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消氣焰

第十四章 打消氣焰

作為黑龍會的三當家,穆中天很少插手黑龍會的具體事情。因為惡人城中的黑龍會已經上了軌道。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修鍊和享受人生上。

這日,他正在客廳喝茶,思考著最近這幾年惡人城內的風起雲湧,以及老幫主陷入的窘境。一想到老幫主韓秋水,他就滿臉的欣慰,憶當年,一幫青春少年,激蕩江湖,為夢想奮勇拼搏。沉醉在以往的點點滴滴,現在看看爬滿皺紋的手背,嘆息道:「老了。我們都老了。曾經夢想統一中原國黑道的願望,看來是有心無力了。生命,一個多麼複雜而靈動的辭彙。」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穆中天不滿道:「雪兒,怎麼這麼著急?忘了我對你的教誨,遇事不慌嗎?」

穆春雪急道:「爹,那個叫張家駒的小子,竟然衝到咱們這裡救人來了。而且剛剛還欺負了我。」

穆中天一掌拍碎身邊正在冒煙的厚重銅鼎,怒道:「這怎麼可能?多少年來,在北方,道上的人,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腦子進水了?不逃命,反而來尋死!」

穆春雪蒼白的臉上掠過一陣血紅,道:「那個惡賊先在鴻運賭場砸場子,殺了山貓。后又率領幾百人,從三個方向的山林,以火箭和快馬掩殺過來,我們猝不及防,立時崩潰。現在全部人馬都縮回求生塔,準備與他一決死戰。另外,我已經向總部王叔叔求救了。」臉上表情複雜。

穆中天皺眉道:「荒唐!多大點事?你就讓人退回求生塔?甚至還求救於黑龍潭?!雪兒,你怎麼了?以前指揮淡定,籌劃全局的意氣風發哪去了?當初,我把人頭島交給你打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見穆春雪一臉的愕然,穆中天激動的握住她的香肩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別說幾百人,就是幾千人,你爹又有何懼?!當年馬幫胡霸天,三千人想吃掉人頭島,他最終是什麼結果?你記得嗎?還去求王胖子,你氣死我了。」他對女兒突然的怪異的行為,很不滿意。

穆中天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可他又十分喜愛兒子,所以一直把穆春雪當兒子來養。同樣,他希望這個「兒子」有男子漢的無懼,淡定。

穆春雪青澀道:「他真的很難纏,僅僅是剛剛開光的境界,卻能屢次從我手中逃生,而且還越來越強了。」

穆中天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開光期修真者,也配稱強?只不過是勉強夠讓我拿他當奴隸的資格。」

求生塔今天由於特殊情況,閉塔一天。

穆中天帶著穆春雪和幾百護塔高手,站立在塔樓的二層,向下望去。塔下黑壓壓一片,不知有多少人,氣勢洶洶。其實張家駒只帶來一百五十黑道武者,其他人都是來看熱鬧的。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人都是愛看熱鬧的。

當前一人身著黑衣,立於塔下,高喝道:「誰是塔主,快快下來受死。」依然有點稚嫩的迴音在求生塔上空,來回震蕩。

「哈哈、、、、、、」穆中天仰天長笑,喝道:「好大的霸氣!今天我真是長見識了,一隻螞蟻叫嚷著要大象受死!滑天下之大稽。」背著雙手,俯視塔底的張家駒,雙目冷光爆閃,沉聲道:「不相干的人,滾蛋!黑龍會是你們能看熱鬧的?十個呼吸,不滾蛋的話,就一塊死在這裡吧。」

眾看客一看黑龍會發話了,哪敢逗留,馬上如潮水般退去,有個別藝高膽大的,躲在遠處的山林中。

塔下張家駒的力量立刻單薄了許多。

穆中天嘲笑道:「僅僅一百來人,就敢來攻我的求生塔,你腦子是不是被驢啃了?」

對於這個自殺式的行為,身後的眾幫眾也是百般不解。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們也不好反對。

張家駒朗聲回應道:「穆島主,別看我年輕,我張家駒在道上也混了幾年了。咱們道上的人,服天,服地,服理。」瞬間提高聲音咆哮道:「就是不服強權!你要是拿強權壓我,就算我是螻蟻,我也要咬你一口。」

穆中天氣道:「好一個不服強權!但是,你要知道,強權不是用來要你服的,是用來碾壓你的。強權會把你們這種垃圾角色像臭蟲一樣,完全碾碎,讓你們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張家駒笑道:「是嗎?就算今天你碾碎我張家駒一個人,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張家駒站起來,你難道想殺光天下人嗎?這就是你黑龍會的生存法則嗎?「

穆中天凝視著張家駒,深吸口氣,完全轉換一種心情,心平氣和道:「這件事的起因,我也聽說了,你因為你在黑道的面子,滅了我手下扶植的斧頭幫。今天我們抓你的兄弟雲平,也是基於道上的面子,給斧頭幫一個交代。現在你又搞得我人頭島混亂不堪,如果你是我,你怎麼辦?我怎麼才不算拿強權壓你?」

張家駒笑道:「黑道的道理最好講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大爺。咱們今天就在這堵斗一場,你派一個開光期的修真者,和我比斗。我輸了,任你打殺,你若輸了,放我兄弟出來,我們永生不在踏入惡人城。不知道,穆島主有沒有這個胸襟,玩一局。」

穆中天面無表情,緩緩道:「其實,雖然你是修真者,但你無根無憑。我完全可是虐死你,之後也肯定不會有什麼麻煩。至於,你的口舌之利,我絲毫不感興趣。但是,你說的這個賭鬥,激起我內心小小的玩樂心了。」

深黑的夜空,星星點點。

求生塔下,穆中天渾厚的聲音飄蕩著,「牛子,去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生擒下來,扔到角斗場當奴隸。」

嘣,平地一聲雷,穆中天身後,一直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的矮子,從求生塔的二層彈起,電射向張家駒撲面而來。

張家駒暗叫:「好快。」展開步法,希望躲過這迅猛凌厲的閃電一擊。可是無論他怎麼閃避,對方的拳頭都好像印在他的額頭一樣,無從躲避。他無奈,提起全部真氣,集中於右拳,化成一道烏光,閃電迎上。彭,氣勁相撞,外泄的勁氣,如鋒利的小刀,把塔樓的一處牆角,像薄紙一樣割的粉碎。

張家駒倒射急退入遠處的一塊岩石后,咳出一口黑血。可是,細心的人可以看到他嘴角的震驚:「自己擁有了一本修真奇書,本以為,能打遍開光期無敵手了,今天一個照面,就被一個看起來很齷蹉的傢伙,打吐血了。最為無奈的是,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招數軌跡,把握不住對方的攻擊節奏,這樣就無從融合對方的招數。」

「啊,」一聲咆哮,他閃身沖了上去,怒涌狂濤,捏金斷玉,一氣呵成,噴涌而出。可無論招數多麼的驚奇,內力多麼的奇特,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飛出去。好在,他把所有致命的攻擊,都用靈活的身法閃開了。

卡擦,他右邊的胸骨被牛子一拳擊中,幾乎斷完了。

他嚎叫著,第二百次沖了上去,可惜,無論他的攻擊怎麼犀利,對方總能在最後一刻化解。就在二人急速過招的時候,他終於抓到一次機會,運轉燕子三抄水,化成三個身影,躲開了牛子的嚴密攻擊,發出雷動九天,急速反攻。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九道氣波,牛子一點都不驚慌,大喝道:「金鐘罩!」一口巨大的金鐘,金芒四射,讓人目不能視,瞬間從空中落下。

將張家駒緊緊的扣在裡面,跟著他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金芒刺傷的眼睛劇痛。咚,周邊傳來巨大的撞鐘聲,他立刻被震的七葷八素,找不到北了。就在這精神恍惚的時刻,金鐘從空中飛走,一隻穿著布鞋的小腳,結結實實的踹在了他的小腹上。他的身體被踢的倒飛回去,跪在牛子幾十米的地方,口中汩汩流血。他喃喃念道:「靠,這回玩完了,就這樣死了嗎?我無數次懼怕過的死亡,就是這種滋味嗎?也就那麼回事,好像並不是多麼可怕。」

黑道上很大一部分人,都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當吃喝玩樂變得不再那麼迷人的時候,似乎只有品嘗死亡的感覺,才能讓他們感到生命的鮮活,生動。

牛子摸摸自己的頭,又看看周圍的人,指著跪地的張家駒,迷惑道:「既然你挑戰黑龍會,等於是不想活了,那就死吧!」臨空躍起,一腳橫空,踢向張家駒。

張家駒閉目等死,在道上混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道上風雨飄搖的日子令他身心疲憊。這種完全自殺式的衝擊人頭島,與這一方面也分不開。

刷,牛子的腳毫釐不差的停頓在他的眼前,他冷漠的說道:「你還差的遠的呢,才學了幾手功夫,就敢拿自己的命運賭鬥,真是幼稚。殺你?髒了我的鞋。」伸手拍拍鞋子上的塵土,一個飛身翻騰,回到穆中天的身後,不動聲色。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塔上躍下倆人,拎著張家駒,回到塔里。就算他帶來的眾人反應過來,已經成了敗局的場面,他們誰會拿自己的性命做無謂的犧牲呢?

穆中天轉身,淡然道:「我聽說,你們是其他三門的手下。都走吧,我黑龍會不殺廢物。要是走的慢了,我不介意殺你們玩玩。」

眾人心驚,帶隊的三人互相對望一眼,低喝:「走。」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頭。

待黑龍潭高手趕到,人頭島的短暫風波已經平息。

體型圓滾,穿戴像個員外的男子,微笑道:「中天,一百來人,領頭的是還是個開光期的小朋友,就把你人頭島搞成這樣?虧你還自誇是黑龍會第二高手呢。」

穆中天看見這胖子滿臉的邪笑,就氣的滿臉通紅,叫道:「王仁達,王胖子,你別笑話別人,你自己的黑龍潭管理的也不怎麼樣。就算我求救,你用的著放下黑龍會總壇,千里迢迢跑到這來嗎?萬一對方是調虎離山怎麼辦?」

王仁達笑咪咪的說道:「穆中天,你真傻的可憐,我可能放下黑龍潭嗎?我來完全是因為韓大哥回來了,此時正在秋水庄呢。」

穆中天急道:「韓大哥知道這事嗎?」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王仁達,滿心希望的答案是不知道。

王仁達樂道:「知道了,就是韓大哥叫我過來的。哈哈哈、、、、、」穆中天慌張道:「怎麼辦?韓大哥知道了,他罵我怎麼辦?」

王仁達奇怪道:「我就怎麼也想不明白,你穆中天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漢子,怎麼就這麼怕韓大哥呢?」

穆中天似乎陷入了回憶,喃喃道:「那是最冷的一次,我的生命都凝結了。要不是韓大哥、、、、、、、」

王仁達推了他一把,「嗨,你說什麼呢?」

穆中天醒悟道:「沒什麼,我什麼也沒說。」

王仁達看著他那乖張樣子,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們殺了他,自己當大哥吧。」

穆中天驚叫道:「不可,不可。我不敢!」原地跳蹦起來,就一直跳著,在這位老大哥面前,他永遠都像小孩子。

穆春雪聽的實在忍不住,忙從旁邊的屋子,走出來說道:「王叔叔,您就別逗我老爹了。他快暴走了。你總不希望,我們這幾間屋子全化為灰燼吧。」

王仁達看著穆春雪,慈愛的笑道:「雪兒,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個木頭爹把你當男孩養。你看你如果撒撒嬌,多麼嬌柔可愛。再要是畫個女兒裝,那可不得了了。」

穆春雪迷茫道:「是嗎?」腦中不經意,閃過那個擁她入懷的男子的畫面。

穆中天叫道:「我女兒不愛紅妝愛武裝,怎麼樣?不服?」

王仁達笑道:「你從來就不顧別人的感受,自己認為什麼就是什麼。」嚴肅道:「你問雪兒快樂嗎?」

穆中天一愣,看著穆春雪急忙說道:「我爹快樂,我就高興。」

王仁達搖頭道:「我女兒要有你一半孝順,我就高興了。」捏捏穆春雪嫩白的臉蛋,憐惜道:「何苦呢?哪天想做回女兒身,告訴王叔叔。你爹不同意,我給你擋著。」

穆春雪乖巧道:「我可不願意惹我爹不高興。」

王仁達壞笑道:「那是你沒碰上心儀的男孩子,否則你爹也沒用。俗話說,有了男人忘了爹呀。」

穆春雪反駁道:「胡說,那是有了媳婦忘了娘,說男孩子的。」

王仁達笑道:「你不是男孩子嗎?」

穆春雪一鄂道:「不理你了。老欺負人家。」

穆中天責備道:「什麼人家,人家的。那是女孩子說的話,以後少說!」

王仁達陰陽怪氣道:「哪有你這種變態,拿女孩當男孩養。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

一句話說得穆春雪眼睛紅腫。穆中天滿臉感傷。

王仁達繼續道:「要是秀秀還活著,哪讓你這麼欺負敏兒。」

穆中天冷哼道:「你怎麼知道雪兒的母親,不喜歡我這樣培養他。秀秀早死了十幾年了。」

王仁達嘲笑道:「你真是個木頭腦袋,就知道好勇鬥狠。你看秀秀給雪兒起的名字。就知道是個女孩名字。她一定希望她的雪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你對得起秀秀嗎?」完全不顧眼前二人的情緒波動,指著穆春雪,厲聲道:「你看!他現在就是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經過王仁達三翻四次的挖苦刺激,穆中天再也忍不住了,狂叫一聲:「我殺了你!」倆人近在咫尺,他一拳砸在王仁達的大肚子上。王仁達猛吸口氣,肚子像波浪一樣翻滾起來。

穆中天剛打出拳就知道,自己又暴走了,王仁達可是自己的大哥。此時想收回拳頭,已經是不可能了。打在王仁達的膠皮肚上,有種完全不著力的難受。再加上他自己回收了一分力道。雙向的力道,讓他悶哼了一聲,急退幾步,重重的撞在窗子上,把持不住,將窗子撞得粉碎。這時,他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隨便吧,我懶得管了。」

穆春雪一下子發現,當父親說出這句話后,一下子老了許多。

走出院落的時候,他回頭向王仁達說道:「我把雪兒交給你了,如果日後出了問題,我和你拚命。」

王仁達苦笑道:「雪兒,你說還有天理嗎?」

穆春雪歡快的抱住王仁達,重重的在那張堆滿肥肉的大臉上,親了一口。王仁達疼愛的摸著穆春雪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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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張家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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