責她,說桃芝夫人是童懇公的義女,哪裡是個奴婢了?青暄夫人也沒敢再多說什麼。」琉璃笑道:「我聽盧家三娘說呀,青暄夫人想與她家聯姻,讓她哥哥娶了楚姿,不過被她母親當面就拒絕了。」
「哪個盧家?」
「就是戶部主薄盧大人府上。」
看來琉璃與那些貴女們處得不錯,現在都能分清那些個錯綜複雜的貴族府地了,洛伊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而門房裡,丫鬟們一見洛伊回來,也就散開各做各事,只有跟在琉璃身邊侍候的二等丫鬟季末卻是愁眉苦臉,嶺上看得奇怪,便打趣道:「你怎麼了,得了好差事還不知足,如今跟著琉璃姑娘,粗活是不用做的,時不時還能出府串門,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還有什麼不滿足?」
季末一聲就嘆了出來:「你不知道,能侍候琉璃姑娘當然不錯,若平時出門,也都有殷媽媽跟著,我也不操心,可今日去的是親戚家,只讓我跟姑娘一同,我也管不得姑娘,又怕夫人知道了怪罪。」
「這怎麼說?難道琉璃在外邊闖了禍不成?」嶺上捂了嘴。
季末本就與嶺上交好,再加上她的確擔心,便將琉璃去看滁盱的事說了:「我瞧著姑娘的神情,只怕是對那個郎君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事可不能瞞著夫人。」嶺上當即便說:「原本梅園的事,都不能瞞著夫人的,你又是專跟著琉璃出門,若以後真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豈不是都是你隱瞞的責任?」
季末當即著了慌,立即就要去見國公夫人,卻被嶺上拉住了:「你糊塗了,你一個二等丫鬟,直接去找夫人就是逾級,還是先跟殷媽媽說一聲吧,也別說告訴了我,這事本來就不能混給人講的。」
季末感激得拉著嶺上的手,好好謝了一通,馬不停蹄就去找殷媽媽去了。
嶺上看著她的背影,得意地彎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